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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喜的小孩

 

做晚饭时纪目长跑进厨房帮张姨打下手,毕竟久违地闲下来她真的不知道能做什么。

白嫩的脸蛋上沾的都是面粉,手里拿了个小面团用劲地捏着。

纪淮理挎着包脸色平平,暗自疑惑怎么没等到那个身影出现在门口热情迎接她。

脚刚一迈进门就听见厨房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

熟悉、清脆的笑声混合在一起,别墅少见的有了生气。

“在做什么?”

声音冷不丁从背后传来,纪目长手一抖,认真制作的薄饼工艺品就露出了点馅料,她忙用手塞回去才回话。

“张姨说,这是姐姐爱吃的鸡肉馅饼。”

她两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肉馅快把饼皮撑破的馅饼给纪淮理看。

“这是我给姐姐做的!”

所以才没在门口等她。

纪淮理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以示鼓励。

“我很期待。”

简单四个字的效果就如同帮纪目长打了鸡血,吭哧吭哧地更卖力的干活。

眼睛也不闲着,一直瞟向旁边放着的计时器,直到时间变化的那一瞬。

“张姨,时间到了!我去喊姐姐吃饭!”

纪目长解下小围裙搁在一边就飞奔上楼。

快到纪淮理房间门口时又放慢了脚步,紧张的吞了口唾沫,抬起手在门上不轻不重敲三下。

“姐姐,吃饭啦。”

“咔哒。”

门把手向下转动,从门后走出来的纪淮理已经换好了家居服,丝质的面料妥帖包裹着她的身体。

纪目长甫一抬头,正面对着的就是她宽松裤口下的纤细笔直的腿。

啊,白的发光。

纪目长眨了眨眼,改成仰着脑袋看她。

以前的院长奶奶教了她很多古言,其中一句她记得清楚——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视。

她还小,不能看。

纪淮理唇角微微勾起,小家伙还挺早熟。

“你穿着的是谁的衣服?”

她才把注意力集中在纪目长身上。

紧身大红色短袖配着白蕾丝花边,短裤是黄色打底上飘零的花瓣,整个人就像红苹果和油菜花的结合体。

对她的视线堪称一场屠杀。

纪淮理先迈开步子下楼,纪目长跟在她后面小碎步扶着扶手,“是张姨买给我的。”

“嗯?”

纪淮理回头瞥了她一眼,确实找到了熟悉的影子。

曾几何时,她也被张姨打扮成一个小苹果。

好像也没那么难看了。

“一会让人送衣服过来,你去让张姨帮你量下尺寸。”

明天纪目长就要去上学了,再穿这样丢得可是她纪淮理的脸,只是在家这么穿倒是无所谓。

“好的!”

小孩子似乎总会为新衣服感到兴奋,不过,笑脸总比哭脸好看。

纪淮理捏着她做的厚实馅饼,倚在椅背上小口吃着,视线轻飘飘地落在张姨和她的身上。

“小宝太瘦了,要和姐姐一样多吃点才行。”

张姨说着捏了捏她的胳膊,胳膊肘细得能戳死人。

不像她家那个孙子,从小吃那么胖,圆滚滚的她都抱不动。

“好的张姨。”

纪目长乖乖地应声,声音软糯笑得又甜,真叫人人心都化了。

这也不像她家那个孙子,吵得像只猴子。

纪淮理抬了抬眼皮,这么看确实比自己小时候讨喜一点。

纪目长趴在门边的落地窗,看着窗外停着的大型车嘴巴都张成了o型。

发现从车的后座拿下来的是一连串的衣服后忙跑去门口帮她们开门。

“谢谢~”

进来的女人妆容精致,从她旁边走过的时候还留下一阵香风。

穿着纪目长无法描述,只感觉得出来很漂亮。

“她会帮你选好衣服,我还有事,先上楼了。”

纪淮理扯了张纸沾了沾嘴角,也没多余去注意纪目长的表情,转身款款上了楼。

“砰。”

门被关上了,纪目长垂下头低落地抿着唇角。

可她旋即一想,姐姐还有事情要忙都可以抽空考虑她的服装,那不就已经证明了很在乎她吗!

等选好了衣服她再上楼让姐姐看就好了,要少给姐姐添麻烦才对。

“来,过来这边。”

刚才进来的那个女人向纪目长挥了挥手,示意她去有大镜子的那边。

“好的。”

尽管是一段很短的距离,纪目长也是小跑着过去。

“真可爱。”

女人笑眯眯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毛茸茸的触感。

“你好,我是顾来锦,以后或许会常常见面呢。”

她甚至弯下腰来和纪目长讲话,生得一双温柔的眼睛。

“你……你好!我叫纪目长。”

纪目长结结巴巴地自我介绍,鼓起勇气才和她对上视线。

“好,很高兴认识你,今天我会帮你选出最适合你的漂亮衣服哦~”

她笑着回身在一大堆高级童装里开始翻翻找找。

纪淮理手紧紧握着笔在纸上“沙沙”地移动,每天都要写作业。

不是因为喜欢学,能不学的话她早就把卷子本子全烧个精光。

只是为了符合纪德中的说的良好形象需求,不过她也享受到了有钱生活,学习就当上班换取酬劳。

为了纪淮理的方便,要作业的同学建了群,此刻正在她发了的作业照片下摆队形感谢。

一条不一样的消息吸引住她的视线,让纪淮理准备关掉的手机界面多逗留了两秒。

“纪大小姐手长挺好看啊”

照片上她的左手放在作业本旁边也入了镜。

不用想,纪淮理都知道是林微澜那烦人精发的。

她决定明天开始见到林微澜也喊她林大小姐,阴阳怪气的。

纪淮理随手点了个表情包发出去应付她,转头对着自己的手观摩起来。

确实是,平常她除了脸、腰、腿,很少细看自己的手。

白白细细的,除了右手有常年握笔长出的薄茧外,其他地方都很完美。

“啧。”

纪淮理摇了摇头,毕竟是她身上长的,好看实属正常。

以后要记得把手也加到保养项目里。

桌前的电子时钟已经显示了十的数字,她连着写了几小时的作业,已经堪称高效。

当她再打开门,走近楼梯扶手俯瞰着楼下,繁杂的衣物和工作的人都已经撤走了,只留了客厅淡淡的灯光。

纪淮理有个宅子里的人都知道的习惯,睡前要喝咖啡。

听起来很怪,但确实是她的习惯,不喝就睡不好。

“张姨?”

往常是张姨帮她冲好端过来的,今天怎么不见她人。

纪淮理走进厨房只见咖啡机已经洗好放进了橱柜。

她又喊了一声。

片刻后“噔噔噔”地急促脚步声从客厅传来。

“姐姐,我冲的咖啡!”

纪目长看起来是刚刚睡醒,眼睛睁开了也还有些迷糊。

摸着有点冷了她有点委屈地跟纪淮理解释。

“张姨说姐姐平常九点就写完作业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像是在抱怨,她赶紧把话补上。

“姐姐今天辛苦了!”

纪淮理直着身子垂眼看向她两手端着的没了热气的咖啡,一层淡淡的油花漂在上面。

无言地沉默片刻,她接过了这杯冷掉的咖啡。

纪目长仰着头神色紧张的观察她的反应,张姨说蛮好喝的,希望姐姐不会讨厌……

“不错,就是有点甜了。”

纪淮理顺手在水龙头下把杯子洗干净摆好。

“我明天回少放点糖!”

纪目长情绪高涨,字都不认识两个就开始学着用咖啡机。

不过能帮上纪淮理一点点事她都会挤破头去做。

“嗯,晚安。”

或许是因为夜深,纪淮理的眼神也不如白天那样清冷淡漠,晕开了些许柔和。

“晚安姐姐!”

纪目长心里比吃到了糖果还要甜,能被纪淮理的眼睛注视着,就已经足够幸福。

“小纪同学,你是不是太粘着你姐了点?”

连短暂的吃饭时间都在寻找优质的咖啡豆。

“有吗?”

纪目长没这么觉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她只和姐姐有一小时不到的相处时间,于她而言实在是非常短暂,所以凡能提前做好的事,她都不会拿回家再准备。

“有啊。上课成了纪目长的死党。

“嗯,我姐姐对我很好。”

她耳朵里听到消化理解的和于昙想要表达的意思完全是南辕北辙,嘴角不值钱的笑一直下不去。

于昙闭目扶额,他们背后议论的自闭学霸分明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姐控。

但话又说回来,这么久的时间里她也曾经有幸……呸,见过纪目长姐姐几面,真得把她都看呆了。

那是于昙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纪目长行为暴力。

普通姐妹之间可能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或许因为她自己是独生女才少见多怪。

下课铃响起的瞬间,纪目长拎着包就闪现到了教室门口,速度之快刷新了于昙对她以往的认知,她总觉得纪目长是树懒成精,做什么事都慢吞吞。

这样的异状,只有可能是因为要见她姐姐。

果不其然,于昙刚到门口,正撞见纪目长神采飞扬上车的场景。

“那辆车不是最近出的新款吗!听我爸说好几百万来着!”

总有人眼尖地注意到不同的观察角度,譬如于昙就从没发现纪目长家里换过车,统一默认为黑色出租车,反正作用只是接送她放学。

“你不知道啊?她前几天校服里的内搭也是奢品当季新款啊,我在杂志里刚好看到过。”

于昙用小指挠了挠耳朵,当做没听到似的往前走。

“哎哎哎,你不是她朋友吗?是不是只要跟在她后面拍拍马屁,她随便洒洒水都够你潇洒好一阵子了?”

没想到走了都还要被追问,碎嘴子比不说话的纪目长讨厌一亿倍,她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嬉皮笑脸的男生,“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家?我爸企业上班,我妈咱们学校老师啊。”

不知道他从哪来的别人一定会知道他家庭情况的理所当然,于昙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家专职做乞丐的呢。”

说完话没再分心去看他们的反应,哼着小曲照常踏上回家的路。

“姐姐,你手上的工作都处理完了吗?”

纪目长下巴搭在座椅靠背上,透过后视镜安静看着里面的纪淮理。

鼻梁上架着一幅亮银色边框眼镜,出于工作需要化上了很淡的妆,。

最近她尝试独立去和其他企业谈合作,过程固然是很辛苦,但结果还算令人满意,至少董事会的老头没再对纪德中把她安排进公司的事喋喋不休了。

“差不多了,陈秘书在做收尾工作。”

纪淮理随意一抬眼,刚好对上纪目长落在她脸上的灼热视线,却在相碰撞的瞬间回避似的拧过头望向窗外。

她唇边扬起些许笑意,又顷刻间消散,等纪目长再偷看回来,还是那张习惯性面无表情的脸。

“我学校的朋友家里有种植园,说要送我一些利比里亚豆。我下午也下单了新的阿拉比卡豆,等到了我再试试新的组合,担心姐姐你总喝一种会腻,换个口味。”

纪目长话里邀功意味不明显,但她眼里亮晶晶地盯着纪淮理的唇,分明是求夸。

“嗯……辛苦你了,不过总让你做这样的事好吗?我可不会给你开工资。”

纪淮理手握在方向盘上打转,轻挑眉头,视线游移就瞥见纪目长鼓起来的脸颊,像那个什么鱼来着,纪淮理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海胆吧。

比它更可爱一点,再多一点点。

“如果姐姐要收费才能喝我的咖啡,我愿意付我所有零花钱的。”

她鲁莽地朝纪淮理表明心意,越说越泄气,声音慢慢低下来,直到最后,安静地闭上嘴。

“我知道了。”

“不过,你除了于昙,又交了其他的新朋友吗?好像没听你提起过呢。”

车速微微降了下来,和她的语调同步。

车里开着足够强的暖气,纪淮理的外套搭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只穿着里面的米色针织毛衣,加上看似人畜无害的脸,明明就是标准的温柔姐姐,偏偏纪目长就是从普通的话里觉察到她的不愉。

“其实算不上朋友,就是比同学更亲近一点。班里的每个人她都很关心,拒绝别人的好意不太礼貌,所以我也会和她讲话。”

纪目长手忙脚乱地解释了一通,但没有一句是纪淮理想要听到的。

她想知道的,只有那个人的名字,其余的,派人去查就好了。

纪目长自认为该说的都说完了,长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真不愧是纪淮理的妹妹,对她的心思把握的就是这么准确。

纪目长心里美滋滋,绝对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纪淮理了。

所以,当纪淮理反手关上门把她隔在大门外碰了一鼻子灰时,她半晌没回过神。

她书包都没放下就眼巴巴地跟在纪淮理身后,“姐姐,你生气了吗?”

纪淮理迈着步子上楼,微扬着下巴并不理会她。

刚才车里纪目长自以为回答的完美,暗暗得意的表情她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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