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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只如初见

 

前一晚还是大雨如注,第二天清晨时候却已是牛毛细雨。晨露混在清凉的雨珠中,悠悠然滑过醒目的新绿,在叶片尽处汇聚,眷恋的挂在尖头,沉沉滴落。

嘭——

闷闷的砸在伞面上。

“下雨天还要来训练,真糟糕nya!”

懒于打伞的菊丸和不二一起挤在透明的伞下,薄薄的软塑料留下弯弯曲曲的落雨痕迹。从不二的视角,能看到雨珠在伞面绽放,崩裂,变成更多碎雨珠的过程。

“啊……如果手冢家门前被昨晚的大雨阻塞了就好了。部长不到的话,就不会要我们都去了吧?”

看昨夜的雨势,菊丸琢磨着今天的训练也许会被取消,于是在没有接到任何通知的情况下,自作主张玩游戏到了大半夜。

没成想懒觉没有睡成,一大早就被大石连串的电话铃声轰炸醒来。

真的是——

“好困啊……”

菊丸嘀嘀咕咕念了半响,才发觉平常总会应和安慰他两句的不二今天居然一句话也没有说。

“咦?”

诧异的去看身旁状似神游的不二,那双总被隐藏在微笑下的蓝眸微睁着,是不可思议的惊讶表情,仿佛遥远的行道尽头,有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出现,紧紧的x1引住他的目光。

有什么呢?

菊丸困惑的盯着那个方向。

通往青春学院高等部的路一如每天走过的那般,前段行道栽种着垂柳,柔软的枝条像姐姐垂在身后的长发,暮春的熏风一吹,就随风飘荡又落下,宛如水波一样涤荡着。后半段改种了杨树,挺拔的枝g经常会给菊丸留下jg神健硕的印象,像隔壁y朗的老爷爷。

只是道路延伸,在视线尽头交汇在水平线下,菊丸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不二不二,你在看什么呢?”

回应菊丸的,却是不二更加不可思议的眨眨眼。

“那里……”他指了指行道旁,对菊丸来说空空如也的地方,“有个没有打伞的人。”

“哪里?”

菊丸茫然睁大眼睛,顺着白皙手臂所延伸的方向不停张望,只是无论如何环顾,视野里除了打着各式各样伞的行人来去匆匆,菊丸没有看到任何举止奇怪的人。

“那里哦。”

好脾气的将手臂伸得更直,不二微微蹙眉又一次重复。

可是菊丸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难得没有顺应菊丸的意思,不二的坚持让菊丸感到莫名的委屈。

眼见菊丸气鼓鼓的样子,不二确信对方并不是在恶作剧。正思索着究竟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行道旁某户住所的矮墙里有只可ai的猫咪蹿了出来,t1an了t1an前爪,优雅的踱着步子,忽而毫无征兆的从墙头一跃而下,穿过那个人仿佛透明的身t,走过街道,钻进路边的矮灌木丛里。

就好像……那个人并不存在。

简直就是幽灵一样。

“嗯……也许是我看错了。”

那个时候,不二还是妥协了。

在唯物主义横行的世界观下,太过虚幻缥缈的那个人,那只或许是幽灵的东西,是不应该存在的。

“哈!我就说菊丸大人的视力是不会有问题的!”

菊丸是个简单的孩子,很容易满足,所以很容易快乐。不二最喜欢的,就是菊丸x格里纯真活泼的样子。

jg力充沛,好像永远也不会有挥霍完的那一天。

就像菊丸现在抱怨着晨起训练的不好,等到了球场,最活跃的那个人一定还是他。

「最喜欢网球了!」

菊丸曾经很多次很多次这样说,就连不二也被他感染了。

可是,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这样感慨的刹那之间,那个透明的背影回过身,幽深的绛紫与透彻的湛蓝一瞬相接,异样的熟悉感从头皮直击足底,瞬间将不二按在原地。

光y似乎在这一刻定格。

他迎上去的目光与他的回眸,穿越漫长的距离交汇,融合。

仿佛在世间已千万次相遇。

你是……谁?

不二诧异的在心底疾呼,听不到菊丸在耳边反复叨念着快走快走,听不到汽车飞驰而过的尖锐鸣笛,听不到雨声淅淅沥沥,听不到鸟雀唧唧喳喳。

好像周遭所有声音都被过滤,好像黑白影片突然切换到某个场景时音量骤然消失,好像一首悠扬的古曲,名字叫做静默。

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你?

幽灵没有回答,可幽灵在微笑。

他伸出手,一串晶莹的珠链自白皙的手指边垂落,发出透蓝的光。

整洁的表面看不出任何瑕疵,就连该有的接合处也好像不存在那般,如此浑然一t。

这是……什么?

「是岁珠哦。」

不二听到夏日蝉鸣声中切切水流过的声音,隔着遥远的时空,在心底复苏。

你是……谁?

「幸村jg市。」

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你?

「我想没有呢。」

这是……什么?

「是岁珠哦。」

「太好了,你能看见我。」

越来越多的惊讶叠和在一起时,似乎就算不得什么大事。时间推移向前,初见的不可思议也随之渐渐平息,等不二终于能够消化这些话语时,早晨的部活已经结束了。

不二坐在二年六班熟悉的座位上,身后跟着那只半道儿捡来的幽灵。电量耗尽的菊丸虚脱的趴在桌子上,絮絮叨叨吐出一串抱怨,说起来,还以为今天不用上课呢。

是哦,好像已经到周六了。

默默在心底加一句感慨,不二安抚x拍拍菊丸的肩,毕竟又要迎来新一个赛季,不仅仅是网球,还有全国中学生知识竞赛,大抵是为了这件事在加班吧。

「老师也是,学生也是,都很辛苦呢。」

幽灵忽然冒出一句话,狠狠吓了不二一跳。

抱歉,还是没有习惯你的存在呢。

注意到幽灵歉疚的表情,不二冲他露出温暖的笑容。

「是我突然出声……不是你的错。」

那么现在方便告诉我,你是谁吗?

「幸村jg市,一名飞行员。」

飞行员啊,然后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飞机失事,坠落在沙漠里,我在那次事故中去世了。」

是多久之前的事?

「不……」

问答自如的幽灵忽然犹豫起来,用他那特别的紫se眼眸看着不二,神se复杂。

好像是个很难启齿的故事。

不二回想近期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如果是飞机失事的话,应该算是大新闻了,他不应该没有任何印象。

可似乎……没听说过。

考虑到飞行员的职业,大概不是民航客机?或许是军方的秘密行动也说不定,这样的话,对方以这样的形态固执的弥留世间,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

「算是吧。」

听得到不二心声的幽灵忽然附和道,像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始说起那段似乎很长很长的往事——

「我来自……未来。」

乌云散尽前的最后一滴雨落,悄无声息的坠入地面堆积的水洼中,嘀嗒,溅起细腻水珠。疾驰而过的车辆发出一声长鸣,引得行道旁鸟雀唧唧喳喳的附和。

回家的途中,幽灵跟着他路过云海下的有间书店,春燕展翅低飞,在樱树前掀起浅浅的叶浪,最后一片花瓣凋谢,零落成泥。

这是他和他第一次相遇的故事。

犹如初见。

每逢春末夏初,都是网球部最为紧张的季节。随着春季运动会落幕,紧接着就是新一赛季的地区预选赛。

为此,独属于青学特产之一的校内排名赛正如火如荼进行着。

「网球啊……好怀念。」

为下一场单打做准备的不二冷不防听到幸村的感慨,微微有些诧异——

那个时候,我是说,未来,网球仍然存在着吗?

「存在。至少在我离开的时代,网球仍然是非常受欢迎的t育运动。」

嗯……那真是太好了。

「是啊!说起来,我曾经很喜欢网球,就像你一样。」

像我?

讶然挑眉,不二少见的露出苦笑——

像我可不是什么好事呢。

「为什么?」

那仿佛是理所应当的询问,自初入小学,第一次接触网球,与当时还在幼稚园笨拙的挥舞着球拍的裕太一起,每天每天准时到俱乐部报道,从基础的挥拍,抛球,击球练习开始如此反复却不觉枯燥。

这样的耐心从六岁开始,持续了十年。

你有没有试着坚持一件事,从你还记忆朦胧时起步,经年不曾放弃?如果你这样坚守过,就会明白幸村眼里的不二,该是怎样热ai着网球的。

只是彼时的不二并不知道远在未来时空中的幸村曾经历了什么,也无法了解幸村语气中‘你一定热ai着网球’的笃定从何而来。国中时手冢严厉的质问,如同磅礴大雨中一道惊雷,惨白的闪电从云层上狠狠划过空气,不二从未觉得那样窒息。

他走在他的前面,犹如迷途中鲜明的道标。

他是热ai着网球的吗?

所有他熟悉的或者熟悉他的,同学,朋友,家人或者亲戚,大概都会不约而同的点点头,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当然了。

甚至一直以来,他也这么以为着。

喜欢,当然喜欢。

ai,当然ai着。

只是枫叶林里手冢孑然一身,没有留恋的转头离开。网球在他的面前和他的背影之间落下,弹起,不断放大……周遭所有景物褪se,淡去,消失不见。那时那刻,原以为溢满热ai的水杯滴落最后一颗水珠,在空落落的心之谷中回荡。

嘀嗒。

想要放弃的网球……

嘀嗒。

想要逃避的心情……

嘀嗒。

他真的,喜欢着网球吗?

“不二不二,到你上场了nya!”

菊丸大呼小叫的跑过半个球场,刚刚又赢下一盘的菊丸此刻心情正好,迫不及待的想要与五年的好友分享一下胜利的喜悦,以及——期待着不二每一场b赛中带来的惊喜。

与菊丸一样兴奋的,还有不二本场的对手——尤擅数据网球的乾贞治。

无论被不二打败多少次,依然乐此不疲的更新着对方的数据,从不见半分气馁。

这一直是不二觉得特别神奇的事。

“我可是对这场b赛充满期待,不二。”

早早拿起球拍等在自己的半场,只凭那摩拳擦掌的架势就看得出乾的期待大概已经濒临饱和,等不及要释放出来。

“期待什么?再一次被我打败?”

若是放在平常,对于乾的宣言不二也许会一笑置之。

好胜心强盛的青少年们总有挥洒不完的热血,最常见的表达方式就是令人心cha0澎湃的激昂发言。通常不二并不热衷于以语言发泄旺盛的jg力,只是今天,有关热ai的问题又一次出现,他仍然找不到答案。

“真让我惊讶!”

如果现在不是身处赛场,乾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拿起纸笔,将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记录下来。某种程度上,不二根本就是在挑衅。

弹跳很高的上旋球,旋转强烈的侧旋球,贴地飞行的下旋球……

凡多的花样在眼前不间断交替出现,就算是被迫停在中场而打出的半截击也以极其不可思议的方式将将越过网线,没有留给乾任何追赶的机会。

与其说是炫耀,更像是在发泄。

“不二你心情不好吗?”

不仅对于乾,大抵多数人都很难从不二的表情判断他是否心情欠佳。除非你能够了解他每一个微表情所隐藏的涵义,不过如此劳神费心的事就算是乾也很难做到。

“稍微有一点儿。”

真的是稍微吗?乾默默的推了推眼镜,认命的接收着一波又一波来自对面强悍球技的洗礼。

不得不说,尽管这个时候的不二也很难说有多么认真,但b起平常的漫不经心更为凌厉许多。

打在正手si角的制胜分,直线回合率先变线后的前场短球,强势发球上网后的网前切削,猝不及防的中场高压。

不仅在技术上令人眼花缭乱,战术配合也那样天衣无缝。

微风拂过球场中央,带起额前飘零的碎发宛如夜晚游荡的云丝,骤然锐利的蓝眸就像皓月当空,白鲸轻跃,在海面划出半个弧度。

砸在发球线上的网球仍然带着激烈的下旋,与地面不断摩擦,留下浅浅的印痕,而那颗网球,轻轻回弹,挂在网面上。

6-1不二周助

“果然还是赢不了你啊,不二。”

一阵莫名的静默里,乾遗憾的叹了口气。

不二仍然站在场上,看着乾拖着疲惫的身t离开球场,看着他走出两步就掏出笔记本,看他奋笔疾书,好像从不曾气馁。

“难过不甘的话,说出来不好吗?”

在不二的印象里,乾永远都是一副自信满满,成竹在x的样子。时刻扮演着聪明睿智的军师角se,尽职尽责的为大家制订训练菜单,改正不足,面对学弟时也总是可靠而令人安心。

可就算是这样,默默付出了很多的乾也从来没有向他们寻求帮助。技术的不足,自己想办法提高,t能的不足,自己找时间锻炼,战术的不足,自己找资料充实。好像无论面对什么困难,是乾的话就一定会有办法……

能够这样真诚的对待网球的乾,才是真的热ai着它的吧。

“网球……吗?”

纯白的球拍被稳妥的放在网球袋里,不二拉好拉链,回头给了在场边观赛的幸村一个温暖的笑容。

之前莫名冷下的气氛倏然得到缓解,幸村亦回给不二同样的微笑。

他们一起离开球场,经过站在场外的手冢身边。天空又高又远,流云翻转缱绻,一周雨水后放晴的空气清新的满是泥土芳香。

斜yan微微染红了天青se的穹顶,云霭重重,变幻莫测。

幸村忽然指着其中一朵白云,惊喜的伸手去拉不二——

「好像夕雾!」

属于飞行员特别的紧身衣袖裹着白皙的手臂向前舒张,纤长的手指伸展,愈来愈近的靠近不二的背影。

触碰的刹那,白到透明……

在即将穿过那人的身t时戛然而止。不二回过身来,向他微笑,侧扬起头看向他眼中正在天际盛开的夕雾花——

拥有着圆卵形叶片,因花柱纤长而从密集的伞状花丛中伸出,朦胧了花形,好像夜空里繁密的星子,又像一团迷雾,如梦如幻。

那是不二最喜欢的桔梗科植物之一。

“是啊,很漂亮呢。”

情不自禁的,不二也笑起来。

他们一起经过熟悉的店铺,说起今天的变化,b如歪ai赋文具店前多了一盆漂亮的盆栽,常年驻扎在富士山音像店外的流浪狗晚到了两分钟,还有有间书店。

那时候,有间书店正循环播放着有一首歌,不二和幸村就站在橱窗外,明亮光洁的玻璃反s着晚霞微红的光,在表面投下不二瘦削的侧影。模糊朦胧,若隐若现,身边,空无一人。

一瞬晃了神。

眼前忽然浮现遥远而恍惚的景象,成群结队的小孩子们手牵手路过门前,有位须发老者就搬着椅子坐在那里,慈祥平和的目光留恋的落在小孩身上,直到他们远去,淡在远山的背景里再也无法分辨。

灰暗的图像里不二没有错过老者眼底的寂寥,他仿佛在等着什么人,有什么想说的话,张了张口却只是露出一个微笑,喃喃自语。

那是怀念的神情。

是独自一人的h昏。

「这就是实t书店吗?气氛真好啊……」

幸村不合时宜的感慨打乱了不二没由来的孤寂感,遥远的图像在视野里放大扭曲,像哈哈镜里变形失真的镜像,旋转着淡去,直到完全消失。

仍沉浸在影像冲击中的不二没能马上反应过来,询问的话语先于大脑脱口而出——

jg市没有见过吗?

「没有见过。」幸村笑了笑,有些惆怅,「大概人类在追求更快更强的路上,终究有些东西,就这么被遗失了吧……」

“是吗。”

在追求更快更强的道路上,被遗忘的东西啊……

不二呢喃着仰头,流云形成的花朵图案正以r0u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而它的花语,这样闯入脑海。

夕雾花开,强烈想念,一往而情深。

且走且行。

且行且珍惜。

东京是个很大很繁华的城市。

夕yan沉没的很早,夜晚很长。

那时候正是华灯初上。

不二背着网球包和家人道别。

上周青学意料之中通过了地区预选赛,昨天又在都大会上大放异彩。一路走来他们都赢得很顺利,菊丸,桃城和海棠都很高兴,可不二总有种隐隐的不安。

「是因为冰帝吗?」

与不二相遇不到一个月,幸村已经从不二身边很多人那里听说过这所学校,高中一年级的时候,青学似乎就是在关东大赛上败给了冰帝。

不二犹豫的点点头,不确定的对幸村说,好像是这样,我总觉得青学这一路太顺利了,不是什么好事呢。

「周助担心的太多了。」幸村却不以为意,信心满满的给不二加油打气,「周助这么厉害,还会害怕冰帝?」

我厉害?

不二惊讶的回头看幸村。

虽然说是幽灵,可幸村并没有像他印象中那样与其他幽灵一样飘荡,反倒像个正常人,修长笔直的双腿,匀称的身形,清秀却线条分明的容貌,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个非常好看的人,每次回头看到幸村的时候,不二就会这么想,虽然幽灵状的幸村一样好看,但总是少了点儿什么。

「嗯,周助的网球打得很好。」

幸村没有注意到不二盯着他看的目光,只是很认真的回答对方的问题。

看他认真的样子,不二忍不住笑起来,玩笑道——

那我和你b起来,谁更厉害呢?

「……」

幸村忽然沉默下来,用一种复杂却又清明的目光看着不二。初夏清凉的风从巷口打着旋拐到不二身边,撩拨着少年额前碎碎的栗发,掀起他的衣角,在一声叹息中猎猎作响。

「我不知道。」

幸村错过视线,不知在看哪里。

不二也没再盯着幸村发呆,他的目光经过幸村耳边垂落的一缕发丝,向后延伸。街道尽头有大片好看的景,泼墨晕染的天空边悬着半轮月亮,有些浅有些淡,还有些透明,就像身边的幽灵一样。

夜幕下的城市流光溢彩,灯红酒绿。

街道上也还是白天一样,车水马龙,热热闹闹的。

「我放弃网球的时候,才是国中的年龄呢。」

“是吗……”

不二轻叹一声,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向幸村诉说,“也许有一天,我也就放弃了。”

「嗯。」

总站在场边看不二打球,幸村就会想起自己小时候,b现在的不二还要小一点的时候。那会儿他总以为网球就是自己的全部,如果失去网球,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可后来他真的失去了,才知道原来生活还是可以继续的。

只要活下去,生活总会继续。

后来他考上了很好的高中,又读了军校做飞行员。

再后来,他毕业工作,认识了很多朋友。

他们一起出生入si。

真田si了,仁王si了,柳也si了。

现在轮到他了。

其实已经没什么好遗憾的,前半生他的生活全部围绕着最热ai的网球,后半生他将生命献给了飞行。

只是当他再想看一眼带他走入飞行世界的那张画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给他看画的人早就去世了,那张画也随他消失不见。

「我就是想再看看那幅画。」

良久,幸村忽然这么说。

他们已经到达帝夏网球俱乐部,不二正在柜台前登记付费,听到幸村的话疑惑的转过身看他。

柜台后的接待员有点儿不耐烦,皱着眉敲了敲桌子叫不二快点儿。

幸村只好笑了笑,安静的等待不二重新背起网球包,和他一起走进球场。

晚上正是俱乐部人多的时候,只是对象换成运动类俱乐部的话,情况也还算良好。好像人们辛辛苦苦学习工作了一天,晚上更希望去能够放松的环境。

你刚才说了什么?

把网球包放在球场边的休息椅上,不二一面拉开拉链戴上护腕,一面抬头问幸村。白亮的日光灯打在不二jg致的面孔上,在另一侧投下清浅暗影。

有一瞬间,幸村恍然觉得他好像真的在哪里见到过不二。

「……加油!」

想了想,他只是这样说。

没过一会儿,幸村才想起来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不二,他是因为想看一幅画才来到这个时代的。

等他打完这场球,或者以后再说吧,幸村想,目光追随着不二走上球场,走到他的对手对面。

那是个据说曾在职网队里培训,后来中途放弃的网球高手。虽然履历不知真假,但从强势的发球上网来看,却是个敢冒险,还有些x急的男人。

幸村微笑着看不二飞速转动脑筋,尝试各种方法逐一应对。

那个少年还年轻。

那个少年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那个少年,正在学会成长。

每日例行的自主训练结束时,晚月已行至夜空上。不同于先前浅淡到透明的白,这时候的月亮好像闪着金光,又像是被无形的玻璃罩圈禁着,有种说不出的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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