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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万物

 

上话说道:王断红和陈德海回来了,于先词回武汉将曹万顺六十六团收编,陈博术得到几方军队要反蒋的消息,李九吝得子,其子甚怪。

一个人在走廊缓步行走着,他脸上带着微笑。一处衣架上挂着一大一小的两件冗长的袍子,形似汉衣,不时随着往来的风起着涟漪。

一个人站在黑暗的房间里手里握着勺子在汤里来回搅着,他的身后传来吱呀一声,那个人将手中的勺子放在锅沿,他笑了笑侧头看向门口的人,开口说道。

王升(中年)时候到了,教吧,还能有个好去处。

身后的人缓步走到王升身边,他垂目望着那锅里的黑汤,他侧目看着王升,他的手指在腿侧动了动,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升哥,你煮这些真的给自己喝吗?

王升笑了笑,他拿起一旁的勺子,来回倒着锅里的汤药,他的勺往锅里一扫,便将舀出的汤药放进碗里,王升一挑眉开口说道。

王升(中年)锅里虽然有这天上飞的,地下跑的,但是汤不是乱煮的,人活一世,不过百年,土壤养万代人,天地之间便有千年结晶,汤中玄妙,你这个新旧交替没被牺牲的革命者,应该会懂。

王升拿起灶台旁的碗,他笑了笑将碗里的汤药一饮而尽,陈华伟愣愣地看着他,王升将碗放回桌上,他缓缓侧头看向陈华伟开口说道。

王升(中年)害死人的,从来不是这碗传统的羹汤,而是煮汤的人不会用药,王家从南京随着南明帝迁徙至此,百年了,从我这代,什么药都开始往里面加,自从那以后,王家的一切便被平衡。

王升(中年)其实你想说的是换汤不换药,可世界万物不经历万年亿年的变幻,并不会有任何新的东西,炎黄二帝,三皇五帝,从古至今,不过换换性别,这汤的根本,经历多年的沉淀,已然在锅底生了根。

陈华伟神情复杂地望着王升,王升笑了笑,他侧头看向冒着泡的汤药,随着些许细密气泡的冒出,一只乌龟脑袋缓缓仰起。

王升(中年)大家或许说,把锅换了,把煮药的人换了,来者拿起的又是旧时的药材,因为药就摆在那里,无论是西药,中药,没有亿万年,它不会再进化了。

王升(中年)经历了那么多年,人之根本,是更改不了的。我们唯一能做得,那就是对症下药。

一缕缕刺眼的白光划过黑暗里蒋中正的相框。

陈华伟眼角抽搐,他的手在腿侧微微发着抖,王升无奈地笑了笑,他深吸一口气,他转身面向陈华伟,抬起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开口说道。

王升(中年)世间少有陈华伟,天下皆是蒋中正。

一声声钵与编钟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着,一阵阵微风吹拂着架子上的汉衣,一声声猫头鹰叫响起,一只手握着绿色的簪子穿过一个人的长发。

两只手抓着一件汉衣直冲冲向着一个人的后背而去,那个人缓缓抬起双臂,汉衣接触在她身上,随着一只手将袖子一展,她缓缓侧头看向一旁。

一个人的小手扶着柱子缓缓探出脑袋,他望着坐在房间中央穿着汉衣的人,他的眼神里透着痴迷,他缓缓抬起手捂着自己的嘴,窃笑着。

坐在椅子上的人缓缓侧头望向他,她眉毛动了动,她缓缓抬起手对着柱子后的人一招,那个人大步跑出柱子,椅子上的人眼珠左右动着,那个人站在她面前,她缓缓伸出手捏住那人的侧脸,开口问道。

王断红(少年)我干爹呢?

陈德海傻笑地望着王断红,他摇着头,王断红看着他,她也笑了起来,陈德海一下转过头大步奔向一扇扇门前,他抬起手一推,一声声编钟的声音再次响起。

院子四处挂着各色的布,布的一角不断滴着水珠,一只手缓缓挽起布,一个拄着拐棍的身影在一挂挂布匹中穿梭着。

他缓缓侧头看向另一片布匹之中一个若隐若现拿着长枪的身影,那个身影走得格外的快,金黄的太阳在一杆杆枯树枝之中随着他的脚步移动着,随着王升双手一挥,布起伏着,一扇扇黑白色的大门口站着两个无色的身影。

布匹随着风左右摇摆着,另一头的布匹也出现一双手一掀,他哈哈大笑着冲出一层层布匹,他侧头哈哈笑着望着王升,他的手中空无一物,仰起头大声喊道。

陈华伟(中年)我的学生王断红何在啊!

房间内传来“哎”得一声,王升缓缓扭回头看向一扇扇门前,王断红蹦蹦跳跳地冲到门口,她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陈德海,便对着远离的二人招着手,一阵阵风铃声在耳畔回荡着。

王升缓缓迈开步走向房前的台阶,一阵阵风将王断红身上冗长是袍子泛起一阵阵波浪,几根香在香炉上冒着青烟,正中央的相框已经变得黑乎乎,脸部已经模糊。

王断红手里拿着三根香,她缓缓对着灵台一鞠躬,便抬起手将手中的香插在香炉上,王升耳边轰轰隆隆地,满是儿童的吵闹与嬉笑,他看着黑白色的自己抱着幼小的王断红在香炉上插着香。

王断红的手指在半空微微摆动着,在金灿灿的光芒闪闪发光,她微笑着后退着,抬起头望着那已经发黄,发黑的相框说道。

王断红(少年)妈妈,照片模糊了,我已经忘却了您的模样,我对您的认知,只停留在您是这个小镇的织娘,以及您已经故去了,父亲告诉我,人的故去便是曾经存在的太阳,月亮,星辰,你知道它每天都会照常升起,可有一天,它突然消失了,那时,你只能感觉到天地之间一片昏暗。

王断红(少年)永夜与永昼是痛苦的,我知道您曾经一定存在过我的生命里,您一定很爱我,您得女儿,已知生死为何物,若您能感受到一个来自亲生女儿的呼唤,请收下我与父亲诚心为您上的三炷香,家里来了一个人,父亲告诉我,他是很久以前就认定的干爹。

王断红(少年)妈妈,我要拜他当我的老师了,镇子里的人都说他很厉害,您放心…我会诚心与他学习。

王断红穿着汉衣在金灿灿的荒原中奔跑着,一个人从她身边划过,王断红神情恍惚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身后,一个穿着荷花衣服的人背影徐徐前进着,王断红露出一丝微笑。

王断红后退着,她缓缓抬起手,双臂一挥,身上的汉衣哗啦作响,她双臂抬起,双手并于胸前,缓缓躬下身对着灵台一行礼。

灵台上的烛火闪烁着,白色的光线模糊她的脸,一个人坐在屏风旁的椅子上,她侧头看向屏风前花瓶里盛开的红色梅花,她微微一笑。

段鱼安花开了…花开了…

陈华伟缓步走到王断红身边,王断红仍然弓着身子,她的肩膀微微发着抖,陈华伟无奈地笑了笑,抬起手一拍她的肩膀,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好孩子,好了,来,快起来吧!

一声声钟钵与编钟的声音响起,一只手在古琴上来回拨着,王升缓缓抬起手也拍在王断红的身上,二人的手分别落在王断红两个肩膀上。

王断红缓缓垂下手,她直起身,眼中一滴眼泪划过脸颊,汉衣的袖子遮住了她的手,她的衣服泛着波浪,身后两个穿着长衫的人显得格外高大,一扇扇门外的白光模糊了他们的脸颊。

一双脚步在荒原中行走着,他仰起头望着天空,发丝在头顶泛着波浪,长衫起着涟漪,王断红伸着双臂在荒原中哈哈笑着,她在荒原中奔跑着转着圈,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钻入她的耳畔。

陈华伟(中年)孙先生说,凡身上流汉血者,皆为华人,汉人自古以来,一直是中原大地,乃至长江流域最大的霸主,秦汉时期匈奴来扰,便有了长城,长城以外在那时候皆是敌人。

王断红身上的汉衣随着风起着波浪,发丝在她脸颊两侧左右摇摆着,她手中握着簪子仰起头看着站在荒原高处的陈华伟。

陈华伟(中年)后有汉武帝抗击匈奴,基本稳定了汉动荡的局面,而汉,便成为了我们这个民族永远的名字。儒家毁秦千年,而秦是汉民的根基,不过,那时的百姓凝聚力还很薄弱。

陈华伟(中年)汉人第一次遭受到侵略便是司马氏后期,那是汉人受匈奴屠杀最灰暗的时间,几乎要到了亡种的地步。

陈华伟仰起头看着黄澄澄的天空,王断红站在他面前愣愣地看着他,一阵阵风将她身上的汉衣泛起波浪,陈华伟微微一笑,他低下头望着王断红继续向前走着。

陈华伟(中年)后有隋唐盛世,武则天美谈,玄奘西行,鉴真东渡,那时咱们的国家到了最鼎盛之时,万国来朝,孙先生当时便拿这段时期说,我们的国家曾经多么强大,可现在为什么谁想上来咬一口就咬一口呢?

王断红愣愣地迈着碎步跟在陈华伟的身后奔跑着,黄河水翻腾着,她的手在腿侧微微动着,她一直仰着头望着陈华伟,金灿灿的光芒在她侧脸照耀着,狗尾巴草左右摇晃着。

陈华伟(中年)隋唐之后,这片土地又陷入了长久的黑暗,但也是英雄辈出,千古忠良岳飞,对金人不遗余力的打击,哎,断红,你知道金人是谁的祖宗吗。

王断红奔跑到陈华伟面前,她缓步后退着,摇了摇头,陈华伟无奈地笑了笑,深吸一口气,一缕缕金灿灿的光芒模糊着二人的一半脸,陈华伟停下脚步,他仰起头开口说道。

陈华伟(中年)满人,也就是后来建立这片土地有史以来最罪大恶极的朝代的民族。

王断红一皱眉,她嘴角动了动,一下转过头看向一旁,那来回摇摆的狗尾巴草逐渐变成黑白色的架子上挂着的一根根辫子,辫子在风里左右摇摆着。

伍公庸黑白色的身影坐在摇椅上左右摇摆着。

陈华伟长舒一口气,他缓缓伸开双臂,王断红盘坐在地上望着被金灿灿的光芒模糊成黑影的陈华伟,陈华伟低声说道。

陈华伟(中年)靖康耻,金人欺我民族千年,欺辱我民族妇女,虐杀我民族男儿…更可气的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那一群汉奸,更可怕的是,汉奸掌握了大权,便与外族同流合污!汉奸…永远比敌人更可恨…

陈华伟(中年)要记住,断红,敌人,不可怕,因为我们明白一个邪恶的敌人…早晚有一天都会被消灭,而内部的奸贼!将源源不断!

陈华伟侧头望着远处几块砖墙搭成的破败建筑,他缓缓迈开步向着远处走去,王断红身体后仰躺在黄澄澄的杂草之中,王成山在黑暗中蹦蹦跳跳着,王断红开口问道。

王断红(少年)金人与元人为何都被称之为鞑子?他们有什么区别吗?

陈华伟背着手缓步向前走着,身边湛蓝的湖面被头顶金黄的太阳照耀着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他身上的长衫泛着阵阵波浪,他的脚步向前走着,仰起头大声喊道。

陈华伟(中年)不是一家人,但有一家魂!所以统称为鞑子!

王断红一转身,她的手指缝里满是金黄的杂草,她膝盖匐在地上,双手向前移动着,一阵阵风让她的发丝同周身的狗尾巴草吹得左右摇摆。

陈华伟的手缓缓抬起,他眼中含着泪光,他微笑着将手放在那破败的墙壁上,一阵阵风将他发丝泛起浪花,他闭上眼睛,将脑门贴在墙壁上。

陈华伟(中年)听…他们仿佛还在那…

王断红双手一撑站起身,她缓缓将手指展开,草丝左摇右摆着飞向天空,王断红一下转过头看向远方,几个穿着袍子的人在荒原中缓步走着,几个人身上扛着轿子,一匹匹马被人牵着缓步前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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