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他低声叹气,“打个电话问问?”
池漾拿出手机给池晴打了电话,对面隐约能听到吵架的声音。
池晴离开会议室才接起电话,“抱歉啊尔尔,妈妈公司临时出了点事,在开会,忘记答应你晚上要过去了……”
池漾眼睫垂落,没有说话。
池晴尽可能将口吻放得温柔,是想哄她的,“下次一定,好吗?”
池漾轻嗯一声后就挂了电话。
谢宥辞将平时玩世不恭的模样收了收,那桀骜骄狂的骨气也折了起来,他声音轻得要命,“她怎么说?”
池漾吸了下鼻子,“她说她忘了。”
谢宥辞陷入了沉默。
他似乎觉得这件事很离谱,深吸一口气想要评价点什么,但又最终忍着没敢说,如此反复,难见的纠结。
倒是池漾忽然拿起筷子,她低头随便扒了一口米饭,“我们先吃吧。”
谢宥辞坐在那里没有动。
他沉静地看着池漾,忽然更加明白了她那天在谢家时评价的一句“热闹”。
“池漾。”他压低声音唤她。
但池漾没有搭理,她左手扶着碗,右手拿着筷子不停地扒着碗里的米,也不夹菜,就只干吃着这碗米。
谢宥辞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他又唤着她,“池、尔……”
然而谢宥辞的话音还未落下,就忽然看见一颗泪珠掉到池漾面前的碗里。
他喉咙发紧,声线戛然而止。
池漾也停住扒米饭的动作,明显哽了一下,缓过劲儿后还想低头再吃。
但谢宥辞却忽然伸手抢过她的筷子,他正想说些什么,余光却不经意间瞥见几滴猩红,发现碗上的血迹。
他顿时握住池漾的手腕翻过来,这才看到她指尖的伤,眼瞳骤缩。
“手怎么了?”
本就憋着情绪的池漾,像是被打开眼泪的阀门,得到突如其来的关心后变得更加委屈,她还没抬头,但鼻尖红红。
“快下班的时候被雕刻刀划破了。”
池漾缓缓抬起泪眸,眼睛周边泛红的一圈像是颜料蘸水后晕染开来一般,脸腮也粉粉的微鼓着,“痛死了……”
谢宥辞没好气地盯了她两秒。
随后低叹着躬下颈来,看着池漾那比刚划破时更严重的伤,“坐这儿等我。”
那语气听着又厉又温柔。
像是很想凶她,又生怕给她凶哭了。
所以最终只能忍着不爽她作践自己的情绪,起身拿来了家用的医疗箱。
“会疼,能不能忍?”
谢宥辞将池漾带去客厅沙发,翻找着医药箱里消毒包扎的工具。
池漾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谢宥辞抬头看她,那漆黑桀骜的眼瞳里似乎有几分无语,但对上池漾那双哭红了的眼睛,他那颗向来要往天上翘的心,却忽然莫名其妙得便柔软了几分。
有一种很奇怪的……
被她当面压制了的,驯服感。
谢宥辞有些不爽地皱了皱眉,但他并没有将这些情绪传递给池漾,只低下头开始在心底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面对她时只剩叹息,“那我轻点儿。”
但池漾还是没多少疼痛耐受力,消毒的时候指尖疼得一颤一颤的。
谢宥辞撩起眼皮盯着她,“别乱动。”
“我忍不住……”
“池尔尔,我动作已经很轻了。”
“但就是疼嘛呜呜呜……”
“……”
于是,西子湾的客厅里。
穿着矜贵黑衬衣的男人,极不耐烦地扯松了原本为见岳母而系得严丝合缝的领口。
他嫌躬着颈太累。
干脆直接单膝跪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捧着池漾的手,一边轻手轻脚的涂药一边低头吹,“这样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