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5)
瞬移过后,裴顾掐住沈卿的脖颈,清冷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着沈卿。
“呵,相比阁下是夺舍的大能。”
沈卿不置可否。
“不过,以阁下目前的样子,我倒是不大放在眼里。”裴顾冷冷地说。
沈卿在心里微微嗤笑,仙尊大人,到底鹿死谁手到最后谁能说呢。
看着依旧不为所动的沈卿,裴顾心里有个恶劣的想法。
他端坐在床榻上,一袭白衣风华无双,青丝散落,清冷的脸上此时确实饶有兴味的表情。
“那就请阁下来伺候本尊吧。”
看着有些愣住的沈卿,裴顾甚至贴心地加了一句:“先为本尊脱靴吧。”
他饶有兴味地盯着沈卿的表情,“阁下的未来就掌握在我手里呢。”
沈卿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裴顾白玉般的脚踝渐渐露出,沈卿的手指不可避免地摩挲着脚踝,手下细腻的触感让沈卿暗下双眼。
裴顾挑挑眉,“天色已晚,阁下日后作为弟子兼奴仆也要为本尊更衣。”
沈卿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真的去做了。
沈卿在裴顾身后微微虚揽着他的腰,双手解着腰带。
就像拥裴顾入怀一样。
这个角度可以看清楚他白皙的脖颈和耳垂。
以及低低垂下的眼角,都是如玉般的,仿佛他整个人是玉做的
裴顾已经解衣端坐在床榻上,他揉了揉额头,闭上眼睛对沈卿说:“阁下可曾满意。”
他睁开眼睛,眼神锋利:“我只希望阁下认清自己的地位。”
“是,师尊。”
第二日苏州北满怀欢喜地走到裴顾身边,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问:“师尊,今日弟子可以侍奉您吗。”
裴顾淡淡的说:“不必了,往后这些琐事你的师兄沈卿来做就可以了。”
苏州北有些错愕,但还是应下了。
他的手掌微微攥紧,心里涌起莫名的混杂着失落的情绪。
他看着裴顾背后的沈卿,有些复杂地望了他一眼。
“谨遵师尊命令。”
楚远轻轻抚摸着裴顾的头发,温柔地看着他。
“小顾,最近……可是有心事。”
裴顾抿了口茶,淡淡的说:“无事……师兄多虑了。”
楚远叹了口气,“小顾,无论是什么事情,师兄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楚远温和地笑着,玉扇被他搁置在楠木桌上,他身着青衣,上面绣着松竹。
裴顾说:“如果是违背正道的事情呢,师兄也会吗。”
楚远不假思索地说:“我信小顾,无论何时何地,我心永远向着小顾。”
楚远轻轻抚摸着裴顾的鬓发,裴顾微微睁大了双眼,睫毛上落着柳絮,就像雪一样。
裴顾闭上眼睛:“我要杀一人夺魂。”
楚远怀抱着裴顾,温柔又坚定地说:“我心如磐石,不可动摇,小顾所做一切,我都全力相助。”
裴顾微微抓着楚远的衣袖,把头埋进楚远怀中。
“小顾,又难受了吗……”
“师兄……是的……”
楚远缓缓释放了自己的神魂。
他低头吻着裴顾,手托着他腰。
花月或者说是日月,也许用这些形容一个人不恰当,但是当你看到他的时候,会觉得日月若此人。
或许就应该如此形容云知意。
云知意笑意盈盈的眼睛里出现了裴顾的身影,他只身着青衣,带着沈白烟送给他的玉佩,却让人觉得他身上应该绣有松竹和春花秋菊。
他单薄地坐在楠木椅上,看起来仿佛要远去一样。
“小顾,你来了。”
裴顾只微微颔首,云知意却早已懂了他,云知意抿了口茶。
他虚弱地咳嗽几声,说:“小顾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裴顾却说:“知意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云知意却笑着说:“我本就是将死之人,何必多在意。”
裴顾叹口气:“知意,何必如此妄自菲薄,我所忧的也是我今日来找你的目的。”
云知意攥紧了茶杯,“可是……你想说我和白烟。”
“知意,你和她明明互相都有意,你却为什么迟迟不肯……”
云知意放下青花瓷杯,他微微仰起头,温柔浅浅的日光照着他微微青色的眼睛。
他不再隐藏他那仿若半妖般的眼睛:“小顾,这就是答案。”
“你何必如此卑微,将自己放得那么低,何必在乎如此。”
裴顾有些揪心,他和云知意是知己,是生死之交,他明明如此懂云知意,却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
“你明明知道沈白烟压根不在乎这些。”
“小顾,不止啊,不止。”
沈卿知道裴顾已经远去,他在云清峰上,颇为无聊地想着裴顾的去向。
他的师兄楚远?不太可能。
去找苏家的小少爷苏州北了?不太像。
找那个传闻中的沈白烟,裴顾之下第二人?除非是因为云知意,不然没什么交集。
那应该就是去找云知意了。
云知意,这名字如此飘逸,他这个人吗……沈卿想着。
太易碎的感觉,又是坚韧的感觉。
半妖之躯,生来就是家族的耻辱,后来家族被灭了,他却活了下来,虽然天赋过人。
可是却有着内心深处的谦卑,或者说是卑微比较合适。
却是为数不多的……裴顾的至交。
想起裴顾,不知为何,沈卿总是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绪。
突然几声吼叫打断了他的思绪,沈卿皱了皱眉。
为首的几个弟子笑着说:“听闻云清仙尊收了徒,我等斗胆请您赐教。”
沈卿倒是笑了笑,有趣极了,至少比上次的几个人有点聪明劲,至少知道找个冠冕堂皇的话。
不过作为一个废物,他是不应该在入门几天后就比几个金丹期强的。
“不必了,我学艺不精。”
那几个弟子接着说:“您是看不起我们,所以才不愿赐教吗,还是……,您实在是怕自己担不起这个首徒的身份。”
飘渺宗弟子的目光聚集在这边,许多人早已不满。
这时苏州北却说:“照你这么说,我也算仙尊的徒弟,那你是否愿意接受我的指教呢。”
那几个弟子面色发窘,谁也没想到沈卿会说:“不需要师弟的帮助,我自己就可以。”
飘渺宗上下弟子都不可置信
裴顾端坐在上,沈卿跪在下。
裴顾轻轻抿了口茶:“我听说你把那些个弟子都弄废了。”
“呵,现在仙门各派都在传这件事情呢。”
裴顾含笑看着沈卿,眼神却丝毫不友善。
“我想要一个听话的徒弟,阁下觉得要什么处罚才好呢。”
“任凭师尊处置。”
沈卿被封了修为锁在禁地里,而寒冰诀又让他时刻保持清醒,蚀骨诀让他时刻保持痛苦。
不过这些对于仙尊首徒沈卿来说确实是难以忍受的伤害,但是对于魔尊沈卿来说,他所经历的早已胜过千万倍的此等处罚。
沈卿闭上眼睛,这次处罚是他早已想好的,如此反而正和他的心意。
他开始分离自己的神魂,这对正道来说是不可置信的一件事情。
但对于魔道来说,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分离的巨大的撕裂的痛苦使他微微发抖。
他睁开眼睛,眼神坚定地用神识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自己的变化。
以及建立神魂之间的联系,不知道过了几天几夜,这漫长的折磨人的历程终于快要结束。
沈卿面无波澜地像自己的神魂割下了最后的一刀。
毕竟他可不愿意将自己几万年在魔道的经营拱手让人。
他的分身成功了。
一个修为完全一样,达到渡劫期的分身,且不会影响到本体的一切。
虽说那种虚分身也尚可,但是除了种种考虑,沈卿还是选择了这种。
对别人狠的人,往往对自己更狠。
他的目光望向魔界,分离神魂的剧痛还未结束,但是他依然有闲心雅致地想着魔界那几个不省心的人。
他满不在乎地扯起嘴角,甚至有点想看到他们惊慌失措的表情。
魔界里,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即将成为魔界之主的那个人却有些心烦意乱。
他的座下鲜血淋漓的人被押在地上,那是前任魔尊沈卿的旧部。
祝意掐住祝明的脖颈,他看着祝明厌恶的表情,不由得说:“现在都不愿效忠你的兄长,反而如此忠心那个已死的人。”
祝明只是说:“魔界永远忠于魔尊沈卿。”
身后的人也或虚弱或强健或有力地说着
祝明有些嘲讽地说到:“你也不过是个惜命的人罢了,虽然我和你性命相连,伤我一分,你必被伤半分。但是杀了我百利而无一害。”
“更何况,你与吾主的主仆契约现在还依然存在吧,那就说明吾主还没有死。”说及此处,祝明的眼神亮了。
祝意冷笑着:“那又如何,不死也废罢了。”
突然祝意感到了极大的恐惧和痛苦,有个不可置信的猜测让他慌忙地挽起袖口,发现那枚主仆契约的印子现在发烫发烂。
祝明他们都十分激动。
阴风阵阵,烛火尽灭,祝意有些恍惚,在恍惚之中他看见了沈卿的身影。
曾经的魔界之中,他花了半年也无法动摇他的地位的人,他穷其一生也无法追上的人。
一滴热泪滚烫,他有些恍惚自己怎么流泪了,原来是祝明刺穿了他的胸膛,他宁愿自己残废,也要替他的主子扫除危险。
“对不起,兄长。”
“恭迎吾主。”
沈卿也只是笑着。
沈卿的玉剑刺入祝意的胸膛,玉剑沾染了鲜血,变得更加妖异。
“请君安息。”沈卿说着,他歪着头,玩笑一样地又把剑挑出来。
面对半死不活,活了也残的祝明,沈卿奖赏性地拍了拍他的头。
面对难言激动的众人,沈卿眯起眼睛,手指按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随后却说,“魔界该迎接他的主人了。”
他笑着“仙门各派安静得太久了,是时候该怎么适应一下新的局势了。”
他却不合时宜得想到了他的敌手——仙门公认的千古第一人——裴顾。
他勾起唇,心情有些愉悦,几百年来,几千年来他总于有一人可称得上对手了吗。
禁地里沈卿睁开了眼睛,脚步声在禁地里响起。
白色的衣角落入他的视野里。
是裴顾。
裴顾俯视着他,扼住他的脖颈,“你可认错?”
“温顺地做本尊的一把剑是阁下最好的选择。”
沈卿咳了几声,说“弟子知错,”
“弟子会成为师尊座下最锋利的剑。”
虽然是最锋利的剑,但是剑锋是对着谁呢。
“跟上,练剑。”裴顾说。他没有关注沈卿伤痕累累的身体。
大气运者在元婴期方式最好的夺魂的时候。
无论何种方式,让沈卿快些到达元婴期总归是好的。
裴顾的剑是一把寒玉剑,剑身通体明亮,即使沾染鲜血也不会在剑身留下任何痕迹。
让沈卿意外的是,裴顾把明决剑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