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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抬头望去,李长安身前不知何时也多出了一匹皮毛如白雪的巨狼,狼背上坐着个笑容恬静的绿袍女子。
显然,来者不善。
背负长/枪的女子正是不久前与李长安在林子里走散的陆沉之,她抬头看着多年不见的年轻男子,平静道:“白师兄,许久不见。”
曾在小重山自称北雍白起的年轻男子,剑眉微凝,点头道:“你怎在此?难不成……”他目光移向不远处的李长安,而后又落回了这个亭亭玉立的小师妹身上。
陆沉之别过脸,不答话。白起眉头皱的更深,这个小举动他再熟悉不过。小师妹儿时便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但练起枪来格外较真,有时他看不下去从旁指点,小师妹即便心知自己错在哪儿,也隻默不作声,别过脸去。
一如当下。
忽然一阵大笑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卜天寿抹了一把口鼻上的血迹,看着手中断剑,自语道:“山外山,人外人,许剑痴你算个屁,从今往后她李长安才是我所要超越的人。”
言罢,靛青道袍的小道士未再看一眼李长安,转身就此洒然离去。
绿袍女子从巨狼背上滑下,瞥了一眼李长安袖口的猩红,微笑道:“看来你与忘情谷的孽缘还真是不浅。”
李长安长出了口气,不咸不淡道:“那方才你怎不替我挡下那一剑?”
绿袍女子掏出一小瓷瓶,塞入李长安的衣襟下,转头看向陆沉之那边,似笑非笑道:“若不是陆姑娘执意要出面,就凭你在别情殿上拔剑一事,我才懒得管你死活。”
李长安扯了扯嘴角,真是个狠心的疯婆娘。
“你总不会好心到把陆丫头亲自给我送来罢?”
绿袍女子淡淡瞧了她一眼,翻身回了巨狼背上,收敛了笑意道:“我在林子里恰巧碰上了她,又听说你被老魔头追着撵到了边境,就顺道来瞧瞧你被人欺负的模样,可真是未曾让我失望。”
李长安冷笑一声,道:“我会信?”
绿袍女子莞尔一笑,拍了拍巨狼的脖子。巨狼白矖看了李长安一眼,驮着绿袍女子绝尘而去。
金刚之上问长生,小道士那一剑已然摆脱了剑术的桎梏,踏上了问道长生寻求剑意的路上。若不是半途叫李长安硬生生阻拦,兴许比先前的龙卷风要有气势的多。也不知这一阻可动摇了小道士的道心,正所谓道心不稳难成剑意,当年东越魔头连屠三城境界大跌便是如此。
李长安双手渗出的血丝染红了大半袖袍,拚着受伤也要打压天师府小道士的嚣张气焰,也不仅仅是为了搅乱他的道心。这等后起之秀,在
武道一途总归是要受些磨砺,太过于顺风顺水岂不是成了第二个她?即便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眼下拿她当磨刀石,她也不在乎,以战养战本就是李长安的作风,此中谁更受裨益尚可未知,她倒想借此机会看看如今的江湖与一甲子前究竟有何不同。
不远处的陆沉之面露担忧,若不是对白起多有顾忌,她早便想过去瞧瞧李长安的伤势如何。
年纪轻轻便得女帝赏识做了一方军统的白起从马上滑下,走到陆沉之身侧,看了一眼几丈之外当着他的面盘腿打坐的李长安,面无表情道:“你何时来的中原,为何要与李长安一道?”
师兄妹二人似乎都传承了枪仙师父的寡言少语,开口便直截了当。陆沉之有口难言,总不能直言不讳的说她打输了,所以给李长安当丫鬟使吧?虽然对这个师兄知之甚少,但就方才的情形看来,她若说了,白起下一刻便会提枪在李长安身上捅个窟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