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虞幼真扭头看去,恰巧看见郑晋英收起手上的牌,是?郑晋英在和他?们竞价。郑晋英见她回头,他?还对她笑?了一笑?,笑?容得体,完全看不出来他?刚才被?气得内伤的样子。
场内嘈杂起来,众人纷纷低声交谈。刚才这幅画马上就要尘埃落定了,偏偏在拍卖官要敲下第三锤的时候,这位郑家的小公子跑出来竞价,说不是?拆台,都没人会相信。
而被?拆台的当事人,温恂之却面色平静,他?再次举起牌。
这幅画本?就是?儿童的画作,并不是?有名画家的作品,因此起拍价仅仅定了一万元,按“二五八式”竞价阶梯加价,本?以为竞价至五十多万已?经算高,但?此刻他?这次却直接“跳一口”,一口气加了一百万。
现在这幅画作的竞拍价已?经是?远超预期能拍出的价格。
场内安静了片刻。
拍卖官高声道:“158万,一次!”
郑晋英咬牙,再次举牌。
拍卖官高举手中的拍卖槌:“160万!”
温恂之面不改色,继续举牌,价格再次跳高,这次又是?加价一百万。
郑晋英的咬肌抽动,两百来万是?不多,他?可以拿出来,但?是?他?确实也?没有必要为了争一口气,为这幅拙劣简单的画作付出两百多万。
“260万!”台上拍卖官目光逡巡全场,举起拍卖槌。
“260万,两次!”
“260万,三次!”
一锤定音。
“恭喜温先生拍下这幅《童年》,非常感谢您!”
掌声雷动中,温恂之侧过头,用余光冷冷地瞥了一眼面色铁青的郑晋英。
后续的拍品倒是?进展得异常顺利,宴会散去后,好巧不巧,他?们两拨人又在门口相遇了。
当时,虞幼真和温恂之正在门口等司机开?车过来。
时值深秋,虽然港城靠近热带,全年高温,秋日晴和,但?在深秋的夜晚,起了风,还是?有些?许凉意。
虞幼真今晚穿着颇为庄重的无袖礼服,肩膀手臂都是?裸`露在外面的,温恂之触见她的臂膀微冷,便将他?的西装外套的扣子解开?,打算给她披上挡风。
便是?在这时,郑晋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走得飞快,他?的女伴穿着高跟鞋跟在他?身后,险些?摔跤崴脚。走到门口,郑晋英看到虞幼真和温恂之两人,他?的脚步一顿,原本?阴郁的脸一僵,硬生生挤出个微笑?。
“温总。”
温恂之目光在他?脸上淡淡滑过,只微一点?头,并没有出声回应。他?脱下西服外套,披到虞幼真的肩上。
这是?彻头彻尾的无视。
郑晋英咬紧后槽牙,面上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来:“哦,我还没恭喜温总今天?竞拍成功。”
闻言,虞幼真眉头轻轻一皱。
“现在也?不迟。”温恂之淡淡道,眼也?不抬一下。
他?正专注而细致地给虞幼真整理衣服,他?外套太大,她穿着其实不合身,整理完之后,他?低眼望她,声音语调都放轻放柔了,问道:“现在还冷吗?”
虞幼真对他?笑?笑?,说:“不冷了。”
郑晋英:“……”
看到他?没追求到的人肩上披着情敌的外套,还在他?面前大秀恩爱,真是?看得人心肝脾肺都难受不已?。
郑晋英的视线在虞幼真身上停留了两秒,忽然出声道:“可惜了,我也?很喜欢那幅画的。倘若我说,我现在愿意出高价收购,请问温总是?否能割爱?”
闻言,温恂之终于抬起眼,分?给郑晋英一个眼神?,他?望着他?笑?了笑?,像是?听到什么滑稽的笑?话似的。
“郑少,我像是?缺钱的人?”
郑晋英一窒,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恂之眉梢微挑,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那郑氏是?觉得温氏现金流吃紧,想要慷慨解囊,襄助一二?”
这话更不能接了,郑晋英额头上出了汗,连忙摆手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温恂之收敛住面上的笑?意,望向郑晋英的眼神?变得清冷且淡漠,他?不笑?时,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锋利的冷感,亦像极了某种危险的猛兽。
郑晋英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盯视着,刚才那鼓胀的勇气像被?针扎了的气球一样,全泄光了。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些?害怕,渐渐起了一身冷汗。
可温恂之却忽然又笑?了,温声道:“我开?个玩笑?,郑少怎么还当真了?”
郑晋英擦擦额角的汗,连声喏喏,不敢再多说几句。
温恂之嘴角噙着笑?,向郑晋英走近,亲热地伸手拂去他?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偏了偏头,附在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收起你的小心思。”
“我的,就只能是?我的。”
说罢,温恂之拉开?与他?的距离,郑晋英心跳一顿,抬起眼看向面前这被?称为“活阎王”的男人。
他?分?明是?笑?着,但?眼底却极冷极沉。
郑晋英感觉如坠深渊,在瑟瑟的秋风里?打了一个寒颤。
那日的慈善晚会是深秋时分?举行的, 这幅画送到他们手里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初冬时节。温恂之和虞幼真商量过,打算将这幅画挂在他自己的办公室,为此他还将办公室内原本?挂着的蒙德里安的藏品取了下来, 将这幅《童年》挂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