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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孙策也坐下,端详着面前的盒子,沉吟片刻:“这……你要跟我玩这个?”

“我挑了玩法最简单的一版,”周瑜说,“国王、宰相、乡绅、农民,牌大一级是真心话,高两级是大冒险。”

“阶级游戏,”孙策叹了口气,“马克思知道了该多伤心。”

周瑜额角跳了两下,用脚踩他:“玩不玩?”

孙策立刻摸了牌,乡绅。

周瑜捏着手里的农民,朝他一抬下巴:“问吧。”

孙策在问题牌里一挑再挑,从你最喜欢什么颜色,到你喜不喜欢戴套,其尺度跨越之大,让孙策咋舌。

最后他放下牌,问道:“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什么想法?”

“很帅,”周瑜回想着自己大学时光,“jtytype”

“嗬,”孙策正战略性喝酒,听见这话从喉间漏出一声笑,“你当时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

周瑜闻了闻杯里的酒香,低头说:“装的。”

孙策简直晕头转向,软了嗓子:“老婆,我们不玩了好不好?”

周瑜罔若未闻,伸手摸了一张牌。孙策没法,也跟着抽了一张。

宰相对农民,周瑜稍弯嘴角,上下打量了孙策一会儿,开口说:“卫衣,脱了。”

孙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微瞪着眼。

“宝贝,尺度这么大?”

“牌大,尺度就大。”周瑜眼露笑意,“脱了以后戴上这个。”

孙策低头去瞧,一个皮质袖箍。

孙策捏起这狗项圈似的东西,瞧了半天,才感叹:“早有准备啊……”

孙策的手臂肌肉线条好看,扣上袖箍简直赏心悦目,周瑜满意地点点头,作出重要批示:“比穿衬衫的时候性感多了。”

“珍惜你现在身上穿的,”孙策伸手摸牌,“再来。”

这一轮两人都是乡绅,各喝了一杯酒,按规则互相提一个问题。

周瑜用食指抵着卡牌,转了两圈,问他:“这些天到底为什么生气?”

“没有生气,只是有点不爽。”孙策说,“有时候我会怀疑你吝啬于对我表达爱意,可爱情不是求来的,我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周瑜攥了攥拳头:“你不早说。”

“我不敢,说了之后你要跟我分手怎么办,”孙策梗着脖子,“那么漂亮一个老婆谁赔我啊?”

“你应该感谢自己长了张好脸,”周瑜哑着嗓子说,“我有时候特别想把你的脑袋搂下来当皮球踢。”

“家庭暴力不可取,轮到我问了。”孙策随手抽了张问题牌,嘴角微微上扬,读道,“跟恋人亲密时,你最喜欢的体位是什么?”

周瑜脸色仍旧不虞,冷着一张脸开口却说特别火辣的话:“骑乘。”

孙策一挑眉毛,质疑道:“真的吗,每次从后面来的时候你好像更兴奋啊?”

“爱信不信。”周瑜伸手抓牌,“再来。”

孙策瞧了眼自己的牌,笑意盈盈地对周瑜说:“宝贝,当不了国王就惨了哦……”

周瑜认命般甩出自己的农民牌,踹了孙策一脚。

孙策面带几分玩味的笑,鹰盯着猎物似的。

“宝宝,自慰给我看。”

房间一时静默,周瑜回望着孙策炙热的眼神,最后在孙策面前微微分开两腿,一手撩开t恤下摆,露出一截瘦削的腰,左手沿着腰线一路摸进裤子里。

孙策直勾勾地盯着周瑜的裤裆瞧,隔着一层布料瞧见周瑜缓缓动作起来,他还不满意,说:“宝贝,心不诚啊。”

周瑜手上不紧不慢的,闻言抬脸看他:“你这样盯着我,我弄不出来。”

“没事儿,”孙策俯身过去,两手擒住周瑜的膝盖,逼着他张大了腿,“老公帮你。”

周瑜没说话,任由他嵌进自己两腿之间。他微微挪了地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膝盖贴上孙策的腰。

“来找我和好还穿什么衣服,”孙策抓起他衣服的下摆,“自己咬着。”

周瑜黑亮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孙策瞧,微微张开嘴,咬住那截衣摆。

孙策看着他微微侧头,一副任他摆布的模样,于是咬紧了后槽牙,摸进他裤子里狠狠拧了一把软乎的屁股肉。

周瑜闷哼一声,斜眼瞧着孙策。孙策被他一眼弄得心猿意马,手特别不老实地往周瑜屁股上摸。

周瑜隔着裤子抓住孙策的手,“不是说要帮我?”

孙策正要抽手,周瑜另一只手覆上他的喉结,轻轻揉了揉,“用这里,行不行?”

说完,周瑜感受到指下喉结动了动,孙策死死盯住他:“上次这样弄你,你就很喜欢是不是?”

周瑜仰头靠在沙发坐垫上,应了一声:“嗯。”

“那你还哭成那样?”

“装的。”周瑜用膝盖杵着孙策的脸,“你不就喜欢我哭?”

孙策一手按住周瑜的膝盖,一手扒了他的裤子,“今晚不想你哭,”孙策俯身,“想听漂亮老婆叫床。”

孙策坏得厉害,用牙齿抵着冠头磨了好一阵子,才张嘴把不停渗水的东西整个含住,周瑜被他弄得爽利,讨巧似的故意嗯嗯啊啊了好几声。

孙策用牙齿轻磕一下,周瑜立马不吭声了,只剩腰肢直抖。孙策这才满意:“用不着演,老公又不是不行了。”

事实证明孙策不只是嘴上功夫厉害,他嘴上功夫确实不赖。周瑜被他圈着脚踝弄,两条腿想合也合不上,只能被快感刺激得浑身发抖,说了几句孙策爱听的,最后才被允许结束。

结束的时候,周瑜的屁股牢牢贴在孙策的大腿上,两腿抽了筋似的蜷着。

孙策拉高了他的衣服,俯身亲他胸前小巧的乳粒,周瑜刚射过,敏感得两腿并起,夹紧了孙策的腰。

“老婆脸红红的,真漂亮。”孙策扶着他的后腰,问他,“爽不爽?”

周瑜闭着眼,汗湿的额发贴在额头上,哼了句:“嗯。”

“你倒是爽了,”孙策摸摸他的下巴,“老公要硬死了。”

周瑜抽回了腿,侧着身说:“不在这里,去床上。”

孙策这时候行动力最强,扛着周瑜就上了床。他们习惯第一次从后面来,也许是因为太久没做,周瑜头埋在枕头里,两手往后抵着孙策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腹。

“这样不行……”周瑜的声音从枕头里传出来。

孙策也被夹疼了,两手揉弄周瑜的大腿肉,“别紧张,宝贝。”孙策这时候还能张口说荤话,“操开就不痛了。”

说完,孙策就用了点力气往里挤,周瑜两个膝盖无意识地往前挪,又被孙策按着腰拖了回来。

终于抵上要命的地方,周瑜几乎立刻塌了腰,没骨头似的。太久没做,那地方变得比之前还要敏感,孙策揽着周瑜的腰,逐渐用了些力。

“……慢点,孙策!”周瑜泣声分明,“腿软,跪不住……”

孙策体贴地叫他侧过身子,两腿一并蜷着,孙策越顶越深,每挺一次腰,周瑜的臀肉就撞上孙策的小腹,不一会儿就撞红一片,啪啪作响的,听得周瑜耳热。

孙策顶进最里面时候就会磨着里头湿热的肉,周瑜被激得腿肉直抖,又打颤又痉挛,孙策揩掉他腰上的汗珠,喘气说:“抖得漂亮死了,舒不舒服?”

周瑜咬着手指,把叫喘声压在喉咙里,偶尔传出来几声闷哼和呜咽。孙策想他回话,于是更大力道地抵在最里面磨着,快感像七月的梅雨一样连绵起伏,周瑜再也咬不住手指,张着嘴喘气,一小截湿红的舌头露在外面,孙策瞧了手欠,伸出根手指揉弄着那截软舌。

“回神,”孙策说,“说话。”

周瑜轻轻咬住孙策的食指指节,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带着潮气的“嗯”。

孙策满意了,转眼瞧见周瑜腿间的东西不停地淌水,怀心思陡然萌生,握着周瑜的膝盖,把一条腿扛上肩膀,又摸过床头的数据线,三两下把周瑜的东西绑住。

周瑜立刻伸手解救,被孙策擒住了手腕。那东西被绑得紧,肉红色的冠头贴着周瑜的小腹,孙策眯着眼,觉得周瑜的腰肉白得晃眼,更心猿意马了几分。

“解开,太涨了……”周瑜眼神迷离,最后被折磨到口不择言,孙策凑头去听,才知道周瑜嘴里喊的是救命。

孙策没忍住,笑得肚子疼。最后他揩掉周瑜挂在脸上的泪珠,问:“爱不爱老公?”

周瑜挂在他肩上的腿向下踩住孙策的胸口,仰着脸说:“解开!”

孙策不满意,用力顶了一把,周瑜抖得不成样子,哽咽道:“要坏了……”

孙策刻意曲解道:“怀了?”

周瑜几近崩溃,兜着眼泪骂道:“要是能生早给你生了!”

孙策握住他的脚踝,放在嘴边亲了好几口,小腿上都嘬出几个红印。

周瑜见他软硬不吃,自己又实在难受,终于说了好话:“喜欢你才跟你上床,你快放开我。”

孙策拨了拨那涨红的东西,说:“喜欢你才绑着你,乖老婆。”

“……不要你的喜欢。”周瑜说。

“那可不行,”孙策浑笑一声,“宝贝,今晚老公射了你才可以射。”

“……别这样,孙策……”

屋内气温缓慢爬升,孙策用平日里睡觉时前胸贴后背的姿势抱着他顶弄了半天,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疯,把他整个人抱起来,周瑜只能躺在孙策身上,膝窝抵住孙策的膝盖骨。

这体位超出周瑜的认知,他其实最怕骑乘,因为弄得太深,现在看来榜单需要更新了。周瑜一时喘不上气,孙策竟还在他耳边说,他在给自己当王座。

“老婆今晚一次国王牌都没抽中,没关系,又不是非得抽中牌才能当国王。”孙策摩挲着周瑜因紧张而微微拱起的腰,喊他,“小国王。”

周瑜眯眼盯着天花板,他在起起伏伏里丧失清醒,迷迷糊糊地想,孙策在欺负他。他从前对孙策在床上的癖好有一定的认知,周瑜知道孙策喜欢掌控,对束缚和控制有着近乎疯狂的偏爱。但像今天这样让自己一动也不能动的姿势,周瑜还是第一次体会。

先前给孙策戴上的袖箍现在正套在自己的大腿上,周瑜懊恼地回忆起大学时期的孙策,阳光俊朗,连接吻前都要抱着他确认再三,那个牵牵手就红耳朵的孙策是死了么,周瑜想。

孙策按着他的腰,防止周瑜拱着腰身进不了最深,另一只手揉捏着周瑜的乳肉,嘴上还发号施令道:“乖宝宝,两只手放到枕头上。”

这人在床上再肉麻的称呼也喊得出口,周瑜没动,他现在大张着腿躺在孙策身上,身体跟海浪一样随着孙策的挺弄起起伏伏,像个没有感情的性爱娃娃。

孙策好像意识到周瑜的抵抗,他于是抓着周瑜的手向下,叫他自己抓住自己的东西,被数据线绑着,涨得通红的。孙策包着他的手带着他上下套弄起来,更加一层快感,却压根没法射出去。

“会死的、孙策!”周瑜被刺激得仰头,腰快抖成筛子了。

孙策也被夹得喘气,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手放到枕头上,还是想摸自己?”

周瑜先用手揩了一把眼角的生理性眼泪,接着伸手拧了一把孙策的腰,说:“……我要下去。”

“不喜欢做国王?”孙策好整以暇地问,“那老婆喜欢什么姿势?”

周瑜不吭声了,孙策也不动,就摸着周瑜被袖箍圈着的、微微鼓起来的大腿肉。

“骑乘。”孙策终于开口了,“老婆今晚自己说的。”

“……没有。”周瑜否认。

下一秒,孙策抱着他翻了个面,自己支起半个身子,叫周瑜坐在自己腰上。

周瑜双手撑着孙策肌肉分明的小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被钉在孙策的性器上了。

昏暗光线里,孙策的瞳孔闪着一点光,极其性感地低喘着,周瑜狠狠闭了闭眼,想把耳朵也捂上。孙策笑了声,仿佛察觉到什么,揽着周瑜后腰处,凑近了说:“这么久没做了,真的一点也不想我啊?”

周瑜在黑暗中沉默,孙策不紧不慢地环着他从喉结一路亲到胸口,最后抓着他的奶肉又嘬又咬,断断续续地呢喃“好爱你”。

周瑜忽然推开孙策的肩,居高临下地盯着孙策,两人在昏暗中互相瞧不真切对方,周瑜越靠越近,在亲上孙策前,极轻地说:“想你,老公。”

孙策脑子里的引线几乎当场炸了,他乱着气息:“再说一遍。”

“想听哪个?”周瑜嗓音带笑,“想你,还是老公?”

孙策滚了滚喉结,哑着嗓子问:“不能都说么?”

“不能,”周瑜笑了声,“太贪心了。”

孙策再也忍不了,手兜着周瑜后脑勺,嘴上便宜没捞着,就捞点舌头上的便宜。孙策极其霸道地撬开周瑜的牙关,亲了个结结实实。

周瑜被他亲得耳朵连着脖颈热了一大片,两手环着孙策,一边回应他的吻,一面开始缓缓扭动腰身,孙策闷哼一声,手不再兜着他的后脑勺,往下去兜着周瑜的屁股肉,使力叫他坐得更深。

里头又湿又热,孙策渐渐失了力道,几乎将周瑜抛起来又接住,周瑜一句话被颠散成好几句,人也立不住,往后靠在孙策曲起的大腿上。

“…慢、慢点,”周瑜兜着眼泪,“要坏了……”

“不会坏,”孙策哄他,“老公收着劲儿呢。”

周瑜沁着汗珠的腰身像弓似的崩着,仰头靠在孙策的膝盖上,两手摸着自己的小腹,怀疑自己的肚子下一刻就要被顶穿了。

这姿势使不上劲,孙策把住他的腰,又在周瑜后腰处攥着他两个手腕,孙策这才满意,眯眼看着周瑜被数据线绑着的性器随着操弄摇晃,拍在周瑜小腹上发出些淫靡的声响。

他施恩似的送了周瑜的一只手,引着他去摸自己的性器,“你把着它,别让它乱甩。”孙策咬字很轻,却又清晰,“都溅到老公脸上了。”

周瑜挤出一声满是潮气的笑,用手胡乱在那冠头上揩了一把,接着把两根指头摁在孙策嘴唇上。

“喜不喜欢?”

“喜欢,”孙策捉住周瑜的手胡亲了好几口,“宝贝流的水都是甜的。”

孙策平时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上了床更是没底线,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周瑜听得脸热,好久才说:“腰酸。”

“娇气老婆,”孙策起身换了个姿势,把周瑜两条白腿扛上肩,“每回骑乘动几下就说累,是不是你?”

扛腿攥腰的姿势力道全由孙策把握,没几下周瑜就被弄得腿软,穴里早就湿滑,真真正正的“操开了”,快感激烈而绵长,一波压倒一波,周瑜意识到自己的性器抖个不停,被束缚着精液回流,高潮被生生掐灭,周瑜眼睛不停地冒水,抓着孙策的手臂,像溺水的人抓着浮木。

“解开我,忍不住了、呜——!”

孙策伸手解开他大腿上的袖箍,摸着那一圈勒痕轻声说了句“可怜死了”,转头又嘴软心硬地哄道:“再忍忍,就快了。”

说完更大幅度地摆动腰身,孙策脖颈上的汗一路滚下来,最后落进交合处,各种水液混在一起,周瑜的臀肉滑得抓不住。到了最后关头,孙策捉着周瑜窄瘦的侧腰,几乎把人抬了起来,周瑜只剩肩膀和脑袋堪堪挨着床,腿也没了力气,从孙策肩上滑了下去,瘫软在孙策汗涔涔的臂弯里。

“宝贝,说喜欢我。”孙策喘着粗气,哑着嗓子说,“爱不爱老公?”

周瑜被滔天快感淹没,眼睛和下边都不停流水,此时断断续续地说:“……爱、爱老公……”

孙策的指头掐进周瑜的腰肉,周瑜几乎像座拱桥一样搭在床上,深埋在穴肉里的性器鼓动着,最后尽数射在里面。

孙策爽完了,才低下头眯眼朝周瑜看去,漂亮老婆抵着床头,床单都快被抓烂了,爽得嘴都合不上,口水都流到脸颊肉上去了。

孙策按下心动,俯身下去抱着他亲。他边亲边去解开绑着周瑜的数据线,解的时候碰到边上,周瑜就浑身一抖,孙策突然有些内疚,这也太可怜了。

那性器没了束缚,周瑜立刻侧起身子,张了太久的腿,腿根都酸疼得厉害。他双眼仍旧涣散,无意识地挺起腰身,那股堵涨感却还没有消失,周瑜几乎崩溃,蜷起身子哭了起来。

孙策真的有些慌了,连忙问:“怎么了?怎么哭了?”

“弄不出了!”周瑜哑着声音骂他,“都是你非要绑着我……”

“我看看,”孙策去掰他的腿,分开一看,通红的性器软趴趴的,只不停地涌出清液,孙策紧闭了眼,他既心疼又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一幕色情得要命,好一会儿才开口,“没事儿,没坏,就是绑太久了……”

周瑜听见这句,抬手给了孙策一下,他抽着气,担心今晚得去医院看老二了,想想也丢死人。孙策挨了他这一下,狗腿子似的伸手揉着周瑜的小腹,嘴里还不停念叨:“放松,你别紧张……”

周瑜渐渐放松下来,嘴里却不停地念:“下次你再在床上弄这种下作的手段我就给你下阳萎的药唔、用力一点……”

孙策从背后拥着他,右手握着周瑜的性器给他疏解,弄得周瑜快射了的时候,故意使坏放缓了力道。

周瑜挺着腰往孙策手心里拱,催他:“快一点、孙策……”

“宝贝,”孙策亲他的耳廓,“叫我什么?”

“sweetheart,”周瑜喊他,“我很爱你。”

孙策脑子嗡的一下,最后周瑜射在了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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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策乾纲独断地拉上他就走,到了那包间,周瑜盯着眼前一大桌的菜,诧异道:“你从哪儿学来的奢靡风气?”

孙策饿得前胸贴后背,早已向那道三鲜鸭子下筷,含混答:“多乎哉?不多也。”

看他吃得爽快,周瑜也凭空多了些食欲。吃到后来,孙策总算有几分饱意,开口问道:“你家从前那套大宅子呢?你如今住的地方也太小了点。”

“早就卖了,”周瑜答,“原本就只有我一个人,住那么大宅子太浪费,我特意租了个小院子。”

孙策呛了下:“租的?”

周瑜不懂他为何诧异,嗯了一声。

“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告诉我,我可是把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写在电报里了。”

“这算什么大事?”周瑜瞥他,“你发的电报废话太多,每字银元一角六分,早想说你人傻钱多。”

“所以你写信都用文言,字少省钱么?”

见孙策竟还不满意,周瑜哼道:“不给你写最省钱。”

孙策哑然,给周瑜夹了块樱桃肉。周瑜慢条斯理地受用了,见他吃了,孙策品评道:“这家店的味道远不如它在外的名声,我吃了这么多菜,只有这道樱桃肉比从前在别的地方吃到的要好。”

周瑜倒没吃出什么不同,“你一副江南的肠胃评价北方的菜色,未免有失公允。”

“照这么说,公瑾生在江南,长在北方,算哪边的肠胃?”

周瑜停下筷子细想了一下,说:“两边的菜我都能吃,不知该算哪边的。”

说完,他戏谑地瞧了孙策一眼,又说道:“伯符兄在英国待了这么多年,连身量都在英国长成,现在也算半副大不列颠的肠胃了吧。”

孙策印堂发黑:“再笑我,我明日就做正宗的英国菜给你吃。”

“你竟真有涉猎?”周瑜惊诧道。

“没有。”孙策说,“做得难吃的一律视为英国菜。”

周瑜再也忍不住,笑得微颤,连吸了好几口冷气,轻咳起来。孙策见状替他沏满热茶,又坐近了抚周瑜的背,“你这病怎么这么拗,每天喝药都不见好?”

周瑜嗓子发痒,咳得心脏疼,只说:“胎里的弱症,哪儿那么容易好。其实平常并不发作,冬天里才这样。”

孙策见他咳得眼覆水光,“你平日只喝中药,兴许西药更对你的病灶呢?”周瑜喝下热茶,向他摆摆手:“大差不差的。”

“没试过怎么知道?”孙策皱了眉,“这事你听我的,我到时找好了医生,你跟我走就行了。”

周瑜听他冷硬的语气,觉得好笑:“你怎么留洋一趟,还是这样霸道?”

“别的事都能随你心意,这件事不容你置喙。”孙策伸手捏他的后颈,周瑜觉得痒,想挥开他的手,却连手也被捉住。

他正笑着想揶揄几句,孙策却沉声问罪:“从前写给我的信里讲的全是国内时局,自己的近况只一笔略过,我早想说了,你寄给我的是信还是报纸?”

那只捏着后颈的手微微用力,逼得周瑜不得不与孙策对视,周瑜沉默良久,问道:“伯符,你专程来找我兴师问罪么?”

孙策立即松了手,说:“不是。”

“你人在海外,更该在乎国内时事才是。”周瑜又喝下两口热茶,压住喉咽处的痒意。

孙策盯着他,道:“你知道我更在乎什么。”

周瑜也看向他,然后笑起来:“总不会是我吧?”

孙策看着他的脸,忽然想起多年前送出去的一张纸笺,心中顿时酸涩,有口难言。“哼,”孙策捡起筷子,扯开话头说,“你说我不改霸道,我从前哪里霸道?”

“西湖那次,你板着脸凶阿权,还记得么?”

孙策忆起初遇,笑了起来:“我那时候火气大。”

周瑜点头:“吓得我不敢与你搭话。”

“我以为你只是斯文自持,不爱说话。”孙策说,“竟然是被我给吓的?”

“知道了就好,你以后可别凶我。”

周瑜说着,弯起眼角笑得几分狡黠,孙策见他像只玉面狐狸,吓唬他说:“那可保证不了,我凶惯了。”

二人吃饱喝足,一致决定走回白水胡同,当是消食了。回到院子,周瑜取下围巾,上头全是呵出的热气结成的水珠。

孙策花枝招展的,竟整整带了两个大木箱子来,他一打开,果然被周瑜料到了,一水儿的西服大衣,光是皮鞋就装了四双。

周瑜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的孙策,发出一声疑问:“都是深色的西装,你带那么多做什么?”

孙策朝他一摆手:“领子、暗纹、材质都不一样,要搭的配饰也就不同。这道理跟穿长袍的也相通,你们不也定做不同样式的盘扣么?”

说罢,他忽觉好奇,便眯着眼去瞧周瑜脖颈处,一段白玉似的颈子下边,只用了样式简单的布扣子。

周瑜没顾上他往哪儿看,朝外间一抬下巴,示意他将箱子挪到杂物间。

孙策来回搬了箱子,就将这屋子里里外外走完了。整洁干净,却实在太小。

“只有一张床,我今晚睡哪儿?”孙策从门后探出脑袋。他想,总不舍得叫他打地铺。

周瑜正在烧水,立刻道:“地上那么大空地呢。”

还真舍得。孙策失算,跟了过去,见周瑜正憋着笑,于是求道:“我跟你挤一挤,从前在我家不也挤过么?你体寒,夜里还踹被子,我正好给你当暖炉,如何呢?”

周瑜纠正道:“我现在睡觉不踹被子。”

“我也不踹,看来我们俩天生适合同睡一被窝,你觉着呢?”

孙策神色殷切,周瑜沉吟,状似思考道:“你怎么开口就是天生地死,不过……倒可以磨合磨合。”

“是了,”孙策低声道,“我们今夜便磨合磨合。”

一番洗漱过后,周瑜身着单薄睡衣被孙策一把丢上床,临了孙策却问他今日喝没喝药。

周瑜不善撒谎,孙策看穿了他,转身就要去替他煮药。周瑜好似已经闻见那药的苦臭味,伸手去捉他,结果只摸到孙策的衣角。

折腾了半个时辰,孙策终于端来一碗又黑又浓的药,温声劝他趁热喝。

什么趁热喝,这又不是鲜鱼汤,周瑜如临大敌般看着药汤,仰头闭气喝了大半碗。从前他喝了半碗就立马放过自己,此时孙策在侧,喊他把剩下的也喝完。

“差不多了,我肚子涨。”

孙策端着药碗,坐在床沿,不仅没依他,还用空出来的手捏他两腮,威胁道:“我灌你了。”

周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他这架势,这语气……“你把我当阿权?”

孙策手上微微用劲,好整以暇道:“不是我弟我也照灌,你试试?”

看他这样子不像是说说而已,周瑜如今体弱自然乏力,孙策身量却精壮好多,与他肉搏起来必然落败,到时如同小儿一般被人捏着腮肉灌药……好汉不吃眼前亏,周瑜夺过那碗一饮而尽。

而后瞪着孙策把碗塞还给了他,孙策笑起来,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块糖塞进周瑜嘴里,圆球形的,入口即化,甜得人牙根疼。

周瑜含着那糖球,腮帮子鼓出一块,问:“西洋糖?”

“对,叫巧克力,你吃过没有?”

周瑜摇头:“从前瞧见过。”

孙策一把掀开被子,手臂绕过周瑜的腰,把他锢在自己怀里。“喜欢吃就再给你买。”

“太甜,不钟意。”周瑜嫌他靠得太近,往边上挪了挪。

“我也觉得太甜,”孙策将头抵在他肩骨上,嗅了嗅,“公瑾,你现在一股药味。”

周瑜低下头闻了闻自己,什么都没闻出来,于是扭头瞥孙策:“那你离我远点。”

结果孙策搂他更紧了,“我喜欢这个味道。”

“孙伯符,”周瑜在被窝里肘击他:“你是药罐子托生的。”

孙策捉住他的手腕子,从身后搂着他,源源不断的热气从背后传来,周瑜心里嘀咕果真是暖被窝的一把好手,就感到腰上一热,孙策虎口紧绷,用两指测他的腰。

孙策叹了口气,扑在周瑜耳朵尖上,“公瑾,你如今真的太瘦了些。从前你不说珠圆玉润,好歹也是骨肉停匀……你平时都吃些什么?”

“我吃得不少,就是不长到身上。”

“撒谎。你今晚吃得就少,动几筷子、喝半碗药就饱了。”孙策不满似的轻掐他薄薄的腰肉,“我明日去给你送午饭。”

他竟也不问自己的意见,就一锤定音了。周瑜拒绝道:“我吃食堂就行。”

“别拗,听我的嗷。”孙策声音染上几分倦意,“到时候我去你们学校找你……”

周瑜一向睡得少,冬日里天亮得晚,睁眼时外头天光惨淡得好似阴雨天。

周瑜抬眼瞧了瞧身侧安稳睡着的孙策,悄悄掀开被子起身,一番拾掇后,天色亮了不少,周瑜又回来瞧孙策,还睡着。

临出门前,他忽然想起已婚的男同事早几天抱怨,起早贪黑只为养家糊口,好累,小孩梦里骑马拉弓,将他当成马镫一脚踹在肋骨,大清亡了还有巴图鲁。

周瑜仍是觉得有趣,此时回头看了一眼睡着的孙策,给他垫头的手臂还没收回去。睡相倒不差,而且热烘烘的。

就当捡了个便宜儿子。周瑜想。

学校里即使是清早也不冷清,周瑜就职在女子大学,处处能见着白衣青裙的女学生,或盘发或短发,个个朝气盎然,见了周瑜便打招呼。

周瑜笑着一一回过,上午讲了一节课,便埋头在办公室里改演讲稿,他做事专注,一时将其余事都忘却脑后。

直至中午,同事们授完课三三两两回到办公室,却见时任副校长的袁术一副气不顺的模样踱步进来。

他心眼不多,说话却刻薄,所以向来惹人烦。大家见袁术来了,也没甚反应,闲话的依旧闲话,只不过都分了只眼睛在他身上。

袁术拿捏着副校长的款儿,大摇大摆地走向周瑜,派头很足地用两指敲了敲周瑜的桌子,稍抬下巴说:“校长叫我和你去正门处接人。”

周瑜被打断思路,抬眼就是一眼刀。他们俩早有过节,全校师生皆知,原因是一块瑞士怀表,两年前孙策在国外买了,辗转几番才到周瑜手里。

那怀表小巧玲珑,银制镂空的表盖与绞丝链相衬,后盖繁复,用了松石绿玑镂珐琅的工艺,一看就知价值不菲。不少人来围观,袁术也在,早听鲁肃周瑜说过“孙伯符”这个名字不下几百遍,甫一得知这块怀表也是他的手笔,张嘴就是风凉话:“孙伯符此人小家子气,送钟也不送个大的。”

结果周瑜置若罔闻,鲁肃一脚将他踹出十万八千里地。

思及前尘往事,袁术屁股隐隐作痛,板起脸直视周瑜的眼刀:“你瞪我做什么?”

袁术本就眉眼锐利,一副精明样下是一颗七窍没有一窍玲珑的心,周瑜遇上他就失去所有耐心,烦道:“接谁?”

袁术更躁郁了几分,但好似不是对周瑜,“校长说是位贵客,我猜是来给学校捐钱。”他说到这里十分不屑,细眉一簇,更显刻薄。

周瑜疑惑:“为何要叫我去?”

袁术讥讽一笑:“我怎么知道?看你长得好,贵客瞧了满意,兴许砸钱砸得更多了?”

这话说的,学校不像学校了,倒像勾栏。花魁周瑜斜着望他一眼:“那怎么要叫你也去?”

袁术思忖片刻,发觉周瑜不像在说好话,怒道:“我可是副校长!”

周瑜收回眼神,将钢笔盖上,“那走吧,袁副校长。”

下楼梯时袁术话匣子大开,说:“听校长说这人年纪轻轻,刚从国外回来,呵,这种人手里最有几个臭钱,想也知道是投了个好胎。正回国呢,又最想播洒些名气,给教书育人的学校捐钱则是最快的一条路。”

袁术说时咬字如咬人,下了结论:“沽名钓誉。”

周瑜越听越不对劲,乜了他一眼:“你倒愤世嫉俗起来了?”

袁术被他堵得噎住,攻击道:“我给忘了,你周公瑾也是投胎的一把好手!”

周瑜反击:“我怎么好班门弄斧?”

两人绕过庭院的假山,周瑜颇觉不对,问道:“他叫什么?”

“姓孙,叫什么?孙策?”

袁术的回答与大学正门铁栏外的身影一齐出现,周瑜顿时无言,转而恍然大悟,怪不得校长要叫袁术来领自己。

袁术却不知周瑜心中所想,望见那一道西装革履的身影便又唾弃道:“瞧瞧,西洋作风!”

周瑜快步流星地往前走,默不作声。

待他们俩走近了,袁术眼尖,看着孙策身侧停着的脚踏车,又低声骂道:“架子大得很,家里开银行了不起?”

袁术说罢,沉默一瞬,忽然灵光一现,总算伶俐一回:“那车,怎么跟你的那辆那么像?”

眼下周瑜没功夫理他,他大步上前,对守门大爷低语几句,等开了铁门,孙策一个跃步进来便搂着周瑜。

“公瑾,你怎么才来?”孙策提起左手拎的布袋,“哝,说好的午饭,不诓你。”

没人瞧了俩人这副亲热的样还无动于衷的,袁术瞪着眼全明白了,孙策孙策,不就是从前给周瑜送钟的孙伯符?袁术气不打一处来,恨自己交浅言深,更恨这两人佯装不熟,耍他跟耍猴似的。

孙策揽着周瑜正要往里走,守门大爷追上来,举着支笔:“忘了问了,这位先生贵姓?”

原来是做登记,女校不许校外男人随意进出。袁术阴沉着脸,恨声道:“姓孙,孙子的孙!”

周瑜立马反唇相讥:“那你又是哪个袁?袁大总统的袁?”

好好的非提一个声名狼藉的死人的名字,袁术咬牙切齿,什么年代了还称帝,把我们袁家人的脸都丢尽了!

袁术火冒三丈地瞪他们俩,像族中长老夜捉奸夫淫妇,又像偷摸听新婚夫妻墙角的鳏夫,总之就是不像个副校长。

等他走了,孙策紧盯着周瑜光火的样子瞧,平日里不笑的时候好似冷玉,矜贵疏离,叫孙策想揣在怀里煨暖;笑时又温柔小意,怎么怼起人来模样更加漂亮,顾盼流光的。

周边净是下了课去吃饭的学生,经过时打量起他们俩来,周瑜推这呆货一把,看他布袋中的饭盒:“你做的?”

孙策回神,坦荡道:“买的,家里哪有食材,之后再给你做。”

“之后别送了,怪麻烦的。”周瑜忽然盯着他,“你若想进学校,喊守门爷爷通知我一声,我就下来接你了,怎么还联系上校长?要给我们学校捐钱?”

“捐钱才不是为了进门,公瑾此言差矣。”孙策说,“我本就有意给国内学校捐款、设奖学金,资助学生。如今为女校捐款,简直是千古以来少有的机会,不知能在功德簿里记上多少笔。”

周瑜有些动容,他想到最初校长向他递出就职邀请,那时家中父亲已过世多年,母亲与他一同住在舒城祖宅里,时光如水般平淡。他则像一块浸在溪流里的顽石,被流水细细打磨棱角,志向意气,都被他抛诸脑后,时光太磨人心性,他早就不想抽身。

直到那封落款为剑湖女校的信被母亲看见,母亲读完对他说,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而且我家里也有个小妹,妹吾妹以及人之妹,你说是吧……公瑾?”孙策见他出神,挥了挥手。

再忆往事,如蜻蜓点水一般漾起些许波澜,一晃而散。周瑜失笑:“你说的对。”

他想起袁术的那番不屑论调,问:“那么大一笔钱,你和你父亲商量过没有?”他想孙策这回叛逆出逃,大概是不敢联系家里长辈的,难不成要先斩后奏?

“没用家里的钱,”孙策笑起来,“我在英国银行里工作时,做过一些投资,我那时候在电报里给你写了,我运气不错,如今也算小有资产,这才敢离家出走。”

果然,钱包鼓起时翅膀就硬了。周瑜深以为然地点头:“怪道现今出手如此阔气。”

“阔气归阔气,却也有私心。”孙策说秘密似的靠近周瑜,“为公瑾就职的学校花钱,也算是钱尽其用。”

气氛凝滞一瞬,周瑜上前打开办公室的门,头也不回地低声说:“你往后别向我讨债就行。”

打开布袋,饭菜香迫不及待地从铝饭盒里飘出,缠住周瑜的口鼻。周瑜定睛一看,袋子角落还有一个装着药汤的水瓶子。

孙策领导审查似的在办公室里逛了一圈,然后拖了条凳子坐到周瑜身边,“不急着喝药,吃完饭再喝。”

周瑜挣扎开口:“……我没急。”

“你不急,药急了,我跟它说呢。”

周瑜无语,夹了一筷子焖羊肉堵上孙策这张嘴。

孙策咽下,说:“我吃过了,你吃你的。”

饭馆的伙计实诚,菜给装满,饭也压实,周瑜从前连这一半也吃不完,孙策却没逼他:“尽力而为,别撑着自己。”

吃一半,办公室陆陆续续回来几个同事,见了孙策新奇得很,要周瑜介绍介绍。周瑜刚放下筷子,就见孙策起身与他们攀谈去了,面上带着交际花的笑容,举手投足都让人觉得亲切。

周瑜望着孙策的侧脸,往嘴里多扒了两口饭。

“早就听公瑾说起过你,今天终于见着了。”

周瑜吃够了,放筷子擦嘴收拾饭盒,一气呵成,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那边。正伸手拨了拨装药汤的瓶子,便有同事跑来知会他去一趟校长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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