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是主
学长灰溜溜地跑了。
我一瞬间仿佛不认识妈妈了,好像又回到了她去乡下接我的那个夏日的早晨,她眼波澄定后又转而望向我,眼神幽冷淡定得出奇。
“上车。”极轻的一句,却是命令的口吻,妈妈从来不这样同我说话。
一路无言,只是我不时心怀忐忑地偷偷瞄她两眼,回到家后,我冲了个热水澡,换好衣服,局促不安地站在妈妈面前,她温和平静地对我说:“你去睡一会儿,晚点,我们谈谈。”
我点点头说好,回了房间,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着如何跟妈妈解释今天的事情。晚上,和从前在家时一样,妈妈照常喊我吃饭,饭后,便招招手将我唤进卧房。
她侧坐在床沿,将一茎柄端包了牛皮的细藤从水里徐徐抽了出来,甩去多余的水分,在掌心捋了捋,对我说:“把裤子脱了,过来趴着。”
我两颊立时红过耳根,低头小心地将手探进睡裙的裙摆,将内裤往下拉了拉,扶着床沿跪在床上,而后缓缓俯下身去。妈妈拿来床上的靠枕,拍拍我胯侧,示意我抬臀,将靠枕塞到了身下。
藤条哗地掀开裙摆,内裤被一把拽到了膝弯,呼呼的破风声里,藤条狠狠甩在屁股上,由上至下,匀匀整整地抽落,挞至臀腿,我瑟着肩闷哼了一声。
“疼?”她语声轻柔,仿佛一如平日的关切。
我将脸藏在头发里,小幅度地点点头,极小声地应了一句:“疼。”
孰料话音才落,唰的一记藤条更大力地甩在方才挞过的臀尖,痛楚从肉里鼓胀出来,伤痕交叠,我瑟颤着绷紧了肉皮,下意识地扭开臀翻下枕头。
“趴好——”
我听不出她是不是生气,惶忙地翻回身来撅好,藤条再度抽落,我疼得狠狠挠住床单,攥了一手冷汗。她似乎看出我的窘迫,用手扶住了我的腰,再扬起藤条狠厉地笞挞起来,刺痛一檩叠一檩地啮伤了我的皮肉,我哽咽着哭出了声: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我错了……”
藤风呼啸声伴随着嗷嗷哭声,歇停时,我只觉两爿肉丘火剌剌地灼痛,余光瞥见她将藤条搁在柜子上,我暗自松了一口气,以为结束了,揉着屁股缓缓爬起来。
“靠最里边衣柜里有板子,拿给我。”她语声清淡,却是命令的口吻。
我呆住了,一脸讶然地望向她,只听见又一声:“拿给我。”温缓而坚定。
我依言照做,那是和一块双排打孔的竹板,我伏下身将睡裙掀起来,板子一横,压在我肿热的屁股上,沁凉,渍得我一激灵,才一回头就听见耳后呼呼风声,啪的一记清脆的板子抽在两团软肉上,屁股整个儿麻了,痛从肉里噬咬着一层层漫上皮来。
她甩给我冷冷的两个字:“检讨。”
“啊!”我疼得喊出声,然后埋着脸很小声地说“对不起”。竹板一记接连一记重重地砸落,我哭哑了嗓子,呜咽着一直一直说“对不起”,语无伦次,如果是从前,如果是其他事,我总能一二三四地梳理出自己的错误,然后条理分明地告诉她我今后如何改正,而此时我却脑袋空空,仿佛只剩下了疼。
我模糊着泪眼回头望去,颠荡滚颤之下,一记凝紫,一记朱殷,她松开摁在我腰上的手,于皴肿的肉丘上抚搓了一把,撄着一寸殷紫肿硬细细地揉碾,我“嘶”一声,扭了扭腰,她挥掌轻掴在我将将松释下来的肉皮上。
“别动,没完呢……”她语声很轻,却疏冷异常。
我张臂环搂住她的腰,抽噎着告饶:“妈妈,别打了……我错了……我以后不这样……”
她凝默良久,才轻轻抚了抚我发顶,柔声:“你喜欢……?”
我爬过去,将脸埋进她怀里,哽咽:“我喜欢……”抬起眼望向她,小心翼翼地问出了那一句:“您也喜欢?”她没有应,我接着颤着声问:“您早就知道我……”
一滴冰冷的眼泪轻轻落在我腮颊上,她哽声低柔:“我知道。”
那夜我知晓了她幼年家庭暴力的遭遇,以及她比我的年岁还要悠久的圈龄。
我想起学长在她面前恭谨敬畏的模样。想必她亦曾雷霆果断,却将一世的温柔都留给了我。
她抚开我耳边的碎发,轻轻问我:“十几年来,妈妈一直害怕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把你裹挟进我的欲望里,妈妈是不是错了?”
她眸中蕴着深重的忧虑:“你长大了,你的事情,妈妈不会再干涉,可是宝宝,你要爱惜自己啊……”
妈妈想不通,为什么被她爱着长大的孩子,依然会有被惩戒的渴望。
她说,她当时想,将我狠狠打一顿,打得皮开肉绽,或者我从此恐惧,或者我不会再想……可是她心软了——凡人不能教子女者,亦非欲陷其罪恶,但重于诃怒,伤其颜色,不忍楚挞,惨其肌肤耳。
我忽然明白,奶奶和大妈没有上过学,所以她们往死里打梦楠,也要她好好读书考大学,走出那个穷乡僻壤;妈妈幼年被家暴,所以她害怕将虐待和体罚混淆成爱,从不打我。
做母亲的,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孩子跳进自己跳过的坑里去?
那晚妈妈依偎着我,无助地低声啜泣,忆及陈年往事,她说那时不该丢下我,不该将我寄养在爷爷奶奶家,让我被冷落,如若她更爱、更爱我一些……身后那两团肌肤火灼似的耻痛着,我们彼此深爱,又似乎从未近密无间如此,我轻抚她瑟颤着的单薄的肩,低头于夜晚柔宁安谧的馨香里轻轻覆吻于她清瘦面庞上晶莹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