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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节

 

花芽站在台阶上, 即便如此也要抬着头看对方。

叶甫根尼的头发也是银色,像是月光的颜色。在冬日的暖阳下很好看。想必他自己也知道这个优点,把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

用花芽的话来形容那就是看起来油光水滑, 挺有营养。

他的眼睛很深邃, 是深褐色的颜色。高挺的鹰钩鼻和厚厚的嘴唇, 显得这个人的英俊中带着一股质朴的感觉。

穿着一身棕色西装,外面是呢子风衣。到底是来自美丽的西伯利亚, 鼻子冻红了也没见有鼻涕流下来。

反而是裹的圆咕隆咚的花芽同志吸了吸鼻子,率先开口道:“这位叶老师,你有事?”

叶甫根尼爽朗的笑了一声,伸出大手要跟花芽握手。

花芽往他手上拍了一下, 就当意思意思了。

叶甫根尼了解过这位女士,据说有突出的外貌和突出的性格。

这两点他刚站在这位面前半分钟就显现了出来。

他摘下帽子,非常绅士地说:“我是您丈夫顾上校的朋友,叫做叶甫根尼。如果您愿意叫我叶老师,我也很荣幸。这次贸然打扰, 是想为我的学生巴巴列夫和前同事德得斯基表示歉意。”

“先进去说吧, 这里人来人往的影响不好。”花芽不想跟他站在图书馆的门口让走来走去的人瞻仰。毕竟这时候老外还是很难得一见的物种。他们住在另外规划出来的地方, 被限制往别的地方溜达。

花芽以己度人的想,也不知道叶甫根尼是怎么进来的, 看他悠然的模样, 应该不会是翻墙。

“你坐吧。”花芽带着叶甫根尼坐在阅览室,此时阅览室里还没有人。她也不关门了, 大大的把门敞开, 颇有避嫌的意味。

叶甫根尼见状了然, 但没有多说什么。他把帽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说:“这是我亲自书写的邀请信, 用诚恳和饱含歉意的心,希望今晚能够在我的住处款待您和您的丈夫。要是我早知道能见到您这么一位漂亮优秀的女士,我肯定会备上一束完美的鲜花。”

没有谁能拒绝列宁国家建筑学院史上最年轻的教授的殷勤,更何况他年纪轻轻不但是正教授还成为了学院的副院长。

即便巴巴列夫年纪比他还要大上五岁,能够成为他的学生,还是让巴巴列夫很骄傲的一件事。

可惜鲜花什么的花芽不稀罕,要是鲜花饼倒是能考虑考虑。

花芽不会绕弯子说话,直白地说:“我还有别的事,不想去。”

叶甫根尼笑道:“是‘不想去’而不是‘无法去’,对么?”

花芽板着脸说:“你一个老外要跟我比语文么?”被周争渡在作文里疯狂挑刺的花芽对此格外敏感,甚至在他流畅的中文对话之中燃起了一丢丢危机感。

叶甫根尼大笑着说:“不不不,我尊敬的女士,你显然更胜一筹。能跟你交谈,让我这个老外很高兴。你的直接让我很喜欢,比起兜弯子,我更喜欢跟你这样性格的人打交道。”

花芽发现跟他说话居然让她感觉挺舒服的。

是一种很自然不做作的感觉。但是想到巴巴列夫和德得斯基,花芽又把小脸板了下来,她不能放松警惕。

这个老外有些不一般。

叶甫根尼跟花芽闲聊了几句,见她还不松口,便进退有度的将邀请信放在桌面上。他起身把帽子扣在左胸微微躬身,极有涵养的离开了花芽的视线。

花芽敢保证这件事要是换成顾听澜来邀请,谁要是不去谁就能获得一个套麻袋扛着你跑的顾听澜。

“刚才那个人是苏联人?”周文芳在自习室听到这边有声音,看到花芽跟叶甫根尼说话就没有过来打扰。

“对,是来支援我们建设的苏联人的领队。”花芽简单地说:“我已经拒绝了他,他还是把邀请信留下来了。”

周文芳拿起信封正反看了眼,上面字是用中文写的,并且非常识礼数的写着:花芽女士与顾听澜先生同启。

没有单方面给花芽一个人,而是捎上顾听澜,这样就算被人看见也不会说些什么。不光是周到,还很细心。

“那你到底想不想去?”周文芳把邀请信递给花芽,花芽也看了眼上面的字,要不说是苏联人给的,还真能当做是中国人写的字。不说写的多好,横平竖直,倒是跟叶甫根尼的为人一样,看起来很规矩。

“不去。费那劲儿干什么玩意。”花芽惦记昨天没搓完的窝窝头,她今天还得赶紧搓出来,再放可就不行了。

她想起周文芳昨天没有领煤,不知道她今天去不去,要是去的话她也想再拿些回去。

周文芳想了想说:“我那还有点柴没烧完,不过咱们可以先过去看看,要是排队的人少就多拿点。等这两天过去,一个礼拜就只能领一次,我怕我拿不了太多。”

花芽脱口而出:“你让谢伟民帮你去拿呗,他力气看起来就不小。”

周文芳说:“可得了吧,我昨天把信给他,他直接就走掉了,都没跟我说话。”

花芽把藏在登记桌抽屉里的课本翻出来,跟着周文芳一起往自习室里走,边走边说:“你写了什么把他给刺激到了?我就说他肯定能看到你的信吧。”

周文芳想了想说:“还真没写什么,就把每天想了什么做了什么写了写,就跟你平时记流水账一样。”

花芽不服气说:“你这个老是跑题的凭什么嘲笑我的流水账,我现在已经改了很多了好么?上次把作文交给周老师,周老师二话没说就让我走,根本就没提我的错误。我比你进步太多了,你上次又把作文写成散文了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还不是在心里笑话你呢。”

周文芳握拳想要揍她,被花芽侧着身子躲了过去。

花芽小嘴巴还在叭叭说:“你这样就是在戳他的心窝子,你明知道他喜欢你,还这样做,你真是个坏女人。”

周文芳冷笑着说:“我都把机会不止一次的摆在他眼前,只要他说出口就能成的事。他就不说,他就要当柳下惠,你要我怎么做?再腆着脸冲到男人面前去说什么?当时是我活该,在背后被人戳脊梁骨就戳了。现在也不是拿乔,知道他喜欢我我就故意抬高自己。我只是想让他像我一样彻底想清楚自己的心。”

周文芳想的很明白,别人推着走远不如自己想走。自己想清楚自己的心,做出的决定比借着外部力量决定的慎重的多。

花芽想想说:“好吧,你一向比我有主意,你自己考虑好就行。反正我听我家八斤说过谢伟民这么大把年纪没跟别人相过亲,也没有说喜欢过谁,你是独一份呢。”

周文芳觉得长路漫漫:“这个朽木还得我来雕啊。”

到了中午,花芽和周文芳又去了一趟供销社准备买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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