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途中会穿过一个窄窄的街区,到了夜晚,只?有零星几家小酒馆还在营业。
路边经常有喝醉酒的人,为了安全,她从不戴耳机,每次都是绷紧了全身?的神经,快速通行。
但从搬到这里的第二周开始,她就发现,有一个块头很大的亚裔男子?,好像和她念同一所学院,住处也在她楼上。
经常是跟她一样,在图书馆学到很晚,而?后?顺着这条路回家。
大概是有这位亚裔男子?在,她走这条夜路时,从没有遇到过危险。
这晚,方慈余光隐约看到,那位大块头的亚裔好像在路边一个露天小酒馆停下了。
大概是天儿?冷,顺便买瓶酒喝。
方慈存了心思?要跟他一块儿?走,于是进了旁边一家便利店买了包烟。
买完烟出来,就看到窄街对面?,那位大块头坐在酒馆棚下,边时不时抿口酒,边望望天。
方慈就站在路边,点了根儿?烟。
天儿?冷,她穿着件收腰的黑色长?大衣,头上戴着毛线帽,脚上则是一双矮跟的皮靴,怕冻脚,她踱着步,从便利店门口,走到旁边巷口。
站在巷口,不经意间往巷子?里望。
她怔住了。
巷子?深处有一个高大的背影,穿着灰色连帽卫衣,兜帽扣在头上。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的斜侧面?,高挺的鼻梁,双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拢手点了根儿?烟。
她知道,那不可能是闻之宴。
他即便出现在伦敦,也只?会是在富人街区,而?不是这种?鱼龙混杂的社区。
可那身?高身?材,太像了。
像到,她不由地定?住,心脏猛跳,全身?血液流速加快,眼眶发热,像是要把这雪天融化。
她几乎是慌乱地低下眼,抽了口烟。
脑海里不由地开始想象,若是出在这样的雪夜,闻之宴会是什么模样。
也许,他那浓密的眼睫会低垂着看她,若是他也在抽烟,那手指骨节大概会有些发红。
薄唇也是殷红的,轻笑着逗她时,大概会呼出白?气。
那晚的雪,和今夜的雨幕不断在眼前重叠。
方慈忍不住轻声?问,“……闻之宴,这四年?多?,你去过伦敦吗?”
闻之宴一直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吭声?。
他记起了去年?这个时候,伦敦在下雪。
他也清楚地记得,那一晚,她在回家路上去了趟便利店。
在她站在便利店旁边抽烟的那短短的五六分钟,街对面?,小酒馆旁,有个身?穿西服和黑色长?大衣的男人,也在望着她。
如她想象的一样,高大的身?材,偏短的头发,夹着烟的手落在身?侧,骨节微微有些发红。
没等闻老爷子派人来传话, 第二天,闻之宴自己主动回了趟闻家老宅。
一早,闻鹏厚在前院花园里喝茶。
绿意盎然,鸟雀啁啾, 他抿口茶水, 抬眼看到不?远处, 那高高大大的好孙儿正沿着花园小径往这里走, 不由地先冷哼一声。
闻之宴绕过半身高的花圃,来到这小亭子里,往旁边藤椅上一坐。
他里面一件灰白色高领薄毛衣, 外面罩着长大衣, 就那么懒懒地往靠背上倚着, 一幅无所吊谓的架势。
家?政走过来,微俯了身,“二少?爷,您喝点什?么?”
“热牛奶。”
家?政应了声, 去了。
闻鹏厚睨他一眼, 看到他耳廓上那枚闪亮的耳骨钉,又看看他那流畅锋利的侧脸轮廓,心下的火儿竟祛了大半。
这深秋的清晨, 他身上一股清新的凌冽寒意。
热牛奶很快端上来,闻之宴拿过来喝了半杯,而后?放到两人之间?的藤编桌上。
随着他的动?作, 腕上手链撞了下腕骨。
这手链看起来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男款, 不?知具体从哪一天开始戴的, 但这几年再也没摘掉过。
跟那耳骨钉一样。
他点了根儿烟。
闻鹏厚这才?找到切入点似的,没好气道, “你这还真是别致的生活方式,喝完牛奶抽烟。”
闻之宴看他,颇混不?吝地笑道,“您对我不?满的,何?止这一点?”
他就是这个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