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月鎏金紧紧蹙了眉头,一边紧张地思索着一边分析着说:“无忧城本就是因执念深重者而起,那杯相思酒,只会加重执念。相思坊后门外有两条路,一条朝右转,直接通往无忧城;一条朝左转,却被隐藏了起来,说明幕后之人不想让咱们走这条路,但他难保不会有像咱们一样的漏网之鱼走这条路,所以、所以,他才会在这条路上设置陷阱,阻碍那些擅闯者的前行。”
马走田补充说明:“陷阱本身可能就是让大家的心魔化形,你我他之中任何一人的心魔都有可能被选中,但是喝了相思酒的人,执念会比没喝酒的人更重一些,心魔更容易化形,所以,咱们现在才遇到了两个重叠在一起的心魔幻境,其中一个是您女儿的,另外一个,就是……”
月鎏金呼吸一滞,惊讶不已地看向了梁别宴。
赵小铭和月相桐也不可思议地看向了他。
梁别宴抿住了双唇,落寞呆滞地沉默了许久,倏尔无力地牵起了唇角,笑得苦涩又无奈:“上一世临终前,我一直想不开,我为什么、不能活着和你长相厮守。直到现在,我也弄不明白,还是想不开。我不想辜负你,但我最终还是辜负了你,我做不到对地魔眼置之不理,不然我背弃的就是整个九重神族。我选择了苍生大义,却将你推进了深渊。无论最终我怎么选择,都是死局。”
无忧城内似乎不分昼夜, 按理说,他们一家人进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但天空却始终没有转亮的迹象。
宽敞奢华的寝殿之内, 数盏烛灯齐燃, 聚集在一起的明黄色烛光将整间屋子照耀得明亮如昼。
小宝之前已经睡够了,现在毫无困意, 盘着一双小短腿坐在宽大的床上, 一边开开心心地哼着动画片的片尾曲, 一边乐此不疲地给马走田的五根长尾巴编辫子。
马走田也真是尊老爱幼,对小宝的耐心和宽容心比对赵小铭的大得多, 压根儿没有反抗, 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睡觉,任由小宝折腾他的尾巴玩。
赵小铭双手托腮,百无聊赖地坐在大殿中央的红木圆桌边, 瞧向他妈的目光中满含疲惫和无奈。
月相桐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似的, 来回不停地在寝殿里面打转, 一会儿走到前窗边朝外瞧瞧,一会儿又走到后窗边朝外看看。
不知道来回折腾了多少次之后, 她再一次地鼓足了勇气, 视死如归地走到了门口,一把推开了房门, 然而,还没等她跨出门槛儿呢, 身穿黑衣的梁别宴就面无表情地从走廊上闪了出来, 挡在了她的面前, 冷冷质问:“这么晚了,准备去哪儿呀?”
爸爸的身形相当挺拔, 眉宇清冷沉稳,气场卓然又独绝。
月相桐心虚不已地朝着室外的七彩湖瞟了一眼。一艘高大宏伟的画舫如同巨型灯笼似的光鲜亮丽地停泊在湖岸边。脸带黄金面具的俊逸少年郎孤身一人站在画舫的船头处,也正在痴痴地看着她。
月相桐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目光,然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瞧向了她爸:“我想出去转转,屋子里太闷了。”
屋子里的赵小铭狠狠地翻了个期饿群:吧衣司八幺六酒流3最新完结文后续补番白眼,心说:你猜我姥爷信不信?
不信。
一点儿都不可能信。
但梁别宴却并未露出任何质疑的神色,反而了然地点了点头,淡然启唇:“这里没通电,烛火燃烧又消耗氧气,待时间长了确实会觉得闷,那就出来转转吧,爸陪你一起转。”
月相桐:“……”
赵小铭在心里冷笑一声:该!
月相桐还是不死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硬着头皮回了句:“没事儿,不用您陪我,我可以自己转。”
梁别宴神不改色,不容置疑:“那怎么能行?外面天色这么黑,你要是遇到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怎么办?爸不放心,爸必须陪着你。”
月相桐:“……”那我想出门不就是为了去见不三不四的人么?
赵小铭又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该!
月相桐满心焦急,却又无计可施,索性直接放弃了从正门离开的这条路:“我不转了还不行么?”说完,就气呼呼地把门给关上了,然后转身,快步朝着后窗走了过去,推开窗户后直接撑着窗台跳了出去。
然而她的双脚才刚落地,身穿白衣的宸宴就挡住了她的去路,神情神色和黑衣的梁别宴如出一辙,冷硬坚决:“准备去哪儿呀?爸陪你一起。”
月相桐:“……”我真服了!
剧情和台词一直来回不停地重复,赵小铭都有点儿看烦了,当即就冲着他妈喊了声:“你赶紧回来吧,别瞎折腾了,他俩不可能放你出去!”
月相桐不甘心地咬了咬后槽牙,奈何胳膊就是拧不过大腿,最后还是灰溜溜地跳回了屋子里。
关上后窗的那一刻,她就忍无可忍地吐槽了句:“我儿子都长这么大了,我还没资格自由谈个恋爱了?”
赵小铭长叹一口气:“那你也得分对象吧?外面那个面具男要是个真人就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人拦你,但他不是真的呀,是你幻想出来的假人!别说我姥临走前叮嘱我过那两个姥爷一定要看紧你,就算她没叮嘱过,他们俩也不会放你出去!”
月相桐还挺振振有词:“假人怎么了?假人就不是你爸了?假人就不是我老公了?我去见他合情合法合理!”
赵小铭冷哼一声,目光幽幽:“你怎么确定那张面具下的脸就是二殿下齐鹰呢?万一是魔君齐鹤呢?说不定面具一摘,诶,竟然是我爸那张白白胖胖的圆脸!”
正在闭眼假寐的马走田自然而然地承当了捧哏的角色,当即就接了句:“诶哟,那可就太幻灭喽!”
月相桐:“……”你们两个,闭嘴!
“你也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才是最终受害者!”赵小铭又叹了口气,指了指圆桌对面的那张椅子,“你先坐一会儿行么?踏踏实实地等我姥回来,别来回乱转了,转得我眼都是晕的!”
月相桐双手掐腰,面带不甘挫败不已地站在房间里沉默了许久,妥协似的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坐到了赵小铭对面的椅子上。
赵小铭趁胜追击,迅速放下了托着脸颊的双手,双臂撑在桌子上,微微朝着他妈探出了上半身:“现在我姥和姥爷都不在,你也不用再隐瞒儿子我了,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爸就是齐鹰?”
一动不动趴在床上的马走田迅速睁开了一只眼,单边的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
月相桐抿着双唇、垂着眼眸沉默了许久,才以一种蚊子哼哼的声量开了口:“也没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赵小铭整个上半身都要趴到桌面上了,也没听清他妈到底在说什么。
马走田耳聪目明的倒是听清了,但听清了也没什么用,根本没有提及到关键信息。
月相桐却又一次地陷入了沉默中。
赵小铭无奈,只得换了种问法:“齐鹰找高途安整了容,整了个面目全非,连性格和记忆都被篡改了,大改造一通过后才变成了我爸。和齐鹰比起来,我爸可谓是浑身上下一无是处,你到底是怎么把他给认出来的呀?”
“那、那你爸也不是丁一点儿优点也没有吧?”月相桐忍不住为自己老公辩驳了一句,“他对你不好么?他对我不好么?对咱们这个家不好么?你怎么能说你爸一无是处呢?昧不昧良心?”
嘿?你还占据道德的至高点了?
赵小铭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咱先不说我爸和齐鹰比起来到底算不算一无是处,咱就先说,你这么多年隐瞒我这事儿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