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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在察觉到这人打的算盘其实就是想用她引来许瑾之后, 贺七娘倒是将那什么喂狼不喂狼的直接抛到了脑后, 只要有人过来, 就扯着嗓子哭一哭, 没人的时候就蜷成一团养精蓄锐。

不过, 那些被他们送来的饭菜, 不管是不是已经冷透, 她但凡试过一点发现没什么异样后, 便会捧起碗吃个干干净净,一点不浪费。

毕竟,假如她现在闹什么绝食,且不说能不能威胁到人,若真到时候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万一能有什么逃跑的机会那都没法跑,岂不是坑的是自己?

直到这日被人带出那间密不透风的屋子,见到这位面色黑得跟锅底差不多,再是白衣翩翩也跟什么温润、君子之语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七皇子,贺七娘心知,许瑾当是到了。

果不其然,这七皇子见着她被人提了出来,立马驱使着坐骑踱步至她面前。

他用手上的马鞭挑起她的下巴,粗糙的马鞭抵得她皮肤刺痛,却不及面前这人眼底冰寒带来的观感深刻。

阴森森说了句“也难怪他可以为你做到那种程度,现在居然不到三天就寻了过来”,随即便冲身旁人使了个眼色,让人给她双手反绑到背后,丢到了马背上头驮着。

贺七娘尤还感慨着,竟才不到三日,她竟不知,原来不能看见天光变化,会给人带来这样度日如年的感受。

这几日,她虽没在人前表现出不安,但实际上,她还以为自她被掳走后,已经过了六七天去

结果柔软的腹部猛地被马鞍一顶,一股酸水被顶得涌上喉头,生生叫她瞬间便没了这伤春悲秋的力气。

而马儿一开始走动,这顶在腹部的马鞍更是按得她感觉肚内的肠子都翻了个兜儿。

一路颠簸向前,再憋不住。自马背上竭力支起下半身,贺七娘顶住反胃的不适,扯起嗓子。

“放我下来!你/他/娘·的放老娘下来!”

“老娘”

常年混迹市井,她虽不爱说,但并非不会骂那些混账话。这会儿子,她简直是将毕生所学都不过脑子地骂了出来。

骂到最后,眼瞅着那位从头到尾穿了一身白的七皇子终是摆手叫停众人,阴沉着一张脸注视着她,随即下马朝她这头走来,阴狠威胁着。

“你若是再骂些脏了本殿下耳朵的话,信不信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

他身旁的手下,更是快了一步,抬手冲她扬起鞭子。

贺七娘身下的马儿业已停下,她在马背上见了他们靠近,张嘴干呕连连,并骂道。

“再不放我下来,你信不信,呕~你信不信老娘,呕~吐你,呕~一路,呕~”

骂到最后,贺七娘嗓子眼儿深处发出呕的一声,立时往前吐出压制许久的一口酸水。

呕吐物落在雪地上,很是扎眼。

显然,被扎得最厉害的,是这位连鞋子都要穿白锦靴子的七皇子

贺七娘被人从马背上拽下来,狠狠摔进雪地里。

溅起的积雪碎屑里,她因不住作呕而变得泛泪变得朦胧模糊的视线里,那位七皇子连连后退,身旁护卫像是遇着刺客般将人护在身后,这般情形倒是滑稽得叫她险些笑出声。

心下可惜,早知道上顿饭就该再多吃些,然后就冲着这个疯子吐!

从雪地里坐起身,贺七娘踉跄着站起身,在那位七皇子见鬼般难看的脸色中,侧过脸在肩头的衣物上擦去脸颊处的污秽,一面干呕,一面骂道。

“早说了让你们放我下来,你不放,怪我咯?”

“呵,你是故意的。”

这位脸白的跟雪地似的七皇子冷冷扫过贺七娘周身,点明她的小心思,随后冷冷一笑,同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句。

“剥了她外头的衣服,脏了,碍眼。还有,当心你们的手,别碰到脏东西。”

说罢,他扭过头,同贺七娘轻声警告。

“想完好无损地见许瑾最后一面,就别乱动。否则,本殿下会直接让人砍了你的手,把这件脏衣服剥下来。”

在他说话的工夫间,贺七娘早已悄悄打量过周遭。他们本就在山脚下,现下这段距离走过,早已进了折罗漫山的地界。

且不说她在这里头分不清东南西北,又没有防身的东西。现在被松了手腕,在这好几把刀尖的寒光下,她不得不脱了外头这件在寒风里至关重要的羊皮袄,只穿着里头的秋衫,要是跑的话,估计还没跑出去她就得冻死在山里。

咬牙站直身子,贺七娘恢复自由的双手靠在腿边紧捏成拳,露在外头的脖颈因为她的紧绷而虬起青筋。

单薄的秋衫被凛冽的寒风吹得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山风落在她的身前,就像是被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割在皮肉上头。

她想对着这个抱着暖手炉,玩味打量她的疯子破口大骂,可嘴唇一动,她就只能听到口中牙关被冻得不自觉上下磕碰发出的,磕磕哒哒的声音。

太冷,冷得她感觉太阳穴那处都要绷得炸开了。

而眼前的这个疯子,看着她这副模样,竟是双眼一亮,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法一样。

他举起马鞭,挥退打算上前来捆住她双手的手下,笑道。

“听说许瑾带你在黑沙城骑过马?那你就自己骑着跟上来吧。”

“殿下?!”

抬手止住手下的劝阻,七皇子用马鞭指指贺七娘的脚下。

“她要是再故意捣乱,就让她脱了鞋袜,徒步走进山。想来,贺娘子你不会这么蠢的,对吧?”

贺七娘浑身僵硬地往他那头瞟了一眼,然后一声不吭地咬牙迈开腿,挪到那匹原本驮着她的马儿旁边,勉力爬上去,端正坐在马背上,同业已翻身上马的七皇子对视。

“呵,有意思走吧。”

一行人再度启程,贺七娘僵着身子骑在马上,她的左右前后各跟了一人,手中持着已经出鞘的刀,一眼不错地盯着她。

寒气砭人肌骨,冷得人牙齿磕磕作响,穿梭在冰天雪地之间,贺七娘冻得呼吸都疼,已然无法再坚持坐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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