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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老祖宗的火气来的快,走的也快,被依望这样一劝一捧,转眼就消了大半。

扫了眼前面跪着不敢动的两人,老祖宗恨铁不成钢的冷哼一声,对那人喝道:“浅衣,你要像望之这样的乖巧懂事,我就感天谢地了。瞧瞧你这次办的事,连个罪犯都抓不回来,我养你何用!”

那人也不狡辩,越发低了身子向他告罪:“是,奴才办事懈怠,请老祖宗责罚。”

可他这幅平静冷淡的请罪态度反而令老祖宗怒火顿起,抓起桌上的茶盏yu往他身上摔。

见状,依望及时拦阻了他,怕他再发火,忙在他耳边好声好气说道:“老祖宗,宋公的人月前就去了荆州,那贩卖私盐的叶家应该已被宋公抄了家,唯剩叶浮生逃离在外,他一人能掀起什么风浪?一件不足为提的小事,何至于老祖宗如此着紧。”

想起在厅外听到的骂声,他望了那人一眼,回过眼再劝道:“既然苏公已经查到他混进了这帝都,只是鱼龙混杂,他隐姓埋名的确实难找,找不到也是情理之中,反正这姓叶的进了帝都就是咱们的掌中之物,抓住他是迟早的。”

“是啊,浅衣哥最近日日在外查找,好几天都没有休息了。”那少年跟着苦劝,“g爹,茫茫人海里找一个故意藏着不肯现身的贼子,无异于大海捞针,不妨多给浅衣哥些时间。”

心腹与g儿子都在苦口婆心的轮番劝他,老祖宗这才忍下火气松了口,却仍是被那人气的恼火,着实不愿待见他,便嘱咐他务必要尽早抓到人,然后不耐烦的摆手让他领着人滚了出去。

过后依望又与老祖宗说了几句好话,讨得他欢笑连连,眼见时候不早,便留下那少年伺候着老祖宗就退出了大厅。

出了厅门拐过妙手回廊,有人早早的等在了那里候着他。

鲜红鼓肿的脸颊也遮不住俊秀英气的眉眼,冷如腊霜的冷冽气质,一举一动皆是世家贵族的丰神俊朗,俊秀如松。

若非这人是在他之后入的东厂,亲自看着这人逐渐的变化,他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人是与他一样的身t。

依望刚走到他面前,苏浅衣从廊下抬眼望来,一双斜长花眼在yan光下璀璨生光,淡se水衣笼罩着一段玉树身段,宽肩窄腰,几乎快融入了他背后的绿绒花意,倒是对得住苏浅衣这个极美的名字。

人固然是极俊的,但一出口,嗓音就能听出那b常人低了些的y切细气,又不同于老祖宗过于尖细高亢的声调,每个字都透着冷意横生:“作甚这次帮我?”

同为老祖宗的臂膀多年,他们两人却因脾x不同这么多年一直相处的不冷不淡,少不得私下还会暗暗的b较几分,若是对方做错了事,没有雪上加霜就已是极好了,是故这次他出口相助,他当然十分惊诧。

“兔si狐悲罢了,别忘了上次我不小心办砸了事,也是被老祖宗又打又骂,若非小有在旁帮衬一把,怕是老祖宗都能把我的肋骨踢折了。”依望付之一笑,不甚在意的样子。

老祖宗的x子喜怒难定,前一时或许还在为办事得力而夸你,下一刻或许就会因为你一句话没说对甩手一耳光,表面所谓的看重宠ai,其实都是此一时彼一时,好的是老祖宗恩怨分明,气也就气那一刻,打骂过后也就作罢。

他说的情浅意深,暗有讨好之意,苏浅衣却不吃他这一套,仍是冷淡的指出实情:“那次我又没帮你。”

“所以我故意卖了你人情,指望今后你也帮我一回啊。”依望望着他弯了弯眼,却不说要他怎么个帮法。

苏浅衣没有吭声,仍是冷冰冰的看着他,眼中倒有几丝不明显的惊疑。

依望看着他冰霜刻成的眉目,好似这个人都是霜雪做成的,无论旁人如何热闹,他始终没有多大反应,冷淡的近乎无情无yu的石墩子。

因此他时常想不通,这样的人物,如何会肯卑躬屈膝的入东厂当阉狗。

莫非,也是如他一般为了报仇而投入东厂么?

许是终究琢磨不透他的心思,苏浅衣蹙了墨染g成的剑眉,开门见山道:“我不喜欢欠人恩情,你需要我帮你什么直说,我立刻去做。”

这人当真没有一点遮掩,是该说他不擅心计,还是懒得同他算计?

在东厂待久了就是这点不好,任何事都要细想一想,还是那时……

越想越偏的依望连忙收回神,而面前人表情愈发古怪的看着他,于是佯作无事的摇摇头:“我也不喜欠人恩情,这次不过顺口帮你说了两句话罢了,小事而已,无需放在心上,若你在意,过后也帮我说说好话就是。”

说着瞧见天边晚霞落幕,视线昏h,依望竟觉疲乏了,被柳卿卿jg心养了这么久,竟是都养成了定时定点睡觉吃饭的习惯,因此懒得与他多说,同他点了点头就抬脚走过,回了自己的院子。

老祖宗给他们这几个心腹属下的待遇不错,每个人都有独属的院落,装饰华贵丝毫不b贵族子弟差,本该还有奴仆成堆的伺候,不过他们这些身子残缺的人一向不喜过多有人服侍,因此除了衣服不是自己补,饭食不是自己做,生活琐事之类的都是亲力亲为。

当奴才还是要有个当奴才的样子,他们入东厂前也不是什么贵家少爷,皇亲国戚,哪敢奢求多少jg贵伺候,况且多沉迷在温柔软乡中,宝刀也要成废铁,他们这种做惯刀口t1an血的人更不敢丝毫懈怠。

回到自己那座样样布置奢华的大院子,明明同往日也没什么不同,可今日瞧着就是觉得这里也不好,那里也不顺。

桌上没有备好热腾腾的饭菜,手边没有随手就能拿到的茶水点心,想喝口热茶还要跑到外面让守门的奴仆给他重新烧水,随手泡好的茶却g涩难入,不似柳卿卿泡的带有淡淡柳香与桂花的甜味。

来来回回弄了一番才勉强吃饱喝足,外面天se大黑,依望疲倦的回了卧房,他忙绿了一个晚间,肩膀的位置又在开始隐隐生疼。

换了旁时,柳卿卿便会t贴的给他上药,还会同他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让他注意力分散,不会太过在意伤口的疼痛,虽然他一点也不在乎那点小疼小痛。

到了现在,依望只能自己动手换药。

明明以前这些事都是他亲自亲为的,从未觉得疲累过,可这一日的各种琐事就把他累的够呛,也不知是前面月余的时光被那人照顾的太好,还是身上的余伤导致。

伤在右肩,上药不是很顺手,待他手势别扭的换好了药,背后都浸了薄薄的一层汗。

想着今日的费力折腾,累的像是与人打了一架,依望坐在桌前拆了头发打算睡觉,一边拆着发,一边颇是无奈的埋汰自己:“你是被她养成了个残废不成,你是奴才又不是少爷,这点小事怎么就把……”

嘀嘀咕咕到一半,他手上0到了个冰凉凉的y物,拿下来一看,竟是那根他早给出的双鱼翠扣玉簪。

依望拿着这根玉簪足足愣了半响,后知后觉的才想到难怪老祖宗他们没收到自己的消息,敢情这根簪子根本没有送到聚宝斋去。

聚宝斋是他们东厂下其中一个门户,平时若要传递消息都是通过这些门户,原本打算是让柳卿卿典当了这根玉簪便算是他的补偿,顺便也可借此通知东厂他安全无事,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来。

没想到她当时不做反对的收了,之后却把这簪子藏着,听他要走时又给他悄无声息的送了回来。

这是指望着就算他当时回答说不回去了,但等他发现这根玉簪后,还是心有愧疚再去见她么?

烛光昏暗的屋中,依望捏着那根玉簪定定的看,一时心思复杂。

他是太监之身,根正苗红,确凿无虑的那种。

他原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爹疼娘ai,一家人靠着几亩田地收租和和美美的过着日子,虽算不上富贵家庭,但吃饱不愁。

十四岁那年,朝中司马太尉夫人的侄儿方胜贪图他家田地的地势不错,竟强取豪夺了他家的地产给劈成了养马场,他们一户平民老百姓,哪有能耐和官吏相斗,父亲为此一头撞si在衙门廊柱,没多久母亲也跟随而去。

走投无路下,他一咬牙自愿入了东厂,甘心当了老祖宗手里的一把刀,方是借着老祖宗的威名把那狗仗人势的狗东西拉下马,亲手斩与剑下报了家仇,此后却永远要留在这东厂供老祖宗任意驱使。

若当年没有这个意外,他现在许是个读书子弟,也许为官为商,无论怎样也b之现在要好去许多,休说其他,最起码他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在街上,不用战战兢兢的藏着自己阉狗的身份。

长安街上策马嗅花,倚栏纵酒,意气风发,哪个好儿郎不是想着这样的活法,而他从十四岁那年就彻底断了这个心思。

一剑报了家仇,他不悔,但惋惜与怨憎怎么也是有的。

纵使老祖宗的权位再高,威势再强,在这大晋楚朝可呼风唤雨,万人之上又如何?他们这些当奴为下的还不就是旁人嘴中老祖宗手下的一只可恨走狗,每日乱吼乱吠,胡乱咬人,且因着太监的身份,b之走狗还要低贱不如。

幸亏他入厂的迟,外貌不至于太过y柔,嗓子再故意压了压,便不显得过于尖细,柳卿卿就没识得出他的太监身份。

日久生情,柳卿卿对他有意他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他万万难以说出口自己的真实身份。

太监之身就已经很令他有口难开了,老祖宗手下染血无数的残忍杀客,人人惧怕不已,避之不及的东厂铛头的身份,更教他心底苦涩,忧虑生惧,多提一个字都要几转深虑,唯恐让她察觉出丝毫的不对劲。

柳卿卿的情谊,他注定只能辜负。

今年的荷花开得早,帝都的花市清河畔开了半池子的雪se芙蓉,软白白的花瓣如雪一般星星点点的坠在池中,碧波青青,莲蓬滚圆,美的好似一幅画。

极美的地方总会多些绮丽的传说,据说二十多年前有个美得不像话的男子喝醉了,不小心坠入这池中,雪白的手腕懒懒抬起来说谁若扶起了他,他今日就跟着走,满池莲花竟是b不得他盈盈的一抬眼。

这样fangdang不羁的话语,周围旁观人群众多,却一个都不敢去扶,还是一个年轻侠客不顾池塘淤泥w浊了衣袍,一下跃身跳入了池中抱起了他,在男子爽快的应承中,扬着笑吻上了那男子的脸。

一吻落下,动的是两颗心。

后来,后来无人知晓两人过后的故事,只有一位隐约知晓内情的人无意透露出他们两人一番磨难后仗剑走天涯,恩ai到白头。

一段佳话至此传流至今,许多多情男nv便把那池塘奉做吉地,每逢花开满池的夏至就相约踏游。

情人相伴,暖风白花,上天入地也找不到b之更好的时刻。

便是这般的美景,池中寄托着男nv们无数情思的雪白莲花,今日却染上了鲜yan冰冷的血,鲜目的夺目刺眼。

斜yan西落,时候渐晚,为此赏荷的人们就少了许多。

一处偏僻的杨柳池边,身着劲装的依望执剑站在池边,半边眉清目秀的脸庞溅上了许多血斑,周边散乱躺着数十具身手分家的尸t,浓郁的血腥味很快蔓延开,令满池的莲香也被染上了腥重,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格外刺激鼻腔。

抬脚踢开脚边的一颗人头,顺势滚了两圈滚到了一人脚下,又被那人极度嫌弃的狠狠一脚踢入了池子里,随即冷着脸往他这边走近。

想起来这人素日颇为ai洁,一日不大动的时候衣物都要换三套,今日杀了人身上沾了血,回去后怕是皮都要洗掉三层。

看着那人y沉滴水的脸se,依望心里不免幸灾乐祸。

带着血的人头扑通砸入池中,沉浮中迅速透开了鲜yan的红se,在圆圆莲叶中如颗蹴鞠飘飘荡荡开,后面跟着一串的红痕,看着竟有些可笑,不难知道待明日到了,若有人赏荷之中突然看到一颗泡肿的人头幽幽飘近会吓成什么模样。

一想到那个场景,依望更是想笑了,正好那人走到了眼前,两人还未开口,又有人从旁飞快凑近,躬身请示道:“两位大人,差不多都处理g净了,唯剩两三个护卫护着那陈家小子逃了,咱们是否要去追?”

“让他们跑。”苏浅衣摆摆手,冷冷吩咐道,“兰王府的小世子中毒,府中的公银又失踪,区区陈家不可能一手抗下,他们背后定有幕手相助,我就是要拿那小子去g出后面的,多派几个人紧跟着,绝对不能让他们逃出视线。”

依望跟着补充道:“也别跟的太紧,若即若离,适当放手才是最好,h雀捕蝉,却不能让树下的人占了便宜。”

两个都是东厂的一把好手,轻松谈话之间就把事件安排的明明白白,面面细致,那人自然恭敬答是,反身退下按吩咐去做事了。

待周边安静后,苏浅衣回眼瞥他,依旧语气疏淡:“这次陈家的事原不归你管,为何来帮我?”

“是宋哥来叫我帮你的。”

依望捏着袖子擦g净脸上的血渍,才含笑答他,“陈家也是胆子肥,谁不去惹,偏偏惹到了他的心头r0u,他恨不得把那陈家撕碎了入腹呢!听到消息说今日陈家要举家暗逃,担心你一人忙不过来,昨个就派人来信催我,他的要求,我怎敢不应。”

宋远与他们两人同是老祖宗的心腹属下,跟的老祖宗时岁最久,也最得老祖宗的信任,且b他们大两岁,所以虽然三人的地位平等,但他们两人对着宋远都要恭敬三分。

听完,苏浅衣哼了一声,还是不领他的情:“没有你帮着我,我也能把这胆敢逃京的陈家抓g净!”

“是了,你最厉害,有我无我相信你都能马到成功。”他一贯是这幅冷傲无谓的态度,依望好脾气的笑笑,并不在意。

砍了一个下午的萝卜头,手都破了两三条小口子,拿着那冷冰冰又重的剑不舒坦,便甩手把残缺的长剑扔入了一名手下的怀里,转身潇洒离去。

见他一副不打算跟他回东厂的样子,苏浅衣皱着眉头在背后唤他。

“天快黑了,你要去哪?小有早前送来消息,说晚时老祖宗可能要出g0ng!”

往前每次若说老祖宗出g0ng,他们几个心腹属下若无任务就基本不会外出,皆是当着乖孩子等老祖宗回来好生伺候着,儿孙孝道都b不得他们的jg细孝敬。

近来依望帮着老祖宗连着做成了几桩好事,平日看他都是笑纹堆积,此次便想仗着老祖宗的宠护耍次任x,正好也是忙了许久不曾休息过,十分不愿再拿染了鲜血的手去端那杯滚烫的茶水,便向后招了招手,清淡的笑声随着夏se凉爽的风飘过来。

“我暂时不想回去,若老祖宗回来,你就说我闲的无聊,到街上随便逛逛,晚点即回。”

寻了处偏地脱下一身血染的衣裳,再换上平常朴素的衣饰,仔细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后就奔着那个不算熟悉的道路疾身探去。

随着越是走近那处,越是心飞欢喜。

直到九弯八拐的走过好几条巷道,山重水复柳开路,在这长长不宽的巷道的一角,果然是那间熟悉的店铺,把把纸伞如花般开遍,万紫千红总是春,一年四季的花儿都开在了这里,且常开不败。

古朴简单的门扉没有多少装饰,热闹而不繁杂的人声响在耳边,宛如是沉淀了岁月的安谧场景。

时隔半月有多的时间,依望站在树下,直目望着那间刻了‘来缘坊’三个字的店面,一时不能反应。

明明来前是说不出的欢喜,可真的看见后却又安静的如同镜面水泊,是不起波澜的沉稳安心,似乎再多的复杂情绪到了这里都悉数沉归在了一起,从头到尾的舒适无b。

天se不浅,温婉如柳的nv子正陪着最后的两位客人还在挑着伞面,走到门边时无意的转眼扫见一抹熟悉的影子在门外不远处的扶桑花树下站着,瞬间眼中一喜,立刻抛下客人迎出门前,对他扬眉笑道:“你来了。”

隔着不远的距离,那素婉的nv子在百花丛中笑的很美,短短三个字却一路火火闹闹的把他整片心房都烧的滚热。

有凉爽的夏风从巷角的拐弯处吹来,吹得人身心舒畅,依望望着她,也是回之一笑,低眉徐徐道;“是,我来了。”

悠悠白云等天青烟雨,而她在等他,这夜的月se定然会极美吧。

柳卿卿很快把依望迎进店中,满脸掩不住的喜se,若非客人还在,便连生意也不愿做了。

幸而客人算不得多,她暂时把他安置在柜前坐下,给他端来了早就备好的茶水点心,让他在旁边稍候。

再喝着那茶的滋味,依望才又喝到了那袅淡的柳香与桂花的甜味,哪里像是他屋里那g涩的难以下咽的寡淡茶水,因此分明一杯茶而已,却喝的他人摇摇快飘了。

那厢,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不远处坐着,低眉顺目的喝着自己泡的茶做的点心,柳卿卿哪还有认真待客的心思,陪着客人挑伞时总是忍不住的眼光往某处飘。

“柳娘,这情郎一来,你这心都要跟着飞了呀!”那客人是熟客,看她这幅模样便故意打趣她,“瞧着是个挺周整的俊俏小伙,哪家的?什么时候认识的,之前怎从未见过他?”

之前依望都在她的内院养伤,又被仇家追杀,哪里敢让他抛头露面,唯恐引来祸事,甚至依望走后她都不敢跟任何人提一字半句。

她这样懂事聪慧,所以依望走时一字未有嘱咐,毫不担心她会透露自己的消息出去。

被他打趣的柳卿卿也不羞恼,只瞥了他一眼后低低笑道:“孙哥儿,今日你看中的伞面,我都给你打个折扣,快些选吧。”

“得了,买你家伞这么久了,你还是呢,刻什么?你可带了自己的刻章,还是就写依望二字吗?”

没想到依望垂了眼好一阵儿没说话,柳卿卿差点以为是自己贸然说错了,刚要道歉,却听对面的人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公子。”

“什么?”

“公子,我姓公子。”依望抬眼看住她,那双漂亮的滚滚鹿眼在屋檐照下的yan光里潋滟生光,薄薄的唇瓣微分,“我姓公子,名依望,字望之。”

柳卿卿怔楞好半响,不为其他,就为这个名字而心思晃荡。

公子依依东望,这个名姓如此的特殊,便是贵家公子里也难以遇见一次,偏偏是这个为奴为婢的男子的名姓。

分明不匹,但配着这个生得温目细眼的男子又如此的合适,给他那个卑贱不堪的太监身份也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光芒,让人心动。

这名字透着无以言说的期盼与yu语还休的美好,仿佛这一个名字里寄托着多少情思的幽长故事。

而随后依望的轻声叙述便证明了这个猜想。

“当年我娘才怀了我,便跟随父辈去花都数月看生意,我爹就在家中等待,日日守在东边的窗口期盼我娘早些回来,所以我娘给我取名公子依望。”

他说着,反手握住了柳卿卿的双手,大大粗糙的掌心握着那双洁白柔软的手,十分显眼的刺目,他甚至不敢重握几分,唯恐会握碎了那纤细脆弱的手腕。

是他以前都不敢奢望的东西,但现在就这样乖巧温顺的躺在他手中,简直像是做梦一般的不真实。

为了这份不真实,他甚至甘愿用一切去换。

于是依望在柳卿卿诧异的目光里,低下了头在她的手背上印下极尽虔诚的凉凉一吻:“柳姑娘,即便今后你变了心,不喜欢我这个残缺的身子,我也愿意如我爹一样的日日依依东望,等你回来。”

他从未主动的与她接近过,如此亲昵的举动足令柳卿卿十分惊诧,而惊诧过后就是眉开眼笑,随后倾身在他额头落以一吻作为回馈。

“不会了,这次,换我等你。”

柳树院子里,青砖屋檐下,画伞如花丛里的两个人携手相笑,岁月静好,安谧如初。

深夜,月弯如钩,凉凉银水泄了帝都的一户宅院的h0ut1n满地,印着草丛里鲜yan的血se越显冰凉的透骨。

“公依望,你做任务也敢魂不守舍,是活腻了么?”

头顶突兀响起的一道低哑冷冷的声音把依望拉回神,周围人声鼎沸,尖叫声与求饶声充斥尽耳,他却能清楚顺着声音的源头抬头一瞧。

正是这时,有人从天而降,手上的长剑鲜血滴答,倒印着长剑的主人如玉般的面庞,纤长浓密的羽睫也遮不住下面y沉沉的黑珠眼瞳。

话落,那人甩手一剑往他刺来,剑偏三分,擦着他的耳际径直刺向身后,几乎是立刻一声痛呼响起,他再头也不回的反手刺去,一个家丁模样的壮汉拿着残破的刀斧,就si不瞑目的倒在了他的脚边。

想起今晚还要去见心上人,不能沾染上w浊之物,依望连忙抬脚躲过了那家丁身下浸出的血泊,走到那人的面前,向他诚挚的致谢笑道:“多谢苏公相助。”

“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可是出了什么事?”苏浅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话说的倒是冷漠,但那里面的担心却有几分真诚,“公依望,我要提醒你,咱们身为东厂的人,命都是老祖宗的,由不得你自己糟蹋了。”

自从那次他相助苏浅衣后,又在他特意的讨好接触下,两人的关系b之以前要好去许多,谈话之间颇有些兄弟之意。

这人的x子冷归冷,但的的确确是个靠得住的人,依望便扬眉一笑,顺势应道:“多谢苏公关心,我记住了。”

“谁关心你。”苏浅衣冷冷的横他一眼,“我是怕你残了si了,后面老祖宗有事使唤起来,我一个人要顶两个用累的要是,反而白白便宜了你。”

还是个嘴y又心软的x子,依望忍俊不禁,不无好笑的连连应下:“是是,苏公说的是,为了不教苏公累坏了,我今后一定当心些,断断不敢si了残了拖累你老!”

苏浅衣一听皱了皱眉,不快的瞪他道:“你贯是油嘴滑舌,也不知怎地就取了个如此温雅的名姓,简直糟蹋!”

他的名姓特殊,千百人之中也难以一见,许多人就觉得新鲜,往日不是唤他公子就是叫依望,显得十分亲昵又文雅,一度与以残忍狠厉闻名的东厂格格不入。

因此打从见面那日起,苏浅衣就对他的名字嗤之以鼻,深感他与那个名字差之千里,便从不如旁人唤他的法子,只连名带姓的唤他公依望。

依望也不在意那点小事,此刻被他呵斥亦不反驳,只是转着手里的剑,微微垂头发出低声的笑。

他总是这样的作态,无论对方是狠是戾,是骂是折,他只要懒得应对便只是笑,等着对方的气下去了就无所事事的转身离开,好像半点灰尘不沾身,反而教别人拳拳打在风力,无力发泄。

苏浅衣与他同僚多年,他这幅姿态见了不知多少次,说了他几句就转口不提。

眼看周围的事件处理的差不多了,依望照旧把剑丢开了旁人就打算要离开此处,苏浅衣眼尖心明,一见就知他的心思,立刻唤住他。

“你又要跑去哪里?上次老祖宗回来又没看见你,已经有些不满了,这次你再不回去老祖宗怕是要发脾气的!”

正往外走的依望的脚步停顿两刻,他迟疑了好一阵,才是回首央求似得看向他:“我这会儿都迟了,实在ch0u不空回来,你帮我遮挡遮挡吧,最迟子时就归!”

“你最近究竟是去……”

苏浅衣的话未说完,依望便向他随意的摆了摆手,长腿一抬,身影就消失在了重重门栏后,丢下他一个人眉头紧皱站在尸t堆积的庭院里,随后无奈的丢下了长剑,转身吩咐着其余属下处理后事。

那边,寻到一处偏僻地,依望驾轻就熟的换下身上沾血的衣物,处理妥当后就迅速奔向心的归宿。

幽长幽长的巷道深处,那扇特意半敞开给深夜归来的归家人留着的门扉后,散出点点温暖的烛光,虽算不上明亮,却能在这漫漫深夜把人的一颗心都照暖了。

依望熟稔的推门进入,再轻轻的关紧门阀,走过短廊抵达内院,一下找到了那屋里正撑腮静静坐在摆了一桌子菜的桌边的温雅nv子。

素白秀气的侧脸,半是低垂的眼睫,如云如墨的鬓发不多修饰,唯有一根双鱼翠扣玉簪在暖烛下流玉生光,美的心惊。

依望故意把脚步踩得重了些,果然那桌边的nv子瞬间察觉到,忙是撑身离桌向他走近,原本素婉从容的脸上此刻皆是满满的笑意与柔情:“你回来了。”

走进屋子里的依望为着这一句早该听惯的话还是心口不住的发暖,觉得就是回去后被老祖宗一顿责骂都心甘情愿。

他眯着眼笑着回了一声嗯,还未张口说话就见迎上前的柳卿卿自然而然的伸手牵住了他,再领着他回到桌边给他添饭递碗。

其实他每次都吃过了,但来到这里时为了不辜负她的心意,亦是不舍得错过她的手艺,还是会装作没有吃过。

毕竟之前吃过了,一碗饭端起来也吃不了多少。

依望堂堂八尺的身子,吃的饭量竟就一两碗,跟大家闺秀都差不离多少,因此不过两三次柳卿卿也就明白过来。

但依望不说,她就装作不知,只菜se做的少,就挑着他喜欢的口味做两三道菜,饭也添的少,免得撑坏了肚子。

“下次你还是别给我留门了。”吃到中途,依望到底是忍不住的劝她,“夜深更重,万一有宵小之辈趁机0进来怎的好?”

柳卿卿一介弱nv子独身住在这个偏僻巷子里他就担心的不得了,万一再因自己出了事,教他事后悔恨都没地去!

知他是担心自己,柳卿卿便没反对,只是顾虑道:“我不留门,你怎么进来?”

她的店铺与住处连在一起,前门离得后院较远,外面有人敲门就不大听得清,除非是声嘶力竭的大吼大叫,可别说依望g不出这种事,他每次来的较晚,附近的人家又不是只她一家,被这么吵闹定会弄得人尽皆知。

这也是个问题,依望考虑了一下,竟是认真的建议道:“下次你在门墙旁边留个梯子,我翻墙进来吧!”

若非他不能暴露自己会武功,就那一座矮矮的墙头还不就是他抬抬腿的事。

不料刚说完这话,柳卿卿噗嗤一声笑了,弯弯的双月波浪泛n。

依望本来还没什么感觉,听她一笑也颇觉些羞耻,好像他们是那戏本子的男nv主,为着幽会而夜深爬墙相会。

他终于有点难堪,便握拳轻轻咳嗽两声,某人的笑声絮絮飘来,他便目露责怪的瞥她一眼,强言辩解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这院子离得门口太远,不这样我如何进来见你!”

闻言,柳卿卿忽是顿了一下,莫名问他道:“你不喜欢这院子吗?”

依望也没太在意她的话,只看她眼里咄咄的光亮,奇异的起了逗趣的心思,便随意的笑问道:“难道我说不喜欢,你就要卖了这院子不成?”

他知道柳卿卿在这院子住了许多年,人都是念旧的,她又是一手把自己的画伞生意扶持起来,自然更是舍不得的。

可不料柳卿卿竟是珍而重之的颔首道:“若你不喜欢,我自是要卖了它。”

“为何?!”

“我不希望你不高兴。”柳卿卿盯住了他细白脖间浅浅的一线红痕,像是被人用什么锋利的东西打了一下,她微微蹙眉道,“我想给你的,都是想让你高兴的,若你瞧着不喜欢,那我为何要留着它。”

对面之人一脸的郑重模样,看的人简直无所遁形,依望哭笑不得的道:“没有的事,我很喜欢这座院子,你可千万别卖了它。”

若他们今后有缘无分,起码他还可以偶尔偷偷来瞧她一眼慰祭相思,若连这座院子都没了,他就真的别无念想了。

对,其实他从不敢信他能与柳卿卿一直走下去。

柳卿卿这样好的姑娘,现在会与他在一起许是一时的情迷意乱,又许是孤寂太久而错以为与他是真情,若她今后遇上了更好的男儿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那他也不会责怪她,只会感恩起码有过这个人这般的在乎他珍视他。

失去的太多了,往往就不敢贪婪太多美好的东西,怕的就是越贪婪,失去的越多,不如维持现状就好。

过后两个人和和美美的吃完饭,正逢秋日凉爽,月上十五,苍穹上一轮明月濯濯,明亮如盘,柳卿卿便提议去外面赏月,依望自是顺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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