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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有希望

 

留有希望

上话说道:张辉瓒被拉去高台批斗,最后被愤怒的民众们斩杀,国民党知道后,展开疯狂的报复,蒋中正下令搜查全国,撤了白复成的职,陈博术让他去做刑场监督,白复成受不了同志死在自己眼前,昏倒过去,被陈亦灵撞见,陈亦灵对他有了改观。

白复成闭着眼睛,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陈亦灵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托着腮,她眨着眼睛,不时打着哈欠,眉毛动着缓缓闭上眼睛。

黑白色的旗帜快速划过天际,一个人站在土坡上吹着冲锋号,黑色的云彩快速移动着,五星红旗在天安门上快速升起。

白复成嘴角上扬,闭着眼睛微笑着,陈亦灵缓缓睁开眼睛望着他,她站起身走到床边俯下身望着他的微笑,一个梳着背头的黑白背影站在天安门城楼上来回招着手。

白复成哼哼一声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陈亦灵一挑眉,嘴角上扬缓缓伸出手捏住他的鼻子,一杆杆黑白色的长枪被端在半空,随着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无数拴着铁链的人倒在地上。

白复成紧皱着眉头,猛地一倒气睁大眼睛一下坐起身,白复成神情恍惚地看着站在床边的陈亦灵,陈亦灵仰起头哈哈笑着,一阵阵白光照耀着她的侧脸,她的脸庞逐渐变成重影,洁白窗帘不时随着风起伏着。

白复成左右张望着,抬起头看着挂在一旁的吊瓶,陈亦灵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看着白复成捂着脑门,紧皱眉头的模样,开口说道。

陈亦灵我爸来看过你,我和他说,你是审讯地下党时被地下党打了一拳昏过去了,我爸听了笑了很久,他问我还回家吗,我说不,什么时候不杀人了我再回去,他就没再说什么,走了,临走前在门口留了俩人,他们就要进来了。

白复成侧头愣愣地看着陈亦灵,陈亦灵话音刚落,两个戴着礼帽穿着西服的人走进病房,他们对着白复成一鞠躬,开口说道:

“陈先生让您好好休息,这段时间不用忙活别的了,医生说您的精神衰弱了。”

白复成神情恍惚,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揉着脑门,轻轻“嗯”了一声,那两个人侧头一看陈亦灵,他们对着陈亦灵一点头,便转身朝着病房外跑去。

陈亦灵我还是挺感兴趣的,你一个国民党,看共产党被行刑,没让你精神振奋,反而让你精神衰弱了,真有意思。

白复成抬起手一捋头发,眼神有些涣散,呼吸声格外沉重,他缓缓侧过头看向陈亦灵,眼珠左右动着,低声说道。

白复成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看见了很多我闻所未闻的东西…我看见很多人都死了,心里格外难受,我哭了,可我又分不清死的人究竟是谁…就见着一杆杆枪架起来,可我总觉着那些枪口都在对准着我…

陈亦灵皱着眉,站起身大步走向床边,白复成黑白色的身影躺在病床上哼哼笑着,她抬起手指着白复成的嘴唇,开口说道。

陈亦灵我看见了…你明明在笑…你究竟哭谁,又在笑谁。

白复成看着陈亦灵的眼睛,嘴角动了动,陈亦灵深吸一口气,缓缓垂下手,她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白复成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轻声说道。

白复成陈小姐,你总是想迫切知道些什么,可…我不知道告诉你什么,事实就是我很累,所以倒在那个地方,如果要说谢谢,真的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而我也不想说什么大恩不言谢,将来必厚报这种话,实在太假。所以,我要谢谢你,谢谢。

白复成笑着望着她,陈亦灵的目光一直盯着天花板一闪一闪的光芒,眉毛动了动,她缓缓低下头笑了笑,开口说道。

陈亦灵不必道谢,我只希望我没有救错人,至少你那口血喷出来,证明你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别让我白救你一条命。

陈亦灵缓缓抬起手,一闪一闪的灯光照在她指间,一根手指屈起,手掌翻转,几根手指如弹琴一般起伏,灯光的闪烁已经成了她的伴奏。

白复成脸上的笑容逐渐收起,眼神愣愣地看着陈亦灵,他缓缓仰起头,陈亦灵的手影落在他的脸上,微风拂过,二人的发丝发着颤。

白复成那一刻,我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受,就像沉浸在黑暗的房间,而房间的墙壁被人凿开一个小洞,光芒透进来,而我蹲在那里透过洞看着外面的五彩缤纷。

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摆放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插着各色各样的花朵,陈亦灵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着,白复成缓缓将手伸向半空,手指微微摇晃距陈亦灵的手一步之遥时垂落下去。

白复成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我想告诉她关于我的一切,我的理想,我的梦境,我的苦闷,可我不能这样做,只能将这份强烈的信任感放进心底,但我知道,她将是我无色的生命里唯一彩色的光斑。

白复成的眼珠在灯光下变得闪闪发光,透着光泽,陈亦灵两只手交叉,手掌缓慢地一起一落,如鸟的翅膀一般,随着陈亦灵的胳膊缓缓移动,飞鸟掠过白复成的脸颊映在身后的墙壁上。

白复成愣愣地望着她的眼睛,陈亦灵的嘴中发出“哎,哎!”的声音,努着嘴眼珠一瞟白复成身后的墙壁,她的声音在白复成耳朵里回响着,拉长着。

白复成只是,我不知道这样的光斑是彩虹的短暂还是四季的永恒。

陈亦灵眉毛一动,一只眼睛一眨,白复成眼珠动着,缓缓转过头看向身后,他看着墙壁上若隐若现的飞鸟,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一个人手中捧着礼帽站在高台上,台下几个百姓揣着袖子抬着头看着他,只见那人将礼帽一翻对着百姓们来回挥了挥,又将另一只手抬在空中对着百姓们招了招。

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从怀里掏出一条白色的纱巾,之间他将白色的纱巾塞进礼帽里,手在帽子里来回搅着,百姓们纷纷紧紧盯着他的礼帽看着。

随着他手拽着一朵白色的玫瑰猛地一抽,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他一挑眉,一下将礼帽扔向百姓们,礼帽在天空中旋转着,他双臂一挥,只见无数只白色的鸽子从他怀里飞了出去,他哈哈大笑着,身上的风衣随着风起伏着。

百姓们纷纷仰起头看向天空中四处飞舞的鸽子,刺眼的白光将鸽子们的身影模糊成黑影,百姓们脸上露出笑容,露出两排牙齿,他们缓缓抬起一只手,几片羽毛落在他们的手心与头顶。

伴随着风声的呼啸,观众们再次低头看向台上,却见台上的魔术师已经消失不见。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则举起手来,鼓掌喊着好。

只见那个魔术师被几个人按在街上,推进一辆黑色的轿车之中。车门嘣得一声关闭,轿车在尘土飞扬中驶向远方,留下拉长的尘埃在空气中游荡。

一个人穿着一身军装在走廊之中大步走着,他侧头看向一个抱着文件低着头走路的人,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抬起胳膊一挡那人眼睛。

抱着文件的人愣了一下看着那只张开的手掌,她侧头看向一旁,只见穿着军装的男人微笑地望着她,他对着她轻轻眨了几下眼睛,一歪头,抱着文件的人笑了出来,喊了一声。

于宝茵哥!

于先词露出一排牙齿哼哼一笑,缓缓将手垂下,于宝茵大步走到于先词面前,于先词垂目望着她,于宝茵开口问道。

于宝茵你怎么到中央党部来了?

于先词抬起手揽着她的肩膀,二人向着远处走着,于先词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于先词我是来见陈秘书的,这家伙昨晚上给我打了好几通电话,索性我接到了,就听见他声音透着兴奋,啥也不说就让我天亮来见他,有极大的好消息告诉我。

于宝茵“嗯”得一声,点了点头,于先词的手缓缓抬起,轻抚着于宝茵后脑勺,于宝茵脸上带着微笑低着头,于先词眼珠一动,低头小声说道。

于先词我看见你写的围剿宣传与张辉瓒祭文了,写得真好…尤其是那个张辉瓒祭文,总司令发给各军传阅,每个人都看得义愤填膺,我跟手底下的人开会时,有几个人直接抄起东西在桌上砸,你写得真会鼓动人心呐…

于宝茵眉毛动了动,侧头望着于先词的眼睛,她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又轻轻“嗯”了一声,于先词深吸一口气缓缓垂下手,二人肩并着肩大步在走廊走着。

陈博术坐在椅子上,弓着身低头狞笑着,肩膀不时颤抖着,他的身影在摇晃中逐渐变得重影,他一下直起身双手一拍,嘿嘿笑着。

他站在桌前仰起头,凝视着墙上那幅蒋中正的相框,脸上严肃神情突然变得释怀,而随之绽放开来的,是无尽的哈哈大笑,声音在房间里久久回荡。

他又躺在桌上,一只胳膊缓缓伸向半空,手指在刺眼的白光下上下划着,脸上的笑容格外温和,露着两排洁白的牙齿,腿垂在桌下来回荡着。

两个身影在桌前晃动着,陈博术缓缓侧过头,眉毛一挑,手落下撑着桌子直起身,他的手指在桌面来回动着,仰起头看着于先词和于宝茵,眼眶通红,激动地大喊一声。

陈博术武汉党务调查科的人向我南京国民政府发报!顾顺章被捕!并答应同我们合作抓共产党!

于先词和于宝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二人互相看了看,于先词一下屈下身,双手撑在桌上,压着声音说道。

于先词此话当真…这可是…最大的一条鱼…他若与我们合作,全国上下的共产党潜伏机构可就要毁于一旦了!

陈博术抬眼直勾勾看着于先词,嘿嘿笑着,屋外一声声猫头鹰的叫声与他狰狞的笑声融合在一起,陈博术一侧身,半趴在桌上,手攥着拳头,一砸桌子,开口说道。

陈博术千真万确…他们连拍了几封电报…顾顺章已经在押往南京的路上了…

于宝茵愣愣地看着二人,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也挤出一丝尴尬的笑意,于先词笑了出来,露出两排牙齿,手也逐渐攥成拳头。

二人脸对着脸狰狞地笑着,猫头鹰落在枝上缓缓扭着头,随着鸟喙一张,房间里传来一声声参差不齐的笑声,陈博术深吸一口气,一抬手猛地落下喊道。

陈博术我已经向总司令申请,党务调查科审他之时…我们三个人去现场!一有情况做出最快的应变处理!

病房的窗帘随着风起伏着,一双脚步出现在病房门口,白复成坐在病床上侧头看向门口,只见门口的人手中捧着花束,脸上带着微笑大步走进病房之中。

白复成连忙挪到床边,喊了一声。

白复成于教官!

于先词走到床头柜前,侧头对白复成笑了笑,他将花瓶里已经枯萎的花朵拽出,几滴水珠滴进花瓶里,他将那些枯萎的花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将自己怀里的花朵逐一插进花瓶里,开口说着。

于先词你别下来了,陈秘书和我说了你的事,好好休息吧。

白复成一点头,侧头望着花瓶里崭新的各色各样的鲜花,于先词一拉椅子坐在床边翘起腿望着他,眼珠一动开口说道。

于先词被撤了?别多想,党国这种事多了,不都好端端回去了么,我来,一是看看你,二是告知你一个喜讯。

白复成眼珠左右动着,他挤出笑一点头,于先词将手搭在膝盖上,一个人的手缓缓扒住病房门框上,一阵阵风将她的发丝泛起波浪,只见于先词嘴巴微动,小声说道。

于先词顾顺章…被抓了…

白复成一下抬起头,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于先词,于先词嘴角上扬,深吸一口气仰起头看向天花板,将翘起的脚来回动着,开口说道。

于先词陈秘书让我跟着他一块去审讯现场,其实也不完全是审讯,应该算是问话,因为顾顺章,已经答应和我们合作了。

白复成两只手来回拧着,他低下头,发出几声笑声,可脸上的肉没有一丝笑意,站在门口的人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于先词,她嘴角动着,紧皱着眉头。

于先词看着白复成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他将一只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将腿垂下,开口说道。

于先词复成,这还不足以让你兴奋吗,多大的一条鱼啊,落网了!

白复成眼眶发红,抬眼看着于先词,眼中的泪珠滴溜溜地转着,他抿着嘴,脸上干干净净,却一副疲惫,和满是尘土的狼狈模样,他开口说道。

白复成于教官…我这几天太煎熬了,我真的装不下去了…我从日本回来,一心为党国电讯事业发展而努力,可…它都用在了对付同胞的身上,就我前几天跟着尹行之他们抓地下党,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

白复成我看见了曾经黄埔的同学…他被打得遍体鳞伤…再没往日的光芒,他似乎认出我了,对我笑着…我因为被撤职,没有被解除怀疑,身边的人都是盯着我的,我不得不在他那已经残破不堪的脸上狠狠扇下一个耳光…鲜血沾在我的手掌…

白复成哽咽着,吸着鼻子,抬起手一抹眼眶,于先词紧皱着眉头愣愣地看着他,白复成缓缓抬起手捂着自己的眼眶,断断续续地说道。

白复成于教官…我不管您是不是来试探我,我拿您当朋友,师长,我敬重您,我不会和您撒谎,我要告诉您我所有的想法,您反手把我送进监狱也无所谓…平心而论,我将日本学得技术,都献给了党国,我做错了什么?

白复成您知道吗,那一巴掌…

白复成哽咽着颤颤巍巍抬起手,在自己侧脸不断扇着,于先词嘴角动了动,严肃地看着他,白复成颤抖地说着,泪水划过他的脸颊。

白复成那一巴掌…我扇过去,好像把我自己扇了…于长官,大家都是好人啊,大家都在为中国而做着自己的努力,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呢?水火不容,同学,老师,刀枪相见…

陈亦灵缓缓探出头默默看着白复成,于先词的眉头几乎皱成一个疙瘩,他呼出一口气,一拽身上的军服,又翘起腿低下头。

白复成您告诉我吧,我想不通啊,这是为什么啊…您知道我坐在那个位置每天都要看着多少曾经的朋友,老师死在自己眼前吗?

于先词眼中逐渐有了些许泪水,陈华伟黑白色的脸庞哈哈笑着,他抬起手指向远方,随着手缓缓垂下,于先词的脸颊上划过一滴泪珠,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白复成,冷冷地说道。

于先词情感是情感,政治是政治。

白复成眼神格外悲凉,他的手指死死掐着,揪着,挠着自己的手背,手背上多出一道道血痕,他深吸一口气仰起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开口说道。

白复成于教官您还记得吗?那个时候…我们去东征,几个共产党员组成奋勇队攻打惠州城,多少人啊,都回不来了,是咱们国民党员将他们的尸体抬了下来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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