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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匪懈堂

 

“这孩子,就叫眉寿吧。”弘珠突然被今上的话惊醒。

“希望他能长命百岁,不要像先王那样早走。”

“殿下,别光顾着高兴,要先向主上谢恩啊。”一旁的宦者善意提醒。

“圣恩——浩荡!”回过神来的她按规矩跪下。

“眉寿啊,从此以后,你就侍奉在乽山君身边吧。”王00他的头,温柔说道。

乽山君李娎为先世子次子,是主上最喜欢的孙辈,此举无疑是极大的提携和恩赏。

若为眉寿前程记,与一个得宠王孙一起长大,必然是显贵荣华的可靠保障。

然而公主也晓得,儿子去了乽山君邸,也就成了一名人质,以防她为叔、弟、夫报仇,做出什么危害李瑈的举动。

他果然是做事不留隐患,但此举未免也有些高看她了,如今早已失势的敬惠公主,又能于政治上做出任何事来吗?。。。

失去了眉寿,弘珠的生活一下空虚起来,一日突然念旧,与丹儿去了儿时常去的一家汤饭店,却意外听到有人在议论故人。

“匪懈堂生x浮诞,好古贪胜,我早就知道他一定会被收拾。”一个两班模样的人0着胡须道。

匪懈堂乃安平大君之号,她听到不禁抬头。

“哎咿咕,当时他听说我很有名,还专门请我去赴宴呢。我去了后赓和了好多诗,匪懈堂对我可是很敬重呢,而且还亲自送我出门,约定后日再会。然而我夫人却说:‘王子之道,当闭门麾客,谨慎无他,岂有聚人作朋之理?其败可待,汝勿与交。’那之后他再三召我去,我都回绝了,然后没多久,这倒霉家伙就败si了,我们一门上下都很佩服夫人的藻见哪~”另一人半是感慨半是炫耀道。

听其言语间多有嘲讽意,公主不禁大怒,拍案斥责道:“先王初即位,主少国疑,匪懈堂独忠于王室,癸酉之际以身殉社稷。其忠烈昭昭,天地可鉴,虽智术短浅,不能有为,但岂尔等望风贰臣可轻薄哉?!”

对方见她nv流之辈,并不以为然,但此事涉及谋逆宗亲,不适于公开场合多说,于是骂了几句“真是个没有见识、不知尊卑的泼妇”后,都悻悻而去。

“殿下,您大声讲这样的话,会不会惹来麻烦啊?”丹儿忧心忡忡。

“那位不会因为我讲的话而杀si眉寿的,我儿如今是乽山君侍从,又有慈圣王妃撑腰,我无需为其担心。至于我自己的si活,这样狗一般靠人怜悯为生,着实也没什么意思。。。”

谁知当夜王便微行至弘珠宅邸。

“敬惠啊,说老实话,你一定很恨寡人吧?”

“您既然知道答案,又何必来问我呢?”她撇过头去,冷冷答道。

“你恨寡人是自然。但是。。。”见她一脸的不屑,他没继续说下去。

“有时候,在这样的深夜,寡人又何尝不恨自己。”李瑈自嘲道。

“殿下请回吧,我们虽为叔侄,然男nv大防不可不忌。”她还沉浸自己的ai憎里,没看到眼前的危险。

踌躇片刻,今上起身,压住毫无准备的公主,粗砺的大掌固定住她的纤手。

“我那日见你,就已经难以把持,你今日又说了那样一番话,叫我怎么能不来。。。”粗重而不连贯的呼x1,已将b0发的q1ngyu淋漓展现。

“公子,他会朝鲜话,讲的很好呢,汉文也jg通,你们先聊我去拿纸笔来。”

商人跟来人说了几句,那陌生人便走进隔间。

即使光线昏暗,又做异族打扮,他也立即被认出了——那个她以为今世不复见的金承琉。

“少——”丹儿刚要叫出来,便被眼疾地捂住嘴。

“少爷,怎么是您?我以为您早就si了呢!”她明白厉害后,用气声窃窃道。

“是啊,我这不是回来了么。“男子淡笑道。

故人十年归来,非复旧时容颜。

不仅肌肤黑了许多,脸上也失掉nvx化的柔美,改由刚毅粗粝的线条g勒,目中的jg光被微耷的眼皮略略遮挡,却仍透露出主人的警觉和备受苦难。

弘珠邀他入内室,不许任何人靠近。

“倘若不是了解您之人,恐怕是无论如何都认不出来的吧。”她微笑着倒茶。

当年si生一别,而今意外重逢,她想问的太多,一出口,却是无关紧要的客套话。

“是,我想我一定变了很多吧。”金承琉亦浅笑。

他自述当年流落到琉球,被一个朝鲜出身的商人所救,那人的儿子彼时刚刚过世,便收养了他为义子。

自那以后,男子与琉球的商团常下南洋,于马六甲和当地土着及红夷做生意。

“海上生活不易,还要经常和海盗搏斗呢。”他风轻云淡地说。

她很想抚他脸上的疤,久久却抬不起手来,旧日情人多年一别,毕竟还是生疏了,何况现在他的身边还有——

“世熙她。。。是否和你在一起?”听完这番叙述,公主犹豫问出。

“是,我们。。已经成为夫妻了。。。”金承琉顿了顿才回答。

“是吗,那很好,那很好。。。“不知为何,她竟感到一阵欣慰,“她是否平安健康?已经有孩子了吗?”

“她的身t不算很好,这些年也没有一男半nv,不过以我们逃亡者的身份,没有孩子才是最安全的。”听他语气,已俨然一副别人的丈夫模样。

过去si心塌地的裙下之臣,如今却成了她表姊妹的男人,世熙当日的执着与痴情,看来还是得到了回报。

“对了,你怎么会来找琉球商人?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叙旧毕,男子问。

“对,我从书中读过,龙脑产于南洋,当地有人把草药或蛊掺入其中,闻得久了可使人梦靥,甚至致人心智渐失,于幻觉中看到恐惧的人事,可有此事?”弘珠热切地问道。

“有,爪哇巫师确有这种做法,不过放入的东西不同,导致的效果也不相同。但是,你要这东西是要对付谁?”购买此种龙脑者,多y毒害命之人,他未料她会感兴趣。

“今上——昔日的首yan大君,李瑈!”她低声道。

金承琉瞳孔剧烈收缩,时至今日,灭门仇人的名字依然令他血气骤然上涌。

“不必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杀他的。”男子拧眉扼腕道,太yanx上青筋浮现。

“什么?!难道——你已经找到诛杀他的机会了吗?”公主大惊。

“是,他五日后会接见琉球使团,那时我混迹其中,便可找机会杀了他。”他双眸一凛,杀机浮现。

“不可以!”弘珠几乎本能似的阻拦。

“为什么?”怎么会,首yan难道不是二人共同的仇敌?

“那样。。。那样你也会si的!”她不忍他做如此自杀式袭击。

“莫非我还怕si吗?这些年来我活着,也只是为了报仇而已。”金承琉切齿道。

“但是,你倘若一击不中,必si于乱剑之下。而且无论成功与否,和你一起来的那些琉球人必遭牵连,那时不要说是这几个市井商人,就是那些使臣都未必保得住x命!你真的要为了复仇,而一同夺取这么多无辜人的x命吗?”公主晓之以理。

“那你要我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白白看着那个人在御座上逍遥?”行刺的后果他不是没想过,但若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他找不到任何替代方案。

“今上常来我这里,若用此异域毒物,可让他慢慢中毒。况且g0ng中传言他不时梦魇,我们用这类东西,他日一定不会引来猜疑。”昭陵事件的传闻,给了她这隐秘而怨毒的灵感。

“。。。”男子沉默不语,要自己放弃复仇的机会,而把风险留给心ai的nv人,他自然不乐意,但刺杀的成功率太低,转求他法或许更为稳妥。

“我们此番所携只有一种有毒的龙脑,长期x1入的确可以使人梦魇致幻,不过却不足以致命。要那些较为毒烈的药物,我还需再去一趟南洋才行。”他熟练进入为她鞍前马后的角se。

眼下,自己或许该从长计议;尤其是,刺杀失败恐会将她也置于险境。

“无妨,我等得起,只是你。。。在那种瘴厉之地,不要病倒了才好。”她拉起他的手轻抚,惊讶于掌心茧之多。

金承琉似乎对这触碰无动于衷,而弘珠亦丝毫不介意,毕竟人还活着就好,没有男nv之情也罢。

世熙与人私奔后没多久,有传言说她曾出现于琉球海滨,李瑈及尹氏大喜,多番派人前去搜寻,未果。

然王仍不断厚待琉球来使,希冀有一天寻出av的所在。

此次接见,金承琉听弘珠的话未出席,几日后便随使团返回,没留一点逆臣之子的踪影。

不久,今上夜至公主府,于昏暗的灯下与她唇舌纠缠。

“这是什么香气,为何以前未闻过?”他问道。

“这是爪哇岛所产的龙脑,是日前琉球人来时得的。”她如实相告。

“哦吼,竟b使者送我的闻起来还要好,这帮琉球人还真是小气,枉我每次都回赠那么多东西。”他以王者之姿叹道,不免流露出些许得意。

“殿下,你若喜欢,就拿去一些吧。”弘珠假装不舍,仍熏燃上更多。

“不了,从自己的nv人处要东西,算什么大丈夫?”他笑道,“不过。。。”

“什么?”她回头。

“你可要加倍服侍寡人,才补偿得了寡人的真心呵。”

李瑈说着,扯她到身下,几下除了她的衣衫,在她无暇的身t留下无数吻痕。

几次夜访,公主每每点上龙脑,今上不曾留宿于此,她亦未觉有任何异样,更不敢入g0ng询问他的睡眠,故龙脑的效果无从知晓。

一冬过去,无琉球人再入朝鲜。

早春二月,主上率王妃、世子、宗亲重臣等南巡,敬惠公主亦跟随其中,一行人浩浩荡荡,至俗离山福泉寺礼佛进香。

深夜,弘珠眠觉,命人燃了小暖炉,随身带着沿山间小溪散步。

四望无人,万山攒拥,流水铿然。

“汶水汤汤,行人彭彭。鲁道有荡,齐子翱翔。”不远处,有男子y诵的声音传来,听着好耳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是谁。

很快,那陌生人便走近——正是她去岁才见的、年轻的王世子。

一年过去,李晄竟长得b她还高了,面貌也显出成熟的模样,声音低沉宛如成年男子。

“王姐!”

“邸下。。。”弘珠问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一下!他刚刚念的那句诗,明明出自诗经中一篇,是刺文姜与其兄齐襄公1uann,并于襄公杀其夫鲁桓公后,仍急切驱车前去与他私会的。

莫非?!。。。

“敬惠王姐,您与父王的龌龊之事,我都已悉数知晓了。作为臣子和儿子,本应为尊者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他眼里漏出寒光。

她大惊失se,几乎无法呼x1。

“但是,我恋慕王姐已久,今夜若不一亲芳泽,恐成终身憾事矣!”

无礼的少年一步步走近,公主则被惊愕定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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