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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回响着钟表的滴答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到了要数秒过日子的年纪了,稍稍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时间,刚过了六点,天色还乌沉沉的,他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发了会儿呆,还是起来了。
他穿好了衣服,简单整了整床铺,正准备开门出去,就听另一张床上传来了动静,“彪哥?”
他想着该不是把人吵醒了,便走了过去按住了想要起身的这人,轻声回他,“还早呢,再睡会儿吧。”
王大虎眼神迷蒙,看着他也不知在想什麽,似是咕哝了一句什麽,他也没听清,只见床上这人一转脸便又睡着了。
这睡眠质量实在是让人羡慕。
他缓缓叹气,顺手给掖了掖被子,房门咔哒一声打开了,他回头朝着儿子嘘声,摆了摆手,儿子也没进来,只是安静的掩上了门。
来到外间,他才发现儿子身上还带着寒气,似乎是刚回来,有些诧异,“怎麽起这麽早?”
“去早市买了一些菜。”儿子接了杯热水,连带药片一起给了他,“爸爸你怎麽不多睡一下?”
“被你们关在这儿睡得头都疼了。”他轻声低笑,但孩子们也是爲了他们的身体着想,也没什麽好抱怨的。“倒是你,忙忙碌碌一天,早上还要买菜,你才应该好好睡觉的。”
“没事。”儿子也不在意,“左右现在不用上班,我又很闲。”
“这也就是阿虎没在你身边看着,他什麽时候让你起过这样早?”该説不説,王虎的确很疼人,家里需要打理的地方那麽多,阿峰一向是不需要多操心的,哪怕出差不在,也都会提前安排妥当,就怕累着阿峰。
即便是去了花莲,只要王虎在身边,阿峰就很少动手做事的,要不是在玩手机就是在吃东西,就连淑琴都奇怪,原本在她家还很勤快的孩子怎麽现在变得这样懒了?
【娶媳妇是回来让媳妇享福的,家里又不是穷疯了,需要干活不会顾保姆麽?增加就业岗位还能为社会做贡献呢!】王虎如是説。
“他现在工作忙,我也想替他分担一点。”儿子説着看了眼通往内间的房门,“你们生病,他很担心的。平时许多事都是他在管,现在这样的情况,我怎麽好将所有的事情都丢出去。他对我好,我更应该对他好啊。”
话是不错,“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其实,他们两个同时住院后,请护工来也是可以的,但儿子怕他们受委屈什麽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亲自上手的,每天跑上跑下,手术签字,术前术後做检查,什麽都得跟着,多苦多累都没说过一个字。
这些事他看在眼里,自然是心疼儿子的,王虎就更是了,阿峰跟在身边多少年都没操过这麽大的心,那天看着阿峰找不到人急得满头是汗当时就恼了,直接把自己和王大虎锁在房间里吼了好半天,那声音大的就连隔壁都来敲门问出什麽事了。
“儿子照顾爸爸是理所应当,没有什麽辛苦不辛苦的。”
他的儿子这些年,真的长大太多了。完全不是以前那个不识天高地厚的少年了,变得沉稳而内敛,踏实又冷静,性情也柔和了很多。
他也不再多説什麽,只是拍了拍儿子的肩。
媳妇不在身边,王虎也睡不大好,看着外面黑灯瞎火的,还是利索的爬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开车到医院的时候,天还没大亮。
他本还想着媳妇他们肯定还没起,结果开门进去就听见小厨房里隐隐传来声响,觉得奇怪,随意敲了两下推门一看,果然。
电锅里开水滚滚,腾起了大片的白雾,他媳妇正把装满了面团的笼屉架上去,听到门开了,一边盖好锅盖一边回头,“你怎麽来了?”这也太早了。
“咋大早起蒸馒头?”他连忙凑过去亲了媳妇一口,心情顿时美丽很多。
“面发起来了就蒸了。”媳妇随口应他。
王虎脱了外套,想着自己好像是要问什麽来着,结果又忘了,没太在意,顺手就把张爸爸手里的盆和筷子接了过来,“爸爸我来吧,你去歇着你去歇着。”这显然王虎是想跟阿峰一起待会儿,张爸爸不好搅扰也就出去了,王虎拿着筷子在盆里和弄起来,看着得有半斤猪肉末,一时没明白,“这是要包饺子?”
“爸之前不是讲想吃肉末茄子。”他早上特地去买了猪肉和茄子。
王虎自然记得,那是手术完的第二天,张文峰想着要给老头补补,就问了老头,结果王大虎眼巴巴的回了一句,【我想吃肉末茄子】。
【我瞅你像肉末茄子!】当时就被他否决了。
“医生不是说,不让整油腻荤腥麽?”王虎从张文峰手里接过了茄子在池子里洗,还忙里偷闲的贴过去亲一个,媳妇也由着他没抗拒。
“昨天黄医生讲没事了。”
不过,大早晨就吃这玩意儿麽?王虎还没问,就看张文峰把猪肉末封了保鲜膜放冰箱了,也就明白了,“中午的饭啊,你这着啥急,老早就准备。”
“没事做嘛。”闻言,王虎冷不丁的反应过来,拿着茄子搁水管子底下冲个没完,张文峰趁着説话的工夫上手去拿,王虎又拉了个脸躲他,张文峰搞不明白这人又怎麽了,“干嘛啦?”
“没事不知道多睡会儿?”王虎这才想起来正事,“你这半个多月都这个点儿起麽?”要不是他今天休息又过来的早,还以爲媳妇天天九点醒呢。
张文峰自然是心虚的,但是浑身上下哪儿都不硬就嘴硬,“你不是也起来的很早麽?”
那咋能一样,他再怎麽説也是在家里睡的,张文峰又一向择床,在医院里本来就睡不好,“你今天几点起的?”
“六,六点吧……”张文峰莫名结巴起来,王虎登时脸色一沉,黑的跟锅底似的,张文峰知道他生气了,又连忙改口,“五点半。”
王虎抿了抿嘴,“晚上几点睡的?”
“十二点多,没,没到半……”张文峰实在没敢説实话,他一点多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王虎立刻眉头紧皱,“你给我回家睡觉去!”他们结婚十年了都没让媳妇起这麽早过。
张文峰绞着手,嘟囔着,“不想回去。”
王虎恼了,把茄子往池子里一扔,手也没来得及擦就要拽着他往外走,张文峰连忙扣上了门锁,难爲情的低着头,揪住了王虎的羊毛衫,有点委屈,“你不在我睡不着。”
王虎瞬间哑火,喘着粗气也没发作,只是沉默着把人抱进了怀里,不断的摩挲着他的後背。
冬天穿的厚,加上张文峰是个胖瘦都不上脸的,王虎这段时间以来每天匆匆而来匆匆而往,也没什麽机会好好抱自己媳妇,如今一入怀,才明显的感觉到媳妇瘦了,那小腰又细了一圈。
张文峰常年训练,往他身上存点肉可不容易了。
王虎当时眼睛就红了。
“王虎。”张文峰被他箍的有些喘不上气来,伸手抓了抓那头杂毛。
王虎声音有点哑了,却还是执着的纠正他,“叫老公。”
张文峰犹豫了半晌,又怕王虎生气,最後只得聼话的,低低的喊了一声老公。
回应他的,只有来自老公的宛若吃人的亲吻。
倒也不是单方面的疾风骤雨,张文峰只愣了一下,便放松了精神,投入到了久违的接触当中,只有微弱的呻吟会时不时的露出一点来。
算的话,也有快二十天没这样亲密而自在的时光了。
忽地屁股上被狠狠的捏了一把,张文峰有些吃痛,随即在微不足道的痛感中捡回了一点理智,推搡了两下王虎,这地方不合适。
王虎也稍稍回神,整个人僵硬的压在张文峰身上,久久未动,一时间,小厨房里只有电锅沸腾的声音,和两个人混乱的喘息。
“老公?”张文峰本是想问问,要不要趁着时间还早,在附近找个地方解决一下,但刚开了口就被王虎打断了,粗声粗气的,让他别叫老公。
妈的,越叫越硬。
张文峰立刻反应过来,不敢开口,也不敢乱动,一直等到王虎从他身上离开,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看着王虎的脸色还是不太好,不免担心,“你还好麽?”
王虎看着眼前但凡暴露在外的皮肤,都泛着淡淡诱人粉色的媳妇,内心有十二万分的痛苦,但还是生生忍下了,“不碍事。”然後又不受控制的凑上去吻了一下。
张文峰下意识舔着嘴唇,没敢回应他。
明明是合法的,过的日子却像是偷情的。
甚至偷都偷不着。
唉,这样的日子还得过两三天。
折腾了快一个月的节前年检终於结束了,因爲纪昌平那事儿,年会也一推再推,最後定在了这两天,王虎也终於能喘口气。
不过,今年年会,王虎是不打算去了。
之前,公司年会大部分都是由各店出人搞节目什麽的,整的分店员工们都挺疲惫,他接班之後,就把准备年会的工作全收回了总公司,由公司各部门员工负责,分店长以及以上的管理层都要出节目,他的节目一向稳定,每年上去唱一曲二人转,但今年老头们住院,他实在没心思,便请了假,把年会上给员工的奖励金翻了一倍以示诚意。
“纪叔叔没再找你了?”张文峰看着王虎把淘米的水滗出,随口问着。
“没,这段时间老实的很。”王虎将周边的水珠擦乾净,内胆往电饭煲里一放。
“王虎。”张文峰欲言又止,有点讨好的站了近了些,“中午的菜我做吧?”
“不行。”王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做那玩意儿还得煸炒,再被溅着。
张文峰立刻往他怀里拱,“那道菜我还不会做呢,你教我吧。”王虎不爲所动,脸拉得老长,张文峰撒起娇来,“老公~”
王虎咂舌,“别瞎叫。”他现在实是聼不得这两个字,听了就起反应。
张文峰哪里不了解他,更来劲了,“老公,王老板,王总,哥哥~”
啧,越叫越离谱了。
“好好好,教教教。”王虎头疼,知道他憋得难受还硬往雷区上踩,也就他媳妇了。
张文峰得意的笑了。
“嘿!早就闻着香味了。”王大虎探着身子看向儿子端来的盘子,正是他想了好些日子的肉末茄子,“咋舍得给我做这的?”
王虎撇嘴,没理他,肯定是老头天天念叨来着,要不然他媳妇能见天惦记着问黄医生啥会儿能吃荤腥。
“呀,还做酱油豆腐了呀。”老头今天是高兴坏了,还有他爱吃的二米饭,两个菜都是下饭的菜。“这我得多吃两碗。”
“你可劲儿造,吃伤了肚子自己在医院过年啊。”
老头一瞪眼,“切,你老子我的胃口那可不是吹的。”説着就挖了一勺肉末茄子和了点米饭,吃在嘴里喷儿香,“好像有点淡了。”
“很淡麽?”张文峰有点紧张的询问,虽然全程王虎都跟着,但他还是第一次做这个菜,心里挺没底的。
王虎默不作声地踢了老头一脚。
“啊?”老头正回味着,冷不丁的被儿子踹了,愣了一下,立马心领神会,“哪会呢!这正好,我现在就得吃淡点。”
淡点也好吃,他如今也的确不能吃太咸。
王大虎最後还是不小心吃多了,捧着胃在沙发上休息,完全动不了了,张彪拿了消食片给他。
老头把肉末茄子都吃了,一来儿子难得给他做饭,不能辜负了儿子一片孝心,二来他是真的爱吃这个菜,好不易吃到就有点收不住。
吃美了。
“高兴了?”王虎把脑袋往媳妇肩上一搁,胳膊一伸,就抓住了媳妇满是泡沫的双手,黏黏糊糊的要跟他一块洗。
“不要捣乱了。”张文峰差点没拿住滑溜溜的碗边,胳膊肘拐了身後的人一下,但王虎也没听他的,反倒捉了他的手腕冲乾擦净,自己洗了剩下的。“下午我们去买年货吧。”家里还有好多东西没准备。
王虎有些不满的看他,“下午你不应该陪我麽?”把他憋坏了怎麽办。
张文峰耳朵微红,就会讲不正经的,“先买东西嘛,爸出院了我再陪你。”
王虎挑眉,“我一会儿就去问黄医生能不能提前出院。”
张文峰愕然,直觉自己要遭殃了。
黄医生倒是没啥意见,只要能看着点病人别乱跑,早睡早起饮食均衡就行。
最高兴的就是王大虎了,他这辈子都没住过这麽憋屈的院,早就不想待了,知道能走乐得嘴都要歪了,结果王虎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浇灭了他出院的热情,“在家跟在这儿一样,你敢给我乱跑试试,看我咋咔哧你的。”
丧眉耷眼的王老头怨念深重的坐在了後座上,时不时的瞅一眼前面开车的儿子,被儿子瞪了回来,“瞅啥瞅,你要是再出问题,你就搁公立医院过年去。”
“哼。”老头鼻孔一扬,脑袋一拐,没搭理他。
不过,王大虎也难得老实了一回,主要是中午饭吃多了,到了家就困得不行回屋睡觉了。
王虎倒是想跟媳妇亲热,但看着张文峰那精神不济的状态就没心情了,洗漱完就搂着媳妇往床上躺了,就不説张文峰昏昏欲睡了,他也差不多,熬了这许多天,怀里又抱着人,两个人聊了没几句,人就迷糊起来了。
一觉睡到了八点多。
还是困。
可能是紧綳的神经终於放松下来了,一时间有点睡不够。
王虎放完了水,有些懒散的往媳妇身上贴过去,想闹一闹,却摸着媳妇体温有点烫,扳过人一看,眉头紧锁,额上满是汗珠,脸都烧红了,“媳妇,”王虎被吓到了,小心的碰了碰媳妇的脸蛋,小声叫着,“文峰,文峰?”
张文峰勉强应了一声,听着就虚,烧得人浑身难受,哼哼唧唧的往他怀里钻。
这一閙就折腾到了後半夜,好在张文峰症状不厉害,吃了药后就退烧了,大概是这段日子给累着了,但即便没什麽大事,王虎都心疼的要命,搂在怀里慢慢哄着,张文峰便昏昏沉沉的睡着。
後面两天也都忙着准备年夜饭要用的材料,一忙就又忙到了二十八,东西差不多准备停当了,总公司也开始放假了,王虎闲了下来,一下午都跟在媳妇屁股後头,捏捏手捏捏脸捏捏腰,浑身都散发着求偶的气息。
张文峰被这货烦的不行,硬拉着人去把水果的箱子整理到了杂物间去。“你别盯着我了。”这才五点多,爸爸他们都在,怎麽好跟王虎去胡闹,“晚上吧好不好。”他抚上了王虎的手背,轻轻地、缓缓地在上面划了两个圈。
王虎被他这一划,划得骨头都痒了,也没吱声儿,只是抱着人在脸上狠狠嘬了一口。
给人嘬通红。
这一晚上左熬右熬,硬是把老头们都熬睡了,王虎心痒难耐的爬上了二楼,进门时张文峰已经洗完了,正裹着浴袍吹头发,他上手就要抱,却被躲开了,“去洗澡。”
“一起洗呗。”
媳妇拍落了他伸过去的手,“我都洗完了,你快点吧。”
行吧行吧。
王虎恨不得沾过水就走,但他不好好洗,媳妇一嫌弃,还得返工,那才麻烦。
没多久,媳妇就出去了,他再着急也没法,还是老老实实的仔细洗乾净,保证没问题了,这才推门出去。
媳妇背对着他坐在床上,听到声响便回头看他,张口便吓了他一跳,“客人?”
他听得喉头一紧,媳妇的声音清灵悦耳,台湾话也説的特别好听,那一声‘客人’带着一丝温柔和羞怯,完全不像他那天怪腔怪调的。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这个小情趣,是他俩的保留节目了,这十年来虽然玩的不多,但每次都印象深刻。
第一次是在结婚后的第三年来着,张文峰不知道搁家里翻什麽翻出来他高中转学前的校服,当天下午他拎着要给老头赔罪买的瓷瓶回了家,就看见张文峰上身穿着那旧校服,下身却光溜的只有一条素白的底裤,脸色通红的喊了他一句,‘哥哥’。
他当时整个人都傻了,手不自觉的就松了。
写作:瑞兽绶带天球瓶。
读作:岁岁平安。
然後媳妇就往他身上一坐,光着两条腿,舔着他的唇缝,却又一脸青涩,“马上就要考试了,我好多都不会,哥哥帮我补习吧。”
他被蹭的浑身起火,精虫上脑连连点头,“补补补!”
都可以补!
他们很努力的在床上补了一下午。
张文峰便在他身下一会儿哑着嗓子说‘哥哥好棒啊’,一会儿又呜呜咽咽的哭喊‘哥哥这样不对的,我们是在乱伦’,那一下午听的他都要精分了。
但是,玩的很爽。
从那以後,张文峰就仿佛开啓了什麽了不得的天性,他私以爲,媳妇就不该练什麽跆拳道,应该去学表演,这铁定能拿影帝。
只不过,这种好事并不是常常有的。
第二次是在他接管了公司的第一年,他已经记不得那天是做了什麽工作,只记得傍晚回到家,叫了半天也没见到人,便上楼来找,卧室的门一开,房间里只亮着床头灯,床上的人衬衫半开,露着圆滑的肩膀和锁骨,被子盖了又没完全盖,伸出一条修长的腿来。
“媳妇?”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床上的人微微晃动了一下,一掀眼皮,满脸无辜的回他,“王总。”
那次的剧本是什麽来着?
哦对,是清纯男大学生为还家中的欠款,被迫卖身给公司总裁。
虽然清纯男大学生伸腿勾他的行爲,一点都不清纯。
但是王总本人觉得很可。
荒淫了一夜。
在那之後,他们俩都各自忙於工作,他刚开始管公司一个头两个大,张文峰也爲了比赛常常不在家,就那麽过了两年多吧,沟通一变少,矛盾便积攒起来了,最後因爲谁回家最少而争执起来,翻了好几年的旧账,大吵一架,冷战了大半年。
後来他压力太大,又缺睡少觉的,在公司忙完一下子起太猛眼前一黑进了医院。
醒来时看到的,便是好久没见的张文峰,那时候张文峰玩命训练神色也很难看,他擡了半天胳膊也但实在没什麽力气,还是张文峰先握住了他的手,“媳妇……媳妇对不起。”
张文峰眼睛唰的就红了,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哭着说他欺负人,说要回台湾,要把他从族谱上划掉,要休了他。
虽然,张文峰最後也没舍得休了他。
也是在那一年,张文峰夺得了世界锦标赛的亚军,光荣退役。
而第三次,也是在同一年。
公司内部暂且稳定下来,他补了两天觉,半梦半醒间听到张文峰在叫他,睁开眼后,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他媳妇来兴致了,穿着个刚到大腿根的围裙,嗯,只穿了个围裙。
他当时愣是没猜到剧情。
他以爲是家政服务风,结果媳妇叫他‘老公’。
一个过於普通的称呼。
虽然媳妇不怎麽愿意这麽叫他。
媳妇很是委屈的坐在床边,“老公,我们生个孩子吧。”
然後他就悲催的又被口水呛到了。
“爲啥生孩子?”毕竟,这孩子到底能不能生出来的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
媳妇小小的抽泣了一下,“婆婆駡我是不会下蛋的鸡。”
他寻思,也没説错啊。
然後又反应过来,婆婆?他妈都没多少年了。
哦。原来是恶婆婆打駡小媳妇的剧本啊。
王虎他妈:从未出场,但是‘恶婆婆’。
他立马入戏,“没事儿,老公跟你生。”
“老公你真好。”张文峰亲了他的脸颊,又低头害羞,“婆婆说要生出儿子来的。”
哦。他妈还挺封建啊。
“你放心,老公肯定一发入魂,头一胎就生出儿子来!”
嗯!
那天媳妇喊了他无数次‘老公’,多的他都怕把叫‘老公’的次数用完了。反正最後好多发都入魂了,不知道他妈满不满意,总之他很满意。
王虎他妈:快滚吧,孝死了。
“客人,需要服务麽?”他稍稍回神,张文峰还裹着浴袍,缓步向他走来。
王虎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配合着,“什麽价码?”
张文峰擡手,“手,一百。”而後,将食指抿在口中,“口,一千。”又把那只湿润的食指探进了他的口中,勾了勾他的舌头,眉眼撩人,“客人,全套可以打折。”
真他妈会玩啊!
王虎有点忍不住,揽过了那截细腰,正想説什麽,张文峰的手就贴了上来,揉搓着他的欲望,王虎一时间起了反应,头皮发麻,突然就不想走剧情了,能不能直接睡?
而後,有条温热的舌头舔过了他的喉结,王虎浑身都起了鷄皮疙瘩,很可耻的硬了。
“客人,需要服务麽?”
王虎将人一把抱起。
这还用问!
太他妈需要了!
深色的幕布将天空整个罩住,只留了一弯新月,在云后若隐若现,西伯利亚的冷空气首先袭击了这座城市,初秋的凉意渐渐浸透了整片大地,路旁的绿植肉眼可见的开始凋敝。
他觉得没必要穿太厚的,但是作为东北男人,听媳妇儿的话是第一要务。
媳妇儿觉得冷,就是冷。
媳妇儿翻出了秋衣秋裤,就得麻溜儿的穿上。
还要感谢媳妇儿的疼爱。
他其实真没那么冷,但媳妇儿是个南方人,跟着他在这冰天雪地的地界儿受冻,他心里也怪难受的,只好媳妇儿说什么是什么。
但饭桌上竟然有人笑话他,说这天才二十二度就穿秋裤,属实是没见过。
“那是的!你们又没媳妇儿疼!这叫秋裤么,这叫爱!你们懂个屁!欠儿么登的。”
切,一群俗人!
他停好了车,开门的一瞬间弥漫在停车场的寒风,便从四面八方赶来,可惜骤降的气温被厚实的秋裤挡在了外面,没对他造成丝毫的伤害。
唉,果然媳妇儿才是最明智的。
客厅的灯还明晃晃的亮着,他顺手将车钥匙揣进了兜,颠儿颠儿的拎着回来时从路边约的二斤冻梨,进家就喊,“媳妇儿!”
结果,没人理他。
他踩了鞋趿拉着刚翻出来的厚棉拖,转过墙来,才看到他家大宝贝窝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棉被,头顶运作着加湿器,空调的热风吹的呼呼作响,从电视下边的插座上连出了插线板,小太阳拖着长长的线正对着沙发方向散发着灼热的温度。
还有手机在茶几上嗞了哇啦的放着歌。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每次见到这副阵仗,他还是会被震撼到。
“媳妇儿。”他凑了过去,关了有些吵闹的歌,冰凉的双手从棉被边抠抠搜搜地摸了进去。
媳妇儿平静安然的睡颜顿时扭曲起来,睡眼惺忪的半睁开看他,带着略显浓重的鼻音,“干嘛啦?”
“我买了冻梨,起来吃点。”
媳妇儿沉吟少许,闭了眼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把黏在自己身上的爪子扒拉了下去,拒绝,“不吃。”
“啧,你前两天不还闹着想吃么?”他不依不饶的缠上去,直接撩了媳妇儿的衣服下摆,隔里边摸索起来,“我回来看见有卖的,就赶紧买了点儿。”他嘿嘿的笑了两声,邀功似的就想往被子里钻,结果,迎接他的却是来自媳妇儿的肘击,差点把他给干岔气儿了。
毕竟媳妇儿柔道红带,三年前还拿了锦标赛的亚军,出手可不是闹着玩的。
也得亏他体格好,媳妇儿终究是收着劲儿的,并不会把他怎么样。
他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胸脯,张口就夸,“媳妇儿真带劲!”说着,就叭地亲了媳妇儿的侧脸,媳妇儿白了他一眼。
“你烦死了。”
他被媳妇儿嫌弃的眼神瞟了一下,心里却有点蠢蠢欲动的,“想我了没?”
“想你个腿啊!走开啦,我困死了。”虽然媳妇儿的不待见之情溢于言表,但东北男人岂能知难而退。
“那就对了,我可是你的第三条腿!”说着,他就迫不及待地覆了上去,在媳妇儿的脖颈子上啵出了几个红印子。
媳妇儿似乎放弃抵抗了一般,任由他胡闹了一会儿,也可能是被他掌控了小宝贝的缘故,只在他想深入交流的时候挣扎了一下,“去洗澡。”
嘶……
这怎么能半途而废呢?“一会儿洗嘛。”
“毋的,先洗,都是孜然味。”
行吧行吧,“那就一起洗。”他不由分说地将媳妇儿从被窝里刨了出来。
再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媳妇儿软趴趴地陷在了床铺里,无力地嚼着他送到嘴边的冻梨,“媳妇儿,你虎哥得不得劲儿?”
媳妇儿眼皮一掀,声音哑哑的,听来分外勾人,“滚。”哪怕是骂人呢……
他就得意地笑。
“梅梅给我请帖了。”媳妇儿嘴里都是梨,说话有些含糊不清的,“她说让我们去送亲。”
“送呗,赶紧把那丫头送了。”一年年的,这丫头老不结婚,整得韩叔老觉得是被他给耽误了。
“人家好歹喜欢过你吧,你干嘛这么不耐烦的?”
“那你还瞧上过她呢!争竞这干哈?主要是梅梅高高兴兴地嫁了,韩叔就不会再冲我横眉毛竖眼睛的了。”再怎么说,王韩两家交情一直挺好的,其实韩叔也没怎么样,只是说起来梅梅的婚事,就不由得对着他唉声叹气的,他爸爸也因为这档子事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本想着两家娃娃亲,能好上加好,没成想他看上别人了。
而这个‘别人’现下正睁着眼睛瞪他。
“多暂出门子?”他讨好的笑着,凑上去亲亲媳妇儿。
媳妇儿抿了抿嘴,没再计较,“元旦。”
“还有两三个月……管他呢,明天跟虎哥买新衣服去。”
听到要花钱,财政大权的主管人闻言皱了皱眉,语气有些哀怨,“不是有新衣服么?怎么又买啊?”
他向来花钱不心疼,可惜媳妇儿退役了以后,就抠了巴嗖起来,“哎呀,咱们跟梅梅啥交情?咱仨多铁呀,梅梅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结婚,当然得买新衣服,不然多磕碜!”
媳妇儿许是真的困了,脑子不太灵光,“是么?”
他立刻斩钉截铁的跟上,“嗯呐!”
“行吧。”媳妇儿十分好说话的妥协了。
“不愧是我媳妇儿!真敞亮!”他腻过去就亲,被敞亮的媳妇儿一巴掌推开了。
“亲什么啊亲,嘴里都是肥肠味!”
“我都刷两遍了!”他可不管这些,掀开被子就往媳妇儿身上蹭。
“滚开啦!”媳妇儿哼唧起来。
当然最后他也没滚开,反倒是跟媳妇儿又滚了一通。
空调开了一宿,早起房间里也暖暖和和的,他睡得老香,在梦里面正跟媳妇儿对嘴喝酒,没成想媳妇儿笑眼盈盈地踹了他一脚。
他蹭的醒过来,小腿上隐隐作痛,身边的媳妇儿藏进了被子里,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好吧。
他只得爬起来去开门。
两虎站在大门口面面相觑。
他一伸胳膊,把老头拦在了外面,“干哈呢?你这不孝子。”老头可不惯他毛病,结实的在他刚添‘新伤’的小腿上来了一下,径直绕开不住哀嚎的他进了门。
“爸,你这大清早的不在家里睡觉,跑这旮吃啥梨啊?”他一边关门,一边往回挪,眼瞅着老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伸手就拿起了茶几上的冻梨,吭哧就是一口,突然回过味来,“欸!你怎么吃梨呢!”
老头瞥他一眼,“吃你梨咋了?要不是你爹我,你能长这么人高马大五大三粗啊!”
他皱眉,连忙把剩下的梨拎走,“你要吃我给你买,这给我媳妇儿买的!”
听了这话,老头这才悻悻的扭了脸,没再说话。
“啥事儿啊?天都没亮。”他一抬眼,客厅里的表才六点多,昨天闹得挺晚,还没睡够呢。不过,老爹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概不会这么没时没点的打扰他们。
果然,老头立刻一拍脑门,“好悬我都忘了。”压低了声音问,“我儿子呢?”
他微抬下巴,“睡着呢。”他跟媳妇儿结婚了以后,这老头跟没见过儿子似的,恨不得把他媳妇儿捧到手心里。
那股子劲,他这亲生的都得往后稍稍。
“来来来。”老头连忙招手,带着他到了阳台上,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搞得他心里也有点打鼓。
“怎么了?”他按着了阳台的灯,望着愁眉苦脸的老爹,不由得沉下心来。
老爹欲言又止,啧了半天,啧得他越发心里没底,顿时胡思乱想起来,“爸,你是夕阳红了?还是身子不爽利?又或是咱家破产了?”
“啥啥啥呀。”老爹摆摆手,示意他猜的全不对。“是台湾的事。”
他咽了咽口水,看着老爹眉头越皱越紧,心都悬在半山腰了,继续散发思维,“啥呀?是台湾的爸爸夕阳红了?还是身子不爽利?还是破产了?”
“你都说啥玩意儿呢。”老爹抬手给了他一电炮。
“那你快说啊!吊我半天了!”
老爹看着他,又叹了一口气,他听着整个人都不对了。“就是整个台湾的事。”
“台湾都回归四年了,能有啥事啊?”
“你听我说呀。”老爹瞪起了眼,他心想都墨迹好半天了,这会儿倒是又急上了。但他也只敢想想,不然这老头非揍他不可。“是昨天,我跟你张彪爸爸视频喝了两杯,聊起了梅梅的婚事,正兴头上的时候彪哥突然跟我说了件事儿,说是什么婚姻法出台了什么新文件的,我也整不明白,他就把新闻给我发过来了。”说着,老爹连忙掏出了手机,把两人的聊天界面打开,递给他看。
《婚姻法补充规定台湾地区》繁:……废止台湾地区有关同性婚姻的各项法案……在规定施行之前申办成功的婚姻不受本规定限制……相关规定自x月x日起施行。
“你看,废止,不就是说国家不承认你们的婚姻关系了么?”
王虎实在有点懵,但还是看懂补充规定里的东西了,“不是,可他也说了,之前的不管啊。”
“那都不承认你们的事实婚姻了,之前的管个屁啊。”老爹有些恨铁不成钢。
王虎半天没说出话来,只是思想有点跑偏,不明白平日里呜呜喳喳的老爹怎么能说出事实婚姻这样的字词来。
不过,老爹很快就解释了这一点,“我跟彪哥聊了一宿,我听他解释了好久才整明白,你们这以后怎么办啊?”
原来是师从了台湾爸爸。
王虎无神的望着窗外乌漆嘛黑的天空,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啥咋办啊?他们还能把我们拽去民政局办离婚吗?”
老爹锤他,“你咋没明白呢?已经不承认你们的事实婚姻了,还办啥离婚啊!”
“那,我俩,算单身了?”王虎有些不解,“我户口本上可写着已婚呢!”
“那指不定哪天就给你改了。”
王虎顿时气急败坏起来,“他妈的凭啥呀!我都结婚十年了!七年之痒都过来了!结果一觉睡起来,我他妈媳妇儿都没了吗!”
“你跟我吼有啥用啊!这又不是我给你改的!我俩商量了一晚上,也不知道该咋整,所以才来找你的呀!这事儿咋跟儿子说呀,彪哥昨晚急得跟我直掉眼泪……”
“不行!”王虎看着老爹无助的红了眼眶,突然打断了老爹,“先别跟他说,这事儿关于事实婚姻的部分都是咱瞎猜的,没必要为着一个猜想让文峰跟着糟心,规定都说了,之前的不管,兴许就相安无事呢?”
“万一呢?”
“还有我呢。”王虎把手机还给了老爹,“爸,你俩都别着急,再咋样还有我呢,你们别毛楞三光的把这事捅咕到文峰那儿去,知道没?”
老爹哀叹连连,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那要是出事了,你可别抓瞎,还有,不管咋整,哪怕国家不认可,我儿子可还是我儿子。”
“是是是,没了结婚证也是一家人。好么样的还能把自己媳妇儿整丢吗?您老们放一百二十个心,张文峰永远是我媳妇儿,张彪永远是我爸爸,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老爹稍稍安心,满意的点头,“好,好,不愧是我王大虎养出来的好孩子。”
“那必须的。”王虎保证着,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爸,你跟爸爸一晚儿没睡啊?你赶紧跟他说说,让他睡觉去,你也别回去了,离这老远的,就搁小卧室睡吧。”
“成,我先去跟彪哥唠会儿,解解心宽,你也回去休息吧。”
父子俩达成一致后,便各回各屋了。
王虎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还没安稳下来,一直没动静的张文峰忽地拱进了他怀里,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被听到了。“是谁啊?”张文峰迷迷糊糊地蹭他。
王虎缓缓地松了一口气,“爸过来了。”
“嗯?”张文峰睡眼迷茫,“出什么事情了?”
王虎笑笑,“没啥事,他跟爸爸喝多了,想咱俩就跑过来了。”
张文峰迟钝的思考了一下,似乎是爸能干出来的事儿,便没再多问,“那我去看看他?”
“不用,去啥呀,他都睡了。”
张文峰太困了,便从善如流的放弃了,“王虎,我有点腰疼。”
“没事,我给你揉揉。”王虎立马上手给媳妇儿揉腰。
张文峰困顿的看着王虎,没明白王虎这次怎么没欠儿欠儿闹着让他叫老公,只不过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在熟悉的怀抱中睡着了。
他纯是被饿醒的。
大概是前一晚什么也没吃,就被王虎摊煎饼似的折腾了一夜,饥肠辘辘地爬了起来。
只不过他还没穿好衣服,陡然怀里空荡荡的王虎就跟着醒了。
“不困了?”王虎软骨头似的赖在他身上,伸手摸他腹肌。
“饿了。”他要是不说话,只怕吃饭又得等到午后了。
“我去做饭!”王虎依旧横冲直撞一般地在他脸上亲吻,利落地爬起来做饭去了。
他大学时短暂的住过宿舍,听同宿舍的舍友炫耀过跟女朋友的亲吻,说那唇舌在口中彼此纠缠,说那情动时的柔软和欢喜。
好像女孩子的唇都是那样软,都是那样让人着迷。
可惜王虎不是。
这人性急如火,做什么事情都是风风火火,哪怕是告白,哪怕是接吻。
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对他的好也从未变过。
第一次接吻是在什么时候?好像是大二那年了。
他大一下学期进了校队训练,住了一年的宿舍,王虎便忙前忙后的跟着,陪他住校,陪他上课,陪他训练,就连宿舍的舍友都跟他八卦,说王虎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这殷勤劲儿,就差陪你上床了。】
他没多想,毕竟他到东北读书,王虎信誓旦旦地跟爸爸保证会照顾好他,王叔也说他跟自己的亲儿子没分别,进校队之前,他都是在王叔家里住着,吃穿用度一概不需操心。
但,事实证明,群众的眼睛都是锃光瓦亮的。
大二的一次比赛后,有学妹送来了情书,宿舍里的人们兴高采烈的庆贺他事业爱情双开花。
可惜他本人没什么心情谈恋爱,他一年前从韩梅梅的无情拒绝中缓过神来后,就只想好好上学,努力训练了。
然后第二天,他就被王虎堵在了训练归来的小路上,怀里被塞了一封情书。
王虎向来是嬉皮笑脸的模样,那天却很是正经,他心里有些明悟,但却没敢那样想,只是如往常一般的嬉笑打闹,“怎么?是替谁送情书啊?”
“没谁,你麻溜儿地看。”
他捏着那厚实的信封,手腕都沉甸甸的,很不想看,“我回去再看。”
“不行,你现在看。”
他抿着嘴,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只是沉默的抗拒着,王虎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一把将信封抢了回去,他一时间又觉空落落的,“你干嘛?”
“不用你看了。”王虎抚平了有些褶皱的信封,“这儿灯光不好,费你眼睛,我给你念!”
他属实被这几句话弄得起起落落的,下意识就要逃,却被王虎一把按住。
什么叫一力降十会,说的就是王虎。
他被迫站在原地听完了王虎激昂慷慨的念诵,看着王虎佯作镇定,却羞红了耳朵的模样,脑中一片空白。
“你明白了吗?”王虎瞪着眼睛,黑瞳在他眼中放大,眸中盛满了潋滟的水光。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傻愣愣的看着王虎。
直到一只肉乎乎的胖蜂从两人中间飞过,打破了这片奇怪的寂静。
“这蜜蜂怎么这么胖?”他尴尬的找到了话题,冲着那落在了花坛里的胖蜂追了两步。
王虎蹲在他身旁,也很是认真的看了几眼,笃定道,“这一看就是我们东北的蜂。”
“为什么?”
“因为它穿着貂啊。”
他忽地笑出了声,不由自主地开口,“你好可爱。”
王虎也愣了一瞬,连忙冲他咧嘴,“没你可爱。”
他满面通红地低下了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在花丛中忙忙碌碌还穿着貂的胖蜂。
“张文峰,我以后会努力赚钱给你买好多貂的。”
“我要那些干什么?”
“你穿着貂比它可爱。”
“哪里有说男生可爱的。”
“你都夸我可爱了。”
“……”
“你以后愿意穿我买的貂么?”
他不自觉地看了一眼王虎,而后对着花坛点了点头。
他或许比王虎更早一步进入了这场感情。
那夜依旧是王虎陪他一起回宿舍,但这之间的气氛,却早已天差地别。
王虎扭捏了片刻,提了要求,“没有晚安吻吗?”
他有点扼腕,这才确定了关系是不是有点太快了?“这个点你就睡么?”
才八点半。
王虎耿直的换了个借口,“那告别吻呢?”
“我们住一个宿舍啊。”告什么别啊?
王虎撇着嘴,很苦恼的样子,似乎想不出别的借口了。
他有点想笑,但还没等他笑出来,王虎就四下一望,猛虎扑食一般地冲他压过来,热息喷吐在他脸上,算是温柔地触碰了他的双唇,带着一股气急败坏和羞怯青涩。
还有一阵溜肥肠的味道。
他下意识地想,食堂什么时候能取消这道菜?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推开了王虎,紧张的连闽南话都飞出来了,“汝咧创啥!”
“啊?”王虎听不懂,只是一头雾水地看他。
“你干嘛啦!”
王虎厚脸皮的笑笑,“亲个嘴啊。”然后还贴心的安慰他,“放心,没人看见的。”
他当时被气笑了。
现在想起来,也还会觉得很好笑。
“媳妇儿吃饭!”
“知道了!”
他擦干了脸上的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笑了。
“我跟彪哥商量好了,再过俩月,他就从台湾过来。”
“怎么这么早?”张文峰觉得有点奇怪。
这是订婚时就决定了的事,每年过年都会换着来,去年在台湾,今年就在东北,但一般都是临近过年的那半个月才会起身。
老爹哽了一下,王虎却笑了,“这有啥奇怪的,爸爸想咱们了呗,按我说,就不用再操心那啥灵骨塔的生意,以后搬到这边,就想啥会儿见都能见着。”
“搬这儿有啥好的?还是台湾好,暖和和的,我还打算明年去帮忙卖货呢,我一去那销量指定嘎嘎的。”
“你快算了吧,上次卖货砸了脚,害得爸爸在家里伺候了你仨月,生意都耽误了。还卖货?可别丢人了。”
“你个瘪犊子,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不管,把我扔给了彪哥,能耽误了彪哥做生意么!最后还是儿子来接我的。”
“你可别膈应人,我是不管你么?我不就说了你两句,你就巴巴地跑台湾找爸爸告状去了,后来这边工作一时走不开,晚去了几天,你看你那损出。”
“快拉倒吧,净扯淡,晚去了几天?你家管仨月叫几天啊?搁这儿跟谁胡咧咧呢!”老头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王虎还要反唇相讥,被张文峰的胳膊怼了一下,才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没再搭茬。
“爸,王虎的确是工作忙走不开才没去的。”张文峰还是开口替王虎辩白了。
老头瞥了一眼自家的小兔崽子,对着张文峰咧嘴一乐,“得了,我才不跟他计较,儿子,有想吃的就跟爸说,你好不易休息,爸给你做好吃的。”说罢,两虎对了个眼儿,老头嫌弃地撇嘴,“不给他吃。”
“这是我媳妇儿!用得着你做饭啊!”
老头乐了,“就你那破厨艺,我都不稀得说你。也就是我儿子心善,不然你看谁家闺女能咽下你炒的东西。”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张文峰苦笑。王虎的厨艺是比不上退休后有了闲情逸致专攻厨房的老爹,但可比他强多了。
“爸。”两父子剑拔弩张眼看又要吵起来,张文峰连忙按住了王虎,略带埋怨地喊了老头一声。
老头只得悻悻地埋头苦吃。
然后又委屈地抬头,“哼,你们欺负我,我以后只给彪哥做饭!”
远在台湾的彪哥:倒也不是不可以。
“迎接旅客的各位请注意,从台湾飞来的中国南方航空公司czxxxx次航班,已经到达本站,请您在大厅等候接待,谢谢。ayihaveyourattentionplease……”
11月初的东北就已然是寒风凛冽了,温度直降零下,前几日气象台发布了寒潮警告,只怕今年的新雪又要提早了。
早起从台北机场出发的时候,他还穿着衬衫半袖,搬东西搬到脑袋冒汗,结果飞机还没飞到东北的边境,乘务人员就提醒他该换衣服了。
这趟航线,他坐过很多年了,台湾回归之后,就更加方便了。
他裹上了羽绒服望向窗外,漫山遍野都是萧瑟的景象。
但他的心,却异常欢愉。
其实孩子们总说让他不要带太多东西,但是他每次都忍不住,这也买买,那也买买,然后不知不觉的,就收拾出来两三包东西。辛苦,倒是也不辛苦,他大包小包的拎着,是乐在其中的。
他要去见他的家人。
“upe!老爸”
他刚从通道出来,便看到了等候许久的儿子们。
“等很久了吧?”许久未见的儿子照直扑了上来,他拍了拍儿子的后背,手里的包袱也被王虎接了过去。
王虎被沉重的背包勒了手,苦笑,“您怎么又拿这么多东西?”
“这不是没什么好给你们准备的,就乱买了一点。”他笑着。
“别搁这了,咱回去慢慢聊。”
张文峰连忙补充,“爸做了一桌子的菜,等你转去厝矣等你回家。”
这么多年来,王大虎一般都在家里忙着给他接风洗尘,所以很少会到机场接人的。
房门一响,他的鞋刚踩在门口的脚垫上,就听到厨房里传来王大虎的声音,“彪哥!”然后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快快,我刚炖好的牛肉!”王大虎便举着筷子飞速奔来,把一大块还带着汤汁的牛肉塞进了他嘴里,稍微有点烫嘴。“还成么?”
他望着眼前这人殷切的目光,咀嚼着牛肉块,连连点头,示意非常棒。
王大虎便大笑几声又跑回了厨房。
他脱了衣服来到餐桌前,看着这一桌子的硬菜,心想这个冬天又不知道要长多少肉了。
他这个亲家,总是立志于喂胖他。
饭毕,两人坐在阳台上闲聊,“彪哥,等过了年,我去花莲给你打工吧。”王大虎突然开口,怕他不同意又跟着补充,“我可不要你的钱。”
“什么钱不钱的。”张彪摆了摆手,他做生意也没想着要赚钱,更不会跟王大虎计较这些,“我那儿都没什么生意,去了也是闲坐着。”
“那有啥,坐就坐了,不还有你么?”王大虎给承盘换了新蜡烛,把两人面前的酒杯倒满了,才将温酒器放回了承盘上,“咱哥俩还能唠唠嗑喝喝酒,总比那俩孩子上班了,就我一个傻不愣登的待着。”
张彪沉吟少许,“可以约朋友出来聚聚嘛。”
王大虎连连摇头,“聚啥呀,那老哥几个要不是忙着带孙子,就是着急孩子婚事,不聚吧感情淡了,聚吧这个出不来那个出不来的,想想就烦人。”
王大虎一声长叹,显然是被这事烦了很久。
只是他是长辈,怎么好跟孩子们说自己很寂寞呢?也就在张彪面前,才敢说一说。
张彪并不曾答应,只是下意识抿嘴,又提了建议,“要不就让阿峰他们看着领养个孩子吧。”
有了小孙子,或许会缓解很多吧……
“领养的事还是看他们自己吧,阿峰刚稳定下来没多久,别因为这事耽搁了工作。”王大虎并没有一言堂的习惯,儿子们愿意干什么他一向懒得管,不过听张彪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王大虎微微皱眉,“彪哥,你这是不想让我去啊?”
张彪轻笑着否认,“没有,你愿意来我也很高兴,只是我们两个都不在孩子身边,他们会想的。”
而且,万一出个什么事,孩子不在身边,终归是不方便的。
但王大虎才不管这些。
也该让小兔崽子们惦记惦记他了。
降雪的预报从上旬一直延续到了中旬,张文峰眼巴巴地等了好些天,却没见那晃眼的阳光被乌云遮挡,带来今年的新雪。
但好在这雪拖拖拉拉,还是迈着蹒跚的步子来了。
王虎半梦半醒闲想摸摸媳妇儿的腹肌,却摸了个空,困顿的睁开眼睛,才看见媳妇儿穿着单薄的睡衣趴在窗台上不知在干什么。
“看啥呢?这么起劲儿。”王虎默不作声地从后面一把捞起了媳妇儿。
张文峰被吓了一跳,攀着王虎的脖子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来,从王虎怀里跳下,眉眼俱笑地指着外面,“下雪了。”
王虎顺势牵起媳妇儿的手,走到窗前望了一眼,还真是。“别看了,想玩雪明早老公陪你去。”
张文峰无语地捶他,“你先睡吧,我再看看。”
王虎一挑眉,长臂一揽,把人带进了怀里。虽然每年只要下雪,他的地位就得往后稍,但还是不服气的发问,“雪好看还是老公好看?”
张文峰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雪好看。”
“张文峰,你老公可生气了。”王虎佯作威胁。
张文峰才不怕他,“那也是雪好看啊。”
两个人就这个问题,讨论了半宿。
“我好看还是雪好看?”王虎再次求证。
“雪好看嘛!”张文峰被折腾得精疲力尽,但还是不忘初心,来自一个南方人的坚持。
“那我可一直放着了。”
张文峰被顶弄得一阵腿软,呼吸混乱,“khisi去死。”
“死了可就更拿不出来了。”王虎被媳妇儿揍了两下,完全没感觉,仍无耻的笑着。他虽不太会说闽南话,但这么多年下来,已经能听懂很多了。
张文峰闭了眼,王虎在床上总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流氓话等着他。
无法,只能玩赖的了。
想着,张文峰便蹙起了眉头,哼唧了一声,“疼。”
“啊?”王虎的注意力立马跑偏,慌张地退了出去,“太用力了?”
也不怪王虎紧张,他俩第一次的时候,他就被这愣头青弄伤了,住了好几天的院。
之后,他只要不想做了,又或是心里不快了,一旦喊疼,王虎随时都会停下来。
招数不怕旧……
王虎被他吓得一阵兵荒马乱,转眼澡洗完了,药上好了,张文峰就更困了。“还疼么?”王虎亲了亲媳妇儿疲惫的眉眼,满眼担忧。
张文峰便不觉愧疚起来,趴在王虎身上忍不住打瞌睡,“老公……”
他本来想说句好听的情话哄哄王虎,结果只是打了个呵欠,就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本来难得下雪天,王大虎想着要多睡一会儿,结果一早就听见楼下不断地传来嬉笑声和打闹声,“这俩孩子吵吵啥呢……”王大虎被迫起床,揉着眼睛走到了阳台上,张彪已经起了,正在阳台上悠闲地喝茶看雪景。
“在下面玩呢。”张彪好脾气的回应他,“吵醒你了?”
在楼下厚厚的雪地里,裹着棉服你追我跑的两个人正是他那俩倒霉孩子。“王小虎!”
王虎一把抱住了正撒欢儿的媳妇儿,便听见老爹吼他,“咋了!”
“扰民了你!”
“爸!”张文峰兴奋地冲着老头招手。
王虎无所谓的嘁了一声,“都快十点了,还睡啥呀!”转而蹭了蹭媳妇儿通红的脸颊,“冷不冷?”
“不冷不冷。”张文峰很是嫌弃地推开了他,俯身去捞地上的积雪,哪怕爪子冻得通红也没能阻挡对雪的冲动。
就是玩完以后会很痛苦。
又肿又痒。
王虎去换热毛巾的间隔,张文峰就痒得直抠手,每次玩雪都有这么一遭,可玩的时候就是收不住热情,还改不了赤手抓雪的坏习惯。“别抓别抓。”王虎转身就逮到了媳妇儿挠手,连忙把热毛巾裹了上去。
不过,家里早就习惯了他这样,护手的药膏是常年备着的。
来来回回的敷了半个小时,又抹了药,王虎捧着他那双还通红着的手,小心的吹气,“还痒吗?”
“还好。”张文峰其实不太在乎,但王虎很在乎,这个人总喜欢握着他的手捏来捏去的。
是有点恋手癖在身上的。
他曾经揶揄过王虎,结果这流氓愣是按着他把全身都摸了一遍,以表示自己不只是恋手癖……
啧……
就是方式过于猥琐了。
“哎,虎哥,你紧张么?”马铭浩举着摄像机,怼着王虎的脸拍摄,在一边碍手碍脚的,化妆师正拿着化妆刷忙碌,捏着马铭浩的领子把人拎远了点。
王虎躺在椅子上闭着眼,好悬没睡着了,也得亏浩子一直跟他叨叨。“是有点,你是不知道,我去年订婚的时候,被那一桌子亲戚围着,又敬酒又发糖,还说的都是闽南话,根本听不懂。结果饭没吃了两口,脑子都是懵的。”
“你这话说的,那俺嫂子说的不也是那疙瘩的话,你咋就能听懂呢?”马铭浩嗤笑。
“那哪能一样!我媳妇儿说话温声细语的,说啥我也能听懂。”王虎睁了一只眼撇他,又得得瑟瑟的补充,“这都是爱。”
“哎妈虎哥老能耐了啊,爱这老深呐?那嫂子骂你的时候也温声细语的呗?”马铭浩揶揄着,“嫂子拿啥把你整的这么五迷三道的啊?”
王虎轻哼一声,完全没在意马铭浩的阴阳怪气,“这都是已婚男人的心得,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关心那么多干哈玩意儿。”
马铭浩却仍旧笑着,“这不是跟你取经么?”
“你拉倒吧,相个亲都能把人姑娘气跑了,你还取啥呀。”王虎轻笑,“你不行就整个容,你看我这脸,这帅,都帅气逼人了,一下子就把你嫂子的心拿捏住了。”
“要不是你今天结婚,高低削你一顿。”马铭浩无语,调整了一下手里的相机,突然笑了一声,“虎哥,那你是瞅上嫂子啥了呀?”
“你咋这多心呢,跟你有啥关系?”
“哎呀,我这不是录着呢么?跟嫂子说点情话呗。”
“滚蛋,说情话还能让你听着?”化妆师总算忙完了,王虎这才睁开眼对着镜子打量了两眼,扫了一眼摄像头,又看向了马铭浩,“你这单身青年,要矜持,别瞎打听。再说了我也是为你着想,你寻思,我漫天的秀恩爱,不是对你的打击么?说得太细了,怕你哈喇子都流下来,那多磕碜呐。”
马铭浩实在忍不住伸手揍他,“滚你的蛋吧!”
王虎往旁边一闪身,欠么登地咧嘴,“欸,没薅着!”
还没等马铭浩愤起打人,房门咣当一声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正是满面春风的王大虎,“收拾齐整了没有!”
“好了好了。”
“麻溜儿出来见客。”王大虎抬手就拍在了儿子的后背上,“磨磨唧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搁炕头生孩子呢。”
王虎被老爹直接拎走,马铭浩也赶忙拿着摄像机跟了出去。
“噢哟,后生仔野缘投咧。年轻人真英俊”迎上来说话的是张文峰的小姑姑,脸颊圆润,是个很有福相的女人。
妈妈去世爸爸入狱之后,张文峰便一直住在小姑姑家里,姑姑一家都对张文峰很好,关系也更加亲近。他跟张文峰交往订婚,最开始姑姑其实是不赞成的,但是挨不住自家侄子左求右求,跟她眼泪汪汪,也只能同意了。
【是你要跟我家阿峰结婚,那你总要拿出点诚意来吧?】
【我知啦,阿峰讲过你家很有钱,但是我们家不缺钱。】
王虎还记得当时他说自己要倒插门嫁进张家后,小姑姑震惊的脸。
【不过,我倒插门的话,我要进张家的族谱。】
小姑姑被他的话噎到了,后来就再也没说过别的话了。
他并不是一时起意,倒插门的想法也有了很久了,跟老爹也探讨过,老爹的需求就是要张文峰当他儿子,其他的事倒是很无所谓。
【爸,你没有儿子么?】王虎也是很无语,指着自己疯狂暗示。
【你也算啊。】老爹无情的翻了个白眼。
得得得,他是没有张文峰优秀,也没有张文峰那么招人疼,但张文峰都是他媳妇儿了,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akoo阿姑。”王虎本身会的闽南语不多,也就能叫个人罢了,但小姑姑听到这一声,还是笑开了花,别的先不说,单是这个态度她就很喜欢。
哪怕叫的很僵硬,还带着莫名其妙的口音。
“走啦,去见阿峰了。”小姑姑温柔的笑着。
婚礼的事,他们之前商量了很久,还是没有按台湾的传统来,两方都是男士,谁迎谁都不怎么好,就干脆两方收拾好了以后,直接去到酒店里,不必过那些繁琐的流程。
婚宴完毕后,两人回新房就好了。
因为王虎是入赘的一方,又人生地不熟的,便从小姑姑家出发,而张文峰则是从新房那边走。
虽说没有太过复杂的流程,但基本的拦路还是有的。
两方错了个时间差,是王虎这边先到的。
一众朋友挤了个水泄不通,王虎要是过不了关,连大厅都不让进。
为首的便是星华和前高中的同学们。
韩梅梅拉着沈佳宜挡在人群的前面,一人举着手机对着他,一人拿着几张卡片,在剩余同学的造势之下,显得很是高大。
“我跟你说啊,我这可通着电话呢,张文峰就在另一头,他不同意放你进去,那你就没戏,懂没?”韩梅梅很是傲然地扬起脸,王虎却只听到了张文峰在电话另一头,下意识就凑上去想看看,韩梅梅眼疾手快地挡住了,“不许看!结婚前三天新人不许见面!”
“这不都到日子了?”王虎不觉委屈,他爸看得可严了,生怕破了规矩整的自己没儿子,根本不允许他俩开视频,连电话都不许打。“再说了,张文峰不就能看着我了么?”
“我不管,就不许你看。”韩梅梅干脆利落的一拳把他推开了,“一会儿我们拦他的时候你再看呗,着啥急。”
行吧行吧。
王虎深深觉得,这些年,在学校里学到了多少东西不好衡量,但的确是交了不少损友。
“那我就继续啦。”沈佳宜还是那样乖巧温柔,拿着卡片清了清嗓音,“第一个,请如实陈述告白时的情书。”
“这有啥意义?”王虎皱眉,他告完白都五年了,倒不是记不住,但是那些话怎么能大庭广众之下背诵,眼前可站着小二十来号人呢。
“别叭叭,快背!”韩梅梅没好气的瞪他。
说白了,他们这群人今天来,就是为了公开处刑的。
马铭浩举着摄像机上来起哄,“虎哥快背吧,别不是忘了吧?让嫂子听见多伤心啊。”
立刻有人附和,“就是就是!”
“要是不会背就换道题吧?”
“你要是不会就早说,别耽误时间。”韩梅梅笑眼盈盈,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转而又唉声叹气起来,“张文峰,你要不再想想?你看他都记不得……”
“我背!”王虎扬声打断了韩梅梅,“别跟文峰胡咧咧。”
韩梅梅嘿嘿笑了两声,举着手机凑近了些,“快,你的宝贝文峰可等着听呢!”
关于张文峰的一切,王虎都记得很清楚。
背一封情书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反正算来算去,也是给媳妇儿背的。
此时正在前往酒店的婚车上,整个车里都回响着王虎那封又土又真实的情书。
张文峰一边开心,一边尴尬,捂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文峰,这背的有没有缺字儿少字儿的?”韩梅梅问着,他们毕竟也没见过那封情书,但录下了王虎的现场再现,也算是没白费一番功夫了。
张文峰轻轻摇头,“没有。”
“行吧,第一关算你过了,佳宜,继续。”
“好。”沈佳宜软软的应了一声。“第二个,请复述求婚现场的告白词。”
王虎抿嘴,“所以就是你们想听呗?”这一个个的摄像头,恨不得摆出百八十个机位,把他录下来。
“你这话说的,难道张文峰不想听?”韩梅梅把矛头指向了电话里的另一个人。
王虎不觉语塞。
然后张文峰也十分给面子的开了口,“我也想听。”
有了正主的表示,众人立刻哄声四起。
那媳妇儿都想听了,王虎自然只能不要脸了。
媳妇儿比什么都重要!
“好家伙,虎哥你真肉麻,我鸡皮疙瘩起一身。”马铭浩听完撇嘴。
王虎不以为意,得意洋洋地反唇相讥,“所以我有媳妇儿你没有啊。”
引得众人哄笑。
“好啦,最后一个,你觉得是你爱张文峰更多,还是他爱你更多?”
王虎不假思索,“当然是他爱我更多,所以我需要更加努力的去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