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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客厅,辛乔瞥一眼周琨钰,周琨钰落座后很端雅的唤一声:“爷爷。”长发挽在耳后露出一点耳尖,没发红,冷白得似玉。
周承轩招呼辛乔:“辛小姐,一点粗茶,不嫌弃的话尝尝看。”
周济尧接话:“这还算粗茶么?一两的价钱……”
周承轩沉沉的“诶”一声,尾音扬着,製止了他。
“辛小姐,尝尝。”
辛乔端起那紫砂的小盏抿一口。
苦,涩,也许回甜么?她喝不懂。
又坐了一会儿,她起身告辞。
周承轩没强留她:“那我找人送辛小姐。”
“不用麻烦,坐地铁很方便。”
周琨钰跟着她起身:“我送辛小姐出去。”
她与辛乔一道往外走。
院落里,辛乔瞥一眼鸽舍,已是静悄悄的没动静了,鸽群早已安歇。又想起周承轩那句:“鸽子不会飞的话,还能叫鸽子么?”
万籁俱寂,甚至周琨钰的衣料摩擦声也是寂寂的,应和着天边的下弦月。
出了二进院,继续往外走,两人一路无话。
一直到辛乔踏出那道暗朱漆的门,周琨钰停在门内,柔声说:“那么辛小姐,注意安全。”
她没说再见。
再见是期许,她不再需要不期而至的偶遇,她知道自己和辛乔,一定会再见面。
辛乔回眸。
素来端庄的人,夜色里好似放松了些身段,倚着暗朱漆的门框,头微微偏着,不知什么植物的藤蔓被夜涂得很暗,缭绕在她身边,像在点明她平素藏起来的那一面。
她对辛乔挑唇而笑:“爷爷的茶,一向很浓。如果喝了茶今晚睡不着的话,”语调放轻:“想一想我,好不好?”
那样的语调又变作了拂过清竹的风,像一隻温柔的手,把竹叶尖上聚拢的露珠攒到一隻粉彩蝶耳的瓷翁里,入冬做了梅花酿再洒到人心尖,又清新又瑰绮。
周琨钰从不用不容置疑的语调。
好似在柔声透气的同你商量。
然后朱漆门缓缓闭阖,像上一次缓缓上升截断了笑容的车窗一样,截断了她眼尾微扬的笑。
辛乔退开一步,转身,往前走去。
走出这片清幽的胡同,她要穿过一片着名景点才能走到地铁站。
气氛瞬间热烈起来,这个点仍是游人如织的时候。卖发光气球的,卖甜不辣的,卖宫廷糕点的,辛乔跟着喧嚷的人群一步步向前走,此起彼伏的笑谈和叫卖声不绝于耳。
她心里生出种很荒唐的错觉。
好似一秒从什么簪花游春的旧画轴,重回人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