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毒虫换一时安稳
楚朝良在居恩山修整两日,恢复了往常的修为。他惊讶地发现林辉的实力不知何时远在自己之上,想到自己三百年来困窘在原地,情绪不得不低落下来。
林辉看了,不欲多言,叫他自行下山,不要打扰仙人清修。楚朝良见状,跪下再次感谢林辉救命之恩。
林辉点头回应。这时,林辉戒指中围观全局的白绫突然冒了出来,缓慢地缠绕住楚朝良的手臂。
楚朝良认识此物,知道白狐魂魄能检验人的命数,便耐心地等待前辈指教。白绫紧紧盘绕在男人手臂上,过了一刻钟才放松离开。
“抱歉,我不太熟悉火属性的灵气,所以花了点时间。”白绫传声道,它的身躯呈现出一种渐变的色彩,隐隐从布料的缠绕中可以窥见一点火红。
白绫随后便没了声音,林辉与江莲都沉默地看着楚朝良,男人也等待着白绫的审判,空旷的山林中鸟鸣不绝。
楚朝良等了许久,竟真的没有回应,更加确认自己命不久矣,不由得呆坐在地。
林辉捡起楚朝良脱手的宝剑,擦干净扔到男人面前,宽慰道:“你不必太难过,修仙者本就逆天而行,气运时多时少,非常理可以理解和揣测。你如今这般折损修为,又没有道心,如何能有好的气运?过去我也不能预测仙师是否能突破心魔,如今重逢,仙师风采比过去更甚。”
楚朝良还沉浸在白绫给他判了死刑的沉默中,这时听到林辉的宽慰之言,即使郁闷难消,还是选择站起来,为自己挣些面子。
楚朝良有些不甘地看着林辉,此人不过三四十岁,如何有这般修为和心性?在不远处,江莲也挥手与他道别。楚朝良更加不甘,自己百年修为,竟被个鹿妖化去一半,白白便宜了别人。
哪怕有再多不甘,楚朝良还是对二人行礼,再次感谢救命之恩。楚朝良望着林辉,犹豫着开口道:“我有此劫,一来是贪图功德、香火,插手人间事;二来是骄傲自满,不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说着,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继续说道:“若蒙不弃,处理尚瑞君之事能否请仙师代劳?”
林辉点头,称会妥善处理妖孽。楚朝良见此,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山,只是其修为下降,移形换位的法术也烧掉了脚边的几株野草。
林辉看向江莲,那鹿妖还在为男人的离去而出神。林辉忽感不满,一掌将江莲拍飞到一块大石上,大石瞬间碎裂,江莲便倒在一片石块的废墟中。
江莲爬起来,痛得眼冒金星,十分无措地看着林辉,希望她给个殴打自己的理由。
“你跟着我修行,不该怠慢,更不该有私心。若再让我见到你这样,自己滚下山去。”说着,林辉飞起,顺着尚瑞君所在的方向去了。
江莲捂着头部,暗骂了几声,想要下山挣回面子,但自己通身的火属性灵气没有林辉帮忙疏导,自己不日便会爆体身亡。江莲只得忍痛跟上。
林辉来到曾经打斗后的战场遗迹,此处乱石翻飞,土地上有各种灵气飞溅的烙印,幸存的树木上有许多火烧痕迹。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一片石块间一个巨大的坑洞。
林辉飞至近前,看到坑洞中一只硕大无朋的暗红蜘蛛正在吐丝,前肢盘绕着蛛网,慢慢将个物件裹起来。林辉动用灵力,看到蛛丝之下的,正是尚瑞君的遗体。
林辉催动灵气,让蜘蛛能听到动静。“妖孽何不显出人形,要我将你诛灭才肯求饶吗?”林辉吼道。
蜘蛛停下了织网,八只紫色的眼睛全部转向林辉,之后巨大的身躯在触手的支撑下站立起来,遮天蔽日一般。林辉仍等待它现形,伸手使出法力攻击它的一只眼睛。
巨型蜘蛛发出几声悲鸣,随后,一个捂着眼睛的黑皮男人抱着蛛丝裹住的尚瑞君尸体出现在林辉眼前。
“大胆妖孽,为祸众生。今日我将你等魂魄抹除,可有何怨言?”林辉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戏谑地问道。
男人名叫长明湛,长得与尚瑞君长子模样相似,曾是西部部落首领。他自从抢来尚瑞君,便觉心满意足,一生愿望只为守护妻儿。不料天有不测风雨,尚瑞君被北人抢去,连孩子也不能保全。
男人苦苦祈求神明庇佑,五年后便得到了回应。那时,一位金色头发的巫女来到部落,说部落的首领若能满足她的一个心愿,自己可以帮助他回到心爱女人的怀里。
部落首领相信了,忙问是什么样的心愿,那金发女巫说:“三千根金色的羊毛,三百块红色的宝石,三十只双头的麋鹿,三位黑发的处女和一千滴狼王的血。”
长明湛虽心系妻儿,但不愿国家遭受诅咒,便问女巫这些东西是为什么准备的。女巫回答说:“我要会怀上狼的孩子,她将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
长明湛下令搜集这些物件,在接下来的两年内奔波各处,终于,找到了部落的继承人和全部材料,男人要求女巫兑现承诺。
女巫说:“陛下,我说的狼王并不是那些畜生,而是您,您的血才能使我受孕,才能打开尘封的命运之门,使您和您的妻儿团聚。”
长明湛回复道:“我愿意付出一切,只要你信守承诺。”说着,便割开自己的手臂,将血液收集在铜盆中。
女巫轻松地将男人与铜盆一手一个地抱起,放在了祭坛上,随后走下祭坛,等待着祭品准备好。
随着时间的流逝,长明湛的意识逐渐迷糊。他隐约看见妻子神秘的瞳孔和惊艳众生的绝色容颜,笑着伸手要去抚摸,却只够到自己火热的血液。
女巫在不远处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仿佛在嘲笑这对痴儿怨女。她念着没人听懂的咒语,摆出无人能理解的舞蹈,在祭坛周围转了一圈。伴随着天空乌云逐渐靠拢,女巫的肚子逐渐变大,而女巫又发出了渗人的笑声。随后,长明湛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祭台上。
泰王府内,尚瑞君正在暑日纳凉,而泰王为新生的小公主庆贺忙得瞻前不顾后。泰王邀请各地大小贵族前来参加公主庆功宴。虽然众人皆知此女乃相王之后,但北国皇帝亲自册立公主,便是坐实此女身份,各方势力即使再不满,也不得不卖个面子。
宫中侍女为泰王妃捡起掉落的折扇,不自觉为泰王说了几句话。满王宫皆知泰王对王妃用情至深,但王妃却冷漠应对。侍女常常想,王妃那张美的非人的面容下,是怎样冰冷的心肠,竟能对主人如此摆脸色。
尚瑞君闻言,不过冷笑几句,便让人退下。尚瑞君一人坐在华贵的王宫寝宫,想到周围人对泰王用情至深的描述,想到这几年来颠沛流离的苦难,便止不住地痛哭起来。
泰王自从尚瑞君被送回国内后,对她严加看管,甚至不许她再见外男。泰王为王妃建造了华贵的宫殿和花园,希望金玉和鲜花能抚慰她受伤的心灵,并赢得她的爱。
忽然,一阵阴寒之气从脚底弥漫而上,尚瑞君落入到一个窒息的拥抱中。西部部落的主人重新拥抱住了他的妻子。尚瑞君通灵的眼眸见到了七年不见的夫君,不得不装出欢喜的神情。两人在泰国的王宫中拥抱欢好,尚瑞君闭眼忍受,这不过是另一场自作多情的表演。
尚瑞君从小便被当成商品交换,从他父亲手上,轮换着交给一个又一个男人。那些位高权重的男人自认为对她如何深情,却不断给予她伤害。尚瑞君冷漠地想到,如今长明湛成为自己的守护灵,便再回不去了,这个曾经的主人要听从过去奴仆的要求,做“爱的奴隶”。
想到此处,尚瑞君才觉不算亏本,缓缓抱住身上的男人。
之后的数十年里,尚瑞君都在两任丈夫的陪伴下度过十几年的生活。尚瑞君想要的,泰王便会想着法子得实现,凡人做不到的事,守护的精灵便帮她实现。
尚瑞君渐渐不满足于俗世的享乐,她开始追寻巫术的指引,将全部心思放在魔法和子女身上。尚瑞君送走了自己的大儿子,并要求得到西部各方的支持,因为他的父亲能做到,他便也能。长明湛虽然无法触碰孩子,也时常出现,鼓励其成长。
尚瑞君的法术发展十分缓慢,其天资有限,即使全国最好的教科书放在那里,尚瑞君的气运注定了她不能逆天而行。
林辉可以猜测到之后的发展了,有长明湛附身的尚瑞君利用其抓捕其他恶灵,并为己所用。渐渐地,恶灵的怨气摧毁了她的美貌,也折损了她的修为,但是强大的诅咒还是很好地帮助她做了很多。
十几年过去,尚瑞君成功统治了北国的半壁江山。,这在一个凡人女人这里,她已经超过常人许多。
林辉望着眼前跪地的男人和死去的尸骨,正要举手超度两人。江莲走上前,拦住林辉的手臂,轻声劝道:“师尊,凡人之罪何足挂齿,只是将他们抽离肉身即可,何必动此大刑?”
林辉随即冷笑,问道:“那些斗争中牺牲的平民百姓如何?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何故遭此浩劫?”
江莲跪地求道:“众生本就不平等,就像你我,你对我又打又骂,我又敢有什么怨言?”
林辉知道鹿妖正在出言讥讽,正要出手教训。还没等出手,林辉很快便有了新的主意。
林辉举起剑,别在跪着的江莲脖子边,说道:“没错,我自然比你强,也便是比你高贵了。那这两人,一个是不入流的修士,一个是鬼魂。真要算下来,长明湛比尚瑞君轻贱许多,那便将他灰飞烟灭,送尚瑞君轮回好了。”
江莲有些惊讶,自己本意只是怜悯两人的情缘,现在两人命格不同,将永不相见,不知自己此举是对是错。
林辉已经重新举起宝剑,对着江莲便念起了咒语。江莲忙侧身退开,发现林辉没有对自己定身,心中很是庆幸了一把。
此时无人打扰,林辉便用了最彻底的净魂咒。此咒是火属性仙术,最能降服恶魂、超度亡灵。林辉施完咒,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男人的惨叫,等到硝烟散去,便撕开空间,回到原处修整。
江莲见林辉走了,忙施法想让坑洞中的火焰扑灭,但收效甚微。江莲自知力不如人,说再多也是无益。江莲听了男人追逐爱情的故事,便由己度人,认为男人与自己一般,是最爱世人的,不论别人怎么说,自己是对得起爱情的。
江莲最后看了一眼坑洞中燃烧的尸体,自己去找一个能安心炼化灵气的地方自行修炼,等林辉消气了再找其帮忙。
异次空间中,白绫离开了戒指便看到林辉郁闷的脸,伸出前半部分,做出一个抚摸的动作。白绫给林辉传声:
“一切都恢复正常,仙师怎么郁郁不安起来?”
林辉见到尚瑞君,便看到其半生挣扎的形态,说不同情是不可能的。林辉将自己的想法说给白绫听,想获得认可,没想到白绫直接飞走,且破口大骂起来。
“为何如此软弱?我以为你已经参透世间真理才做出了最终的正确解,没想到你只是意气用事!”白绫为了表示自己的失望,用了下半部分做出拍打动作,希望林辉吸取教训,不要说这种傻话。
“尚瑞君与楚朝良都是气运加身之人,他们有何遭遇都不奇怪,这是他们的劫难!但是你不一样,你魂魄中景一点前世记忆都无,是个天生的灵种,不会受很多事情的骚扰。就凭这一点,你已比很多修士强了。”
林辉听着白绫不断的指教,只明白了一件事:世间自有秩序,任何同情、嫉妒、憎恨、依恋的情绪都无益于修炼。若要追求志高的神位,必要的牺牲不可或缺。
林辉处理完尚瑞君的尸骨,自行回去修整。毕竟开了杀戒,林辉还要洗涤内心,反省自我,才不至于孕育心魔。
白绫向林辉建议,可降下祥瑞,为居恩山造势,这样,附近百姓便会前来朝拜、祈祷,能助林辉修行。她点头答应,传话给江莲,让其见机行事。江莲领命,下山考察人间动向。
阳广道的使臣前往北国要求附属的消息不胫而走,长明国立即对北宣战,并调遣军队攻打阳广道,以期与泰国联合,包剿北国。
阳广道守城官兵早有此预料,因为迟迟不见北人承认,所以拖延到现在。无奈之下,官府下令关闭城门,整个州十多个城市居民以存粮苟活,而城外之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江莲听闻此事,喜不自胜,在居恩山附近救济当地居民,要求他们对山跪拜谢恩。百姓本没有信仰,现在要他们磕头,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
江莲有些生气了,此地的人太不知好歹,上赶着不远万里求人,没有回应也不见他们心生怨恨;此时自己救了他们性命,不过要求几个磕头,如此也不愿意。
人群中走出一位男子,约莫二三十岁,自称是本镇的里正,名叫葛民。他向江莲行了一礼,问道:“仙师如何称呼?”
“……江,不是,你们得跪这座山,山里的……嗯,你们得跪这座山!”
葛民站直,道:“仙师为何要我们跪?”
“跪下很难吗?我刚帮你们打退了侵略者,算你们谢谢我的好了。”
葛民与周围几个年长的人交谈,最后大声问道:“仙师,如果我们跪了,你会为我们驱赶来犯的西部蛮夷吗?每天都来?”
“……能来,但是你们能每天跪吗?不只是跪下,要发自内心地感激我……感激山里的神仙为你们降下的福瑞。”江莲回忆着林辉交代的事情,叉腰回答道。
“我们愿意!居恩山神,谢谢你赐福于我们!”葛民与众人商量完毕,近百人的人群整齐地向着居恩山最高峰跪拜下来。
江莲很满意,点头赞许道:“做得好,我感知到你们有危险会再来的。”说着,便飞回山中,等待下一波长明军队的到来。
贾成宏领导军队,在楚朝良与尚瑞君开战的那天便长驱直入,跨过鹤桥山脉,一路向西进发。西部两州常年由尚瑞君把守,一方面是其控制了掌权贵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两州与北国其他疆域有大片山脉阻隔,往来不便。只要两地按时交税,北国皇帝便对两地掌权者没有意见。
鹤桥山脉中毒虫甚多,往来行人皆畏惧此地,宁可绕道走水路,也不愿意爬山。传说中,此山乃是王母娘娘挥出宝剑,用剑上灵力堆叠泥沙而成。
传说中,天上本无人间神,凡人无论做什么都只是死后进入轮回,进行下一轮人间。但天界王母感念女娲造人之辛苦,特别允许品德高尚的凡人死后进入天界。鹤桥山脉本是一条从天而降的阶梯,选中的死者能通过此处来到仙界,与神明共享长生。
然而,未能被选中的凡人憎恨这一切,比起高高在上的神明,更令人恶心的是挑选观众,散播慈爱的虚伪之神。
魔界的恶魂被镇压,永世遭受苦难,他们上不去人间,便蛊惑即将进入轮回的人,带着他们铸造的法宝轮回。等到这些人中,有可以通过审判,进入仙界的产生,这些恶魔的魂魄便寄生其中,在仙界砍杀了三位神明。
虽然这位恶魂很快被王母镇压,但仙界浩劫已经产生。恶魂本就十恶不赦,被关押在地狱,已是罚无可罚,于是王母便拿人类开刀。
凡间到仙界的阶梯被砍断,外泄的灵气造就了这片连绵不绝的山脉。人们用凄惨的爱情故事为这座山脉命名,以示对神仙的不满,但大家都知道,没有美丽的仙女爱上放牛郎。
贾成宏的部队以铅山人士为首,皆是不熟悉西方土地的人,即使操练数年,只是经过这一片山脉中,便已死伤过半。
有消息曝出,阳广道不知为何没有敌军来袭,贾成宏开始还有戒备,几个月后因为西进军队死伤过重,只能调遣长明守卫前去接应。
半年后,北军终于来到相国边境。贾成宏在马上远远望去,相国城墙上士兵各个整装待发,弓弩齐备,若现在精疲力竭的北军想要攻城,只怕难于登天。
贾成宏宣布暂时驻扎,待时机成熟再发兵讨贼。贾成宏跳下马来,与众将士商议情况。
目前,楚朝良不知所踪,尚瑞君也没了消息。长明国打不进阳广道,泰王、相王皆按兵不动,北军行军至鹊桥西部,想返回都是不可能的。此时战局便僵持住了。
“我看明白了,居恩山肯定还有修士,它不让长明国进军,他们就进不来。我们没了修士,所以无法进攻,他们没了国母,所以按兵不动。”周文琪发表重要观点,此人与贾成辉不和,现在由川南调来此地,现在自然开始说风凉话。
“没有修士不行的,我们不然还是顺着唯良川回铅山吧,让商国人保护我们。”另一个将士发言,他的军队损失惨重,几乎是个光头司令。
“那他们往唯良川投毒呢?”一位将军发问,众人皆不能回答。
贾成宏脱下头盔,将手中剑扔在桌上,打断几人的谈话。
“都怨我,一时冲动便来攻打泰国,不知这山路漫漫。但如今已没了退路,众将士该想法子进取才是,如何都言放弃?”
“我们凡人百年,没有神明相助,日夜忧伤柴米油盐,还要担心地狱恶鬼。”贾成宏从各个将军身后转出,重新回到原处。
“尚瑞君亲自跑到皇宫来对我下咒,这就是开战!我们只不过是先发制人,他们王宫里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们不能退缩!”
贾成宏伸出手,像是要在虚无中抓住些什么,他的目光透过黑暗,仿佛凝视着曙光。
“将士们,我们已经来到了相国城门之前,距离全国统一只有一步之遥!相国的金库、泰国的牛羊,若我们能胜,百年无忧!”贾成宏自顾自地为军士们鼓气。
然而,一路的颠簸早将军士吓破了胆,他们肉体凡胎,经受漫山遍野的毒虫折磨,前路还有不知多少苦难。
“说得轻巧,你不看看我们怎么打?泰国两地向来神秘,有人能进,不能出!”
“说来说起,还不都怨你!若不是你,贾成宏!你纵容楚朝良火烧皇宫,才让泰国有理由造反!”
“是啊,楚朝良,他死哪里去了?一切都是他的错。”
贾成宏无法忍受将士们的抱怨,不得不大声打断几人的谈话:“将士们,我们的祖先便是徒手,甚至比我们的条件更差,征服了泰国两州,我们为什么做不到?”
“我们不需要修士,让我们想想对策。”贾成宏强调道。
见众将士不再言语,贾成宏将自己的情报告知众人。
原来贾成宏也不是全无准备,他从商国购入大量抑制修为的武器,现在正在营帐中。其中不乏符咒等仙器。
于是北军制定了计划:原地休整一月,派少量军士潜伏、勘探城中情况,从川南引补给线。观察城内情况,发动少量游击战,对各个城池逐一击破。
贾成宏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众人,打算再发表一篇激励士气的演讲,被各个将军打断。
“尚瑞君常常要求各地进献童男童女,在此地声望很差,若非如此,我们不能与你一同作战。”军中士兵发言道。
“不靠谱啊,你也就比那些毒虫般的泰国贵族好点罢了。”
“靠不住的,你能赢,但是我们也好不了多少。”
“不被做成肉酱就是好多了。”
士兵们不同于将军,加上行军死伤严重,有很多便是当地逃难的壮汉,遇见北军,便自动投靠过来。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北国也不过是一样的烂,只是我们不知道呢?”
“哈哈!极是!极是!”士兵们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倒也不沉闷。
贾成宏想发表演说,想重申自己的主张,想告知各位自己的计划,但这一切在尘埃落定前在别人耳中都不过是自欺欺人。贾成宏闭上了嘴,重新捡起自己丢下的宝剑,独自坐在火边擦拭,等待着战争的开始。
相国城内,王宫府宅里,几位尚瑞君的子女正在相对无言地等待着,等着他们的母亲回家。
敖子建不在自己国内待着,专程来到相国,也带来援军,为他的妹妹助势。
“母亲应该是不在了。”相王成敏霞皱着眉说道,将一只肉色夜明珠捧在怀里,这是尚瑞君留给她的长明灯,如今已没有了任何光芒。若修士身死,她所施的一切仙术都将化为乌有。如今,相王大腿上放着的,不过是个斗大的玉石,除了做工精良,再没有什么神奇之处。
成敏霞想到从前,自己摔坏了南国进供的夜明珠,母亲便为她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如今物是人非,没有夜明珠,只有兵临城下的北国敌人。
敖忠梅不甘心兄长和姐姐这般气馁,便站起来,举起手中的宝剑,为两位年长者打气:“为什么这么抑郁?母亲过世又怎样?我们照样能守住疆域!要我说,仙法飘忽不定,五行相克,还不如真刀真枪来得痛快。”
郡主走到两位国君面前,拍着他们的肩膀,打气道:“我们凡人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修士只是些藏头露尾的势利小人!前辈能斩杀妖魔,建功立业,我们也能!”
“小妹虽见识短浅,力有不足,但愿为前阵,替两位守住国土!”
敖子建整理被敖忠梅弄乱的衣服,反驳道:“我们多少事都是母亲解决的?甚至是父王……母亲都败在他们的修士手上,我们还要负隅顽抗吗?”
成敏霞似是被郡主激励了,她也放下玉石,站了起来。
“小妹说的没错,我们惧怕母亲、依赖母亲,毫无为王为相的做派。没有一个国家是修士建立的,他们就算能上天入地,到底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子商国杀了多少修士?我们整顿军队完毕,马上能与北国人决一死战。”
敖子建看到两位妹妹都支持开战,也就不再反对。泰王与两人商议完毕,便回国指挥援军去了。
大战在秋日的一个清晨开始,那天天降大雨,北国一伙游击队偷偷潜入城池。不料被往来百姓抓住,士兵们全部牺牲,尸首被挂在城门口示众。
这些牺牲的军士不是北国而来,所以被泰国人认为是叛徒,不久后几位的家人也全部被诛杀。川北城中早有不满之声,士兵大开杀戒更是引起众怒。况且,国母尚瑞君长久没有消息,敢怒不敢言的百姓如今也怒也言了。
城门外的北军已经修整完毕,看不见游击队回来,便顺势开始攻城。城中百姓正在闹公堂,听闻北军攻城,喜不自胜,一股子涌到城门口,为北军加油。
泰国前部支援军队已经到达,在城门附近看到攻城北军的旗帜,便火速赶来开战。相国城池上的弓箭手看到援军与北军打作一团,无法射箭。因此,城楼士兵作壁上观,直到城中将士镇压完闹事百姓,才开城迎敌。
此战,北军被两面夹击,损失惨重,但带队将军竟然神勇异常,带部分士兵逃出生天。北军听闻消息,忙率领大军来救,自此,三国打在一处,将个古城池弄得乌烟瘴气。
此战延续两年,北军节节胜利,将郡主敖忠梅俘虏回国,敖忠梅在押送回国的路上英勇就义,她的尸骨被葬在鹤桥山脉中,年年岁岁受毒虫啃食。
就在北国占领川北州,即将进军泰国时,子商突然袭击铅山,贾成宏认为不宜继续攻打。北国皇帝与敖氏贵族签订盟约,敖子建称臣,世代纳贡。
如此,北国西部叛乱基本平定。贾成宏写信指责子文驰不仁不义,攻击友军。商国于是退兵。
北国之战结束,尚氏宗亲在黄练州称臣,贾成宏为敖子建改姓,称尚子建,封其为黄练府尹,统领领土事宜。北军回皇城前,贾成宏火烧两王的王宫,并宣布再不设立异姓王。
北国之战结束,贾成宏便写信谴责子文驰不讲信用,并宣布取消两国同盟。子文驰早有此意,命令即刻入侵铅山,并宣布将在皇陵举行祭祖。两国关系剑拔弩张,边境百姓人人自危,通商的船只也不复从前。
江重山如今已有十五岁了,他辞别养父,在城市的另一头重新开了家木匠铺,每日开店营业,日子还算过得去。
别的不说,皇陵的祭祀活动还是很让人高兴的,包括江重山在内的许多人都接到了新礼器的订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