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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下(H)

 

【五十四】

偌大的地方不过两三百平,就堆积了有五六十人,除了四周墙壁上挂着的几盏壁灯,其余皆是昏暗的,有月光从他身后的落地窗外照射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悠长。直到走了十几米,把围在少女周围的圈子撕了个裂缝出来,他才能瞧见温阮的身影。

远了确实看不清楚,远了只能见到她嫩白的肌肤,看见她瘦了些,四肢呈现骨态,双乳也因为精血亏损往两侧轻微坠垂,还有那一对挂在男人腰间的双足,紧绷着,不像他往日见到的那样可爱,更似一把锐利的剪子,在月光的映衬下折射出骇人的惨白色。

他没选择走近,除了他们不让,也有一层体谅她、维护她的意愿在里面,他不想把此刻两人内心的痛苦血淋淋戳破,再放大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所以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站定,笔直地,在一个她看不见的地方,温柔地注视着。

等了得有十分钟,她还是没听见任何关于他的动静。她知道沉时已经来了,因为她的余光瞥见了贺昶脸上自如的笑意——刚才被他派去的人回过话了,但他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实在合她心意,少女心里原本充斥的焦躁因此被安抚,骤然平息。

周遭吵吵闹闹的,她这边的人会更多一些,光是躺在这张桌子上的女人,就有三四个。温阮盯着左边墙壁上挂着的那副油画,过滤掉钻进耳朵里淫乱的言语,用力地呼吸了十几回才再次收拾好情绪,也终于能压住鼻腔里偶尔翻涌上来的酸意了。

她怎么会忘记,他根本不在乎这些,那时候窝在他怀里他就说过类似的话了,只要她平安健康、开心快乐,其他的无关紧要。少女又想,他愿意来见自己可真是太好了,尽管场合不对,情景也不合适,甚至没有一个能坐下来说两句的可能。但他来见自己,可真是太好了。

所以尽管温阮的情绪因他的存在而得到缓和,但她仍然没有改变自己的主意,她不愿意再委身以枕了,就算他们用尽一切手段逼她臣服,她都不肯低头了。就算割下她的头颅,他的,或者他们的。

几乎是刻意与他作对,少女蓦然开口,“不是要他过来看么?怎么又拦住了。难不成刚才那些话是说出来吓唬我的?”她转回头,冷声地问,“你要是有本事,就让他靠在这张桌上看啊,就叫他一起来操我。”这几句掷地有声,把周围看他笑话的人都吓住。

就像他们吃定自己会上钩一样,她也知道这些人最不爱听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贺昶突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微微发力。那边那个哑巴不顺他的心意就算了,眼前的这个可别妄想逃脱,今天就是干死她,也要她哭喊着叫出来,“想和他做,门都没有。他剩余的这辈子,只有给你收尸的份。”

男人的力气很大,将她的气管捏得死死的,根本喘不上气,又疼又憋,一张小脸不可抑制地泛起了诡异的红。起初的半分钟,她还知道挣扎,等再过一会儿,就彻底不能反抗了,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攥紧的双拳也缓慢地松开。她不呼救,也不哭闹,异常安静,气得贺昶不肯松手,使了更大的劲。

这一幕叫他再不能坐视不管,沉时大力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快步走了上去,先是伸出左手大力抓住贺昶的手腕叫他稳定住姿势后,而后快速弯曲另一只手臂狠击他的手肘,往尺神经上用力地撞了两三下,叫他手臂彻底发麻脱力忽然松了手,才停下他扼喉的动作。

“有什么不满就冲着我来,别欺负一个小姑娘。”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都没看贺昶,也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怎么想,两只眼睛只关切地注视着她,要看着她恢复正常的呼吸才行。沉时知道自己的举动惹怒他们了,等了两三秒后,怕他们因此产生别的会威胁少女生命的举动,随即开口,“你们要我看的我都看清楚了。作为男人,确实是我没用,喜欢的女人和别人做,只能在一旁干看着。我都认了。要是你们对此还有什么不满意,尽管提,我就在这里。”多了要他们善待女孩的话都没办法说,于是直接干脆地领下他们的愤怒。

总不能叫她吃苦。

这样才对。贺昶原本因这突如其来的撞击而滋生的愤怒都有了发泄之处,沉时说的不错,要是因为这种小事把女孩逼死了,得不偿失。他揉了揉发麻的手肘,要求道,“这不给大家伙儿跪一个,说不过去吧。”

沉时根本不犹豫,听见这句话的第二秒便毫无骨气地点了头,神色不改,好像这种没有尊严的事情比吃饭喝水还简单。她尚且从头晕目眩的状态中回过神,就听见这么无耻的要求,连忙伸手去拽他,不许他做这种事。

他摸了摸她的手背,又简单地捏了捏,算作安慰,而后轻柔地拂开了。他们正在气头上,不令他们消气是没办法同她说上话的。但他明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的,还选择来,正是心里有话想和温阮说,所以在这之前,做什么都行。

贺昶退了出来,要站在一边的医护人员查看她的生理状态,同时又命其他人站开点,给他的表演腾个地方。少女则在其他人的帮扶中挣扎地坐了起来,说来可笑,就这点小事竟然引起了众人的围观,连躲在后面的情事都停了,男人们哄笑着凑上前,只为看这个难得一见的热闹。

少女的喉咙被掐疼了,说不出话,此刻见到事情被自己弄得更糟糕,心里又急又气,先是在大腿上狠掐了几回,而后抬手掩面哭泣。真是不敢想象,这种应该发生在完全落后的社会里的事情,竟然也会在这里发生,像是在嘲讽着,社会进步了,可人心依旧不变。

但她不是孤独的,旁边的几个女人得了闲,偷偷爬过来躲在人群后方帮扶着,将她护在怀里轻声地安慰道,“别哭,你觉得委屈才是着了他们的道。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随便跪跪不算丢脸。再说,你男人是担心你,并不是真的没骨气,真正的软脚虾不需要等这些人出言要求就扑通一声跪地求饶了,哪里还敢不管不顾地上前阻拦。好姑娘,他是想叫他们别再难为你了。”这种事,旁人看得最是清楚。

少女也许听见了也许没有,并没有对这些话做出回答,她的双眼很模糊,身体好似被没顶的悲伤一遍遍冲刷着,可尽管如此,她仍是直直地望着隔着一堵人墙外的他,贪婪地汲取他带来的安定。

沉时清楚,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不可能满足这些人,这样的事情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将他们折磨致死。但他不希望这是他们二人最后的结局,他不希望两人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被迫经受了难以想象的令人苦不堪言的屈辱,还是没能做出一丁点儿改变现状的事情。他不希望他的阮阮就停留在这里没办法继续向前走。

所以是很坦荡的,连脊背都不曾弯曲,不卑不亢地朝他们跪了下去。

仅仅第二秒,四面八方就传来了各种不能令人忽视的议论和讥笑声,它们或大或小,或长或短,如无意外的被他收入耳中。但他依旧不改面色,等他们下一个要求。

“骂你小白脸还真是没说错了。”这一幕令他们愉悦,在她身上要不来的东西竟然意外地从他身上拿了来,很是满意。他们喜欢忠烈的女人,也喜欢没有骨气的男人,前者给人以征服的欲望,后者提供睥睨蝼蚁的机会,于是得寸进尺的继续开口,“喂,赏你个好处,要是一分钟内你能从我胯下钻过去,一会儿爽完了,我让你摸摸她的逼。”

他闻言,脸色微微变白,先是转头看了眼已经恢复正常的少女,而后想了几秒,回答,“不用,我只想和她说几句话,说完就走。”这是真话,比起那些可有可无的性欲,安慰她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这倒是稀奇,给他好处他还不要,贺昶点点头,允了他的请求,同时叫侍者拿来一张凳子,放在半米远的地方,接着抬脚放了上去,催促道,“赶快点的,别耽误大家伙儿的正事。”

这种要求几乎摧毁了她的理智,她一个劲儿的疯狂落泪,忍不住在心里痛骂自己为什么要顾那些微不足道的尊严。或者,她应该早点自杀。她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明明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苦苦支撑到现在。

他看了眼那人两腿之前的空隙,说难听点,得叫他把身子完全伏在地板上才行。但他确实需要这个彩头,于是躬着身子往前爬。这一刻,他高大的身躯骤然间变得矮小又羸弱,没有颜面,更是被他们无止境地打量和讥讽着。想来他做过的这件事会被当成一辈子的耻辱。

可他不在乎,他一无所有,他孑然一身,除了生命,他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

等他从那人身后钻出时,时间才过去了不到半分钟,他问侍者要了块毛巾擦干净自己的手掌,而后回身反问,“现在我可以和她说话了么?”

贺昶真没想到他这样干脆,像条狗一样,连他都感到些许吃惊,先是点头,而后挥挥手叫挡在二人之间的围观者都让让,自己也依照之前约定的那样,往后退了几步。

沉时这才松了口气,着急地转过头,而后光明正大地看她。

她还坐在原地,泪眼婆娑的,大腿旁放了好几团用来擦眼泪的纸巾,它们都湿透了。但少女眼见二人有可以说话的机会,忍着没再哭,在他走近之前吸了好几次鼻子,带着哭腔先说,“不许自卑,我不会瞧不起你的。”

“我知道。”也许是太久没见到她了,舍不得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不过两三次呼吸的时间,他就刚才的那些事全都抛到脑后,而后勾了勾唇角,安慰道,“别哭了,一点不破皮不掉肉的事情,没那么严重,睡一觉就忘了。”语气轻描淡写。

“我才不会忘……”她瘪着嘴就要反驳,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拦住了。

男人伸出食指,轻点在她的唇珠上,就像人们要旁人住嘴时做的手势。时间不充裕,他希望女孩暂时放下这些情绪,先听自己说,“有些事没有和你说,是因为你始终一个人,我不放心,所以故意瞒着,没告诉你。”

“还记得7952个实验对象的事情么?你曾问过我关于怎么废掉那些人的事情。阮阮,现在是时候说给你听了。”他抬手揉了揉少女的头,而后弯下身靠在她耳边轻言细语。平心而论,他并不想少女与这种事情扯上关系,她合该是无忧无虑的,手上也不该沾染鲜血,可事实已经摆在他们眼前了,这是唯一的选择。

而这,正是少女需要的出口。他们既然已经越过了自己的底线,就别妄想全身而退。

沉时说完,稍稍退了些距离,怕叫那些人察觉到端倪,又伸手替她擦净脸上的泪痕,继续道,“别怕,这回来找你,我是没想过后果的,这辈子能不能往后都看命。如今只想着,是生是死都要与你一起。”

她感动的说不出话,原本还想说几句,但余光里看见那些人准备上前拉他了,便猛然伸手用力地抱住了他,而后靠在他胸口上留下自己的承诺,“你等我。”

正是初夏,雷雨多的季节,原本天气预报里说的夜里晴空万里,却偏生飘来几团乌云,遮住了皎洁的月光,又催生了几道雷电,它们照射出少女赤裸的身躯。他走了不过几步远,那些吃人的鬼魅便再次笼络了上去,但他没再回头,他的两只眼睛,只看着横亘在自己眼前这些女人,阻挡在他们之间的拦路虎,不加掩饰地露出了无比冷漠的神情,要将她们瞬间冰冻。

不该逼迫一无所有的人,因为他们走投无路之后,就会拿起杀人剑。

为什么禁止越级,为什么要将s级与其他级别分开,单独对待,为什么他们做的一举一动都要旁人知道。除了不许他们凌驾于a级之上这层阶级压迫的缘由外,最根本的还是因为他们实在太危险,像藏在人群里的利剑,能轻易地杀人于无形。

普通级别之间的逾越不过是性生活上的不和谐,可他们不同,他们超出其他级别的能力实在太多,甚至已经超过了其中最高级别a级的极限。只是随便试试问题不大,但真要沉溺于情爱之中无法自拔时,他们就会给低等级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轻者能力大幅下降,降至d或e,这辈子还算有救,若是重到直接被废,会因为不满足现行系统的基本条件而被赶出系统之外。

他担不起这样的后果,处于之前那种要他卑微苟活的日子里,他不会想着做这种事。可如今忍无可忍,再无退路,更不想她继续受委屈了。

所以着手废掉这些人的时候,他无动于衷,她们尖叫着战栗着,有人做到一半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的时候,他也没有心慈手软,反而伸手捂住了那人的嘴,不许她给其他人通风报信。

少女那边更是惨烈,她像是一匹孤狼,同几十只自诩高贵的狮虎搏杀着。他们伸出魔爪,举着软弱无力的家伙,企图用这种东西奸淫她,要她痛不欲生。她则扮演着忠贞不二的角色,佯装痛苦地挣扎着,看似好像她又落败了,可殊不知,这狼已经张嘴撕下他们的皮肉,要他们再不能用这种肮脏龌龊的东西耀武扬威了。

凌晨三点半,她坐在最后一个男人的身上卖力地扭动着腰肢,她淫叫,她长喘,她夹紧了下身要迫出他的余粮。很快,不过半分钟他便再次射了,射的时候他感到腰部一阵剧痛,还来不及喊人,就因为射精次数太多而昏了过去。

终于结束了。温阮大口喘着气,抬手去擦脸上的汗水。之前在场的除了几个侍者和几个姑娘都七零八落地倒躺在地上。她又抬头去寻幸存者,发现他们早就不在了。也许是因为他们自知担不起这个责任,于是在黎明到来之前,默契地选择了离去。

如此,空旷的会场里就剩了他们两个人。

世界都安静了,除了来自鼓膜血液流动的砰砰和自己的呼吸声,天地都是寂静的。此前她从未在夜晚享受过这样的宁静,所以选择在整理好自己之前,贪婪地大口呼吸。

沉时比她结束的快,但始终背对着她,直到来自她这边的响动完全结束,才不紧不慢地转过来,就站在离她不远也不近的地方,默默地凝望着,不催促,不言语。温阮年纪小,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会给她带来巨大的心理冲击,她需要时间一个人冷静会儿。

今夜的时间还长,不急这一时半刻。

还是她先打破的宁静。从身下掏出那人软烂的东西后,少女轻快地跳下了桌板,用手简单理了理缠结在一起的长发,紧接着含着笑意回身看他。她比沉时想象的坚强多了,也狠心得多,刚才不过是稍作休息,心里根本没有手刃仇敌后来自道德上的自我谴责。

毕竟他们都不当人了,她也不必因这些脏污而心感不快。

“我好了。”少女说话的声音不大,还是同往常一样轻柔,但四周实在是太安静了,与他隔了七八米远也能叫他听个清楚明白。男人听到后应了一声,而后抬眼温柔地看着她,朝她走了来。

她压制不住心里的喜悦,低头看了眼脚下,抬脚,越过横在地板上挡路的男人们的身体,坚定地朝他走来。这一刻,她赤着脚,光裸着身子,肌肤上还留有不相干的男人的干涸精液,但她肯定是光洁无暇的,是沉时心里璀璨的明珠,尘土掩不住,烈火烧不化。

还没走到他身前,还差个两三步,女孩就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他迫不及待,到了两个人都完全自由的时候,他没办法再等了,双臂成圈,将她用力地拥住。

这个拥抱隔了太久的时光,久到她都记不起来该是什么滋味了。仔细回想,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光不过月余,只占了悠长的岁月里很短暂的一小段,许多事情都还没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少女扎进了沉时的怀抱里,疯狂地汲取他身上的热量。不知道要怎么描述她现在的心情,就好像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漆黑的隧道走了好久,终于走到尽头了。情绪不波动是不可能的,碰到他的那一刻鼻头就酸了。她咽下喉咙里因为情绪激动而产生的哽咽,缓缓伸手,先是轻触了他的皮肤,确认这一切都不是梦境后,才果断地抱住了他的弯身,再贪心地将脸靠在他的胸膛上,侧耳倾听,听着来自他如鼓擂般沉稳的心跳。

此刻,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至少在黎明到来之前,谁也不能再将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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