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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突然的窝心

 

春去秋来,花草常在,自从论道大会回来以后云烈就开始疯一般的修炼,归元山,万经楼,碧鸾峰三点一线,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回了无峰找明澈检测,短短三年云烈的修为已经步入了金丹中期。

明澈在欣慰之余也怕云烈修炼太过走火入魔偶尔会带他下山吃吃喝喝打打怪,峰上一派安宁祥和,就是黄晟隔三差五过来烦他,每次被秘依骂还偶尔捎带上他,明澈表示很想设个禁制只把黄晟隔在外边。

南宫萧除了每隔一段时间来送药倒是很少来每天也很忙,乌雅容君之后便查不出什么了,因为罗刹城的人不知怎的突然收网了。

而就在一年前,冥海之境的藻湖之上虚连题倻也已魔功大成,在其中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暗紫色的魔瞳内杀机昂然,周身魔气诡秘肃杀骤然之间被他打散,回想当年宗政想与他同归于尽若非他有那上古玄阴铁打造的软甲怕是也在那场战役里陨落了。

“可惜了那甲。”虚连题倻突然惋声一叹,飞身离开了。

万经楼内,明澈站在备录室的围栏上饮一口酒仰天一叹,秘依最后还是把万经楼的事扔给他管了。

米贝走过来推了推鼻梁上的单照镜说道:“小师叔今日的卷宗已经批阅完了。”

明澈回头不免感叹米贝这么懂事能干,不像云烈成日就知道修炼也不知道过来帮帮他这个师尊,米贝继续说道:“这些是明日的”,然后指了指摞在她身后比桌案还高的卷宗。

明澈嘴角不易察觉的抽了一下展开骨扇淡定说道:“米贝呀,明日的卷宗明日再批吧,今日都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米贝眨了眨大眼睛认真的说道:“不行的小师叔,明日是统一归档的日子,掌门是要例行检查的,今日务必要做好。”

明澈一惊:“什么,明天,这么快!”他很想现在就继续自己的云游生活,可一想到秘依恐怖的暴脾气不禁后背发凉,长叹一口气认命了。

最后明澈自己留下来,米贝本来也想留下来帮忙明澈不好让一小姑娘陪着他加班就把人打发走了。

奋笔疾书了两个多时辰抬起头转了一下脖子,看了看还剩很多的卷宗举着笔低头感叹了一下生命:“天呐~”

这一批就批到了后半夜才终于批得差不多,明澈起身活动活动,打开窗户夜晚的凉风吹了进来,树丛之中盈盈点点的火莹发着微弱的光跟星星似的,“这小东西生命力还挺顽强的,都快初雪了还这么欢快。”

“这火莹虫在埠梭山整日吸收天地灵气自然要比山下的顽强许多,即便入了冬也能活下来。”那声音清亮却又带些同龄人的沉稳,但声音不闷还带笑意。

明澈连头都没回就知道是云烈,靠着围栏食指扒拉着聚在他身前的火莹,懒声说道:“呦,你不来我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徒弟了,舍得从归元山下来了?”

云烈走到明澈身边将他身前的火莹挥走,明澈觉没意思回身看他,三年过去了少年身体也拔高不少如今已到他肩了,了渊的伙食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这孩子如今五官长开了些,剑眉星目,都能看到他成年后的雏形了。

少年开口道:“师尊,可是想徒儿了?”云烈一脸笑意等着他回答,明澈离开床边坐回案前拿起笔一边批卷宗一边无情道:“没有。”

云烈也不恼反而带着笑意“奥”了一声,明澈问他:“大半夜修炼完不睡觉来这做什么?”耸了耸肩走到明澈身边毫不客气的坐在他旁边看他批阅说道:“见师尊不再就知道您会在这,过来帮师尊的忙。”

明澈挑眉望他:“哦~来帮为师啊。”

云烈也抬脸看他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明澈问他:“会批?”

“这些年徒儿也不是只会修炼。”话刚说完手里就被塞了支笔,明澈欣慰的说道:“那就好。”然后就起身出去了,丝毫不带回头,云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开始批了起来。

明澈并没走而是去到围栏跳着坐了上去,今日是初一月亮很圆,明澈仰头喝着口酒对一门之隔的云烈说道:“小云烈,如今修炼得怎么样了?”

听他唤自己,云烈顿了一下而后又继续一边批一边回他:“回师尊,徒儿这次出关已经是金丹后期了。”

明澈把酒壶放下,这么快,上次见他还是刚入金丹这速度是要飞么:“过两日你大师兄要去霞芜城你且随他一道去吧。”

云烈批阅的手又是一顿问道:“师尊会去么?”

明澈回道:“你们一群小辈我去作甚,如今你大师兄即将要步入元婴,掌门打算让他历练历练,就叫他带你们去。”

云烈“奥”了一声,便将最后一本批完放好,起身出去就见明澈斜倚在围栏上赏月:“师尊现在都不太喜欢下山了。”

明澈笑了笑:“从前总是不肯回来,如今回来了反倒不愿意出去了。”

“我听石长老说掌门以前为了让您回来连兵法都用上了您都不肯。”云烈连开玩笑都是一副很冷静的样子。

明澈侧头看他:“少听你师伯乱说哪那么夸张,你卷宗都批完了?”

云烈点头说道:“嗯,师尊已经将大部分都看了留下的很快就批完了。”明澈跳下围栏,勾着酒壶往身后一背,便朝门口走去:“走吧,回去,明天米贝自会交到研心阁。”

云烈看着那身影渐渐与当年救他的身影重合在一起,他回身跨步跟了上去。

入夜,一片漆黑里一个少年披散着如瀑的头发,劲瘦的身躯抱成一团,脸埋在膝里无视着在他身边晃来晃去的怨灵,但那些怨灵并不在意依旧幸灾乐祸的发出奇怪的声音。

“嘿嘿嘿,是他~”

“呵呵,可不就是他~”

“这个胆小鬼~”

“你们别这么说他呀,哈哈哈哈~”

“他怎么又是这样不说话呀~”

“他可真没意思~”

一个怨灵盘旋过少年身形的元神身边,勾起他的一缕发丝盘旋而过,嘴上轻挑的说:“还在怪自己太蠢么,那么轻易就相信别人,呵呵呵~”

少年终于抬起了头,那张脸竟是和明澈的一般无二,只是眼神灰暗,面容冷淡,而就在此刻周身突然爆发一股肃杀的灵力,那些怨灵被他撕扯消失,灿灿而去,去时还不忘提醒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们么,小可怜~”

森冷的笑意渐渐消失在识海里,明澈早已汗流浃背,他起身将散发往后一捋,冷声道:“你们还有完没完。”声音清冷又有些疲惫,在寂静的夜里不知是在和谁说。

明澈没了睡意披了件外袍去到了外面的院里,院中参天的银杏树还是生机盎然不减往年,他飞身上到最高处坐在树枝上,此时的天色已蒙蒙见亮,藏在云山之间的金黄渐渐多了起来。

他看着看着就愣了神,就连云烈上来了都不知道,直到被一声“师尊”唤回了神,明澈才回头轻声应他:“嗯,怎么醒的这么早。”

云烈飞身在他身边坐好,转头对他说:“想着过两日下山所以想去趟碧鸾峰,出来见师尊的门开着就知道师尊一定在树上。”

明澈笑骂:“去你的,说得我跟个猴子似的。”

云烈见他笑也笑了,明澈摩挲着酒壶继续说道:“我知你想要变强的心思但修炼不可急躁,你已经是你同辈中的佼佼者了就算是濮阳杰当年也不及你的。”

云烈点点头,突然歪头看向明澈说:“那比起师尊呢?”

明澈见他歪头甚觉可爱便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云烈摸着他弹过地方,不疼甚至还有他手下凉凉的余温,“跟我比做什么,下山历练对你是好事但万事不可逞强,定要保护好自己。”

云烈听着他对他的叮嘱笑了笑,他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冲动很想抱他,但最后也只是伸手将明澈身上的袍衣紧了紧说道:“如今快要入冬了早上最冷,师尊虽是仙者也要多穿些,你,您的话徒儿记住了,我先去碧鸾峰了。”说完头也不回的下去了。

明澈愣了愣,低头看看自己的道袍挑了下眉,就听下头少年说:“弟子临行前会把万经楼的事务处理好,师尊可休息休息。”

望着少年离去的身影和着夕阳照的他心里暖暖的,这种温暖很是窝心,他抬头喝了一口酒对着夕阳叹声道:“真长大了。”

清闲了小段时间明澈又回归了工作,而云烈已经下山有三日了,他们一行人为了低调下山之后便骑马去的霞芜城现下估计已经到了。

明澈转着扇子坐在桌案前把最后一本卷宗归纳好,一身轻松的走到围栏上伸了个懒腰,“嗯~”今日骄阳正好。

附身往下一看院里果树上的果子早就熟透引得鸟儿灵兽常来,桥下的鱼儿欢快的很,从九莲寺移过来的几株金莲常年花开不败,明澈来了兴致准备下去走走。

突然之间感觉到上面有人,明澈眉头微粗,然后就见黄晟探出脑袋笑得一脸猥琐,本来一张帅气的笑脸但因为倒着在明澈这个角度看去就格外诡异,他憨声说道:“嘿嘿,小师叔,救我一命呗。”

明澈冷漠一笑,长臂一挥,只见黄晟“嗷!”一声直接滚到围栏旁。明澈整了整自己的外袍,嫌弃道:“你在上面干什么,这么高不怕摔死啊。”

黄晟转了转胳膊委屈着说:“师尊正满世界杀我呢,我来这躲躲,求你了小师叔救救我吧。”

明澈白了他一眼问:“这回又为着什么呀?”

黄晟挠挠头:“害~这次被师尊抓住了……”

“去赌坊?滋,该。”

“这次本来也是不知道的,可没想到师尊按了个眼线在队里,我偷偷出去的事被那小子告密了,苍天呐!这也太背了。”

明澈拿扇子敲了一下他的头,没好气道:“别什么事都喊天,你以为没人说掌门就不知道了?赶紧认错,保命优先。”

“我认了,可师尊说我屡教不改让我去剑冢拔草,剑冢那个地方阴森森,师尊就罚我一人,所以……”

“呵,行了,瞧把你给难为的,去里面吧,哎~不过我可不保证掌门一定抓不到你。”

“雪中送炭啊师叔。别人或许不行,您这师尊绝对逮不到。”

明澈刚坐回桌案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他无奈叹息:“阿姐,咱能不能每次用手开门,至少敲一下吧。”秘依觉得有道理就退回去把门关上,然后敲了两下门,明澈摇摇头:“请……”进还没出口呢秘依就推门进来了“黄晟那小子来你这了么?”

明澈扶额非常诚实道:“来过。”躲在犄角旮旯的黄晟一脸惊恐,瑟瑟发抖,明澈继续说道:“来过,见你追的紧又跑了。”

明澈一脸我什么都不知情的跟秘依说:“黄晟这小子是挺欠的,我要是碰见他定会帮阿姐好好收拾他。”

秘依面色缓和:“这小子一有机会就去赌坊,简直没个仙门弟子的样,让他领罚又给我跑了,让我逮到他非抽死他不可。行了研心阁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明澈点点头,见她走了就拿出了酒壶,秘依就跟后脑勺有眼似的瞬间回头杀气腾腾的看着他,明澈拿着酒壶的手一顿,感受到背后有一股杀气,深叹了一口气,缓缓将酒壶盖上默默挂回了腰侧,秘依撇了一眼里屋转身走了。

明澈拿起酒喝了一口,黄晟刚想出来,秘依突然又回来了,吓得黄晟的腿又缩了回去。“你那小徒弟可是已经到霞芜城了。”

刚喝的酒被他一口喷出来了,呛得他直咳嗽,“咳,咳,我知道,咳,阿姐去忙吧。”秘依微笑的又坐回了明澈对面说:“霞芜城这次的除害可没那么简单,你就这么放心你的小云烈?”

“阿姐不也很放心濮阳杰么。”

“这次是对他的一次考验我确实相信他,不过光相信没用。”明澈回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秘依轻叹一口气:“哎呀,霞芜城这次出现情况可能有些复杂,在他们去之前我曾让石天悄悄探查过但什么都没发现,但明明有人送信请我们去霞芜城除害,所以我就让石天在那里等着他们,但这次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历练机会,只允许石天悄悄跟着。”

明澈摩挲着酒壶说道:“需要我做什么不妨直说。”

秘依笑了:“昨天钟山派掌门派了弟子来,说想请石长老能去他们那里教授十日的武学。”

明澈转着扇子:“这种事情推了不就行了。”

“本来是可以推的,可是钟山派请了不少门派的弟子去学习如今都在那候着了。”

明澈冷笑道:“卓紫松这空手套白狼玩的,用着我了渊峰的长老卖着自己家的人情,还真当别人是傻子。”

秘依摇摇头:“若他一家也便罢了,如今几家都来便不好推了,所以,阿澈~”

明澈早就知道她想干嘛了,说道:“所以你想让我替师兄继续跟着他们是么?行吧,我知道了明日我就出发。”

秘依听到满意的回答,笑了笑:“好,这的事务我自会叫人打理,你安心去便是。”

明澈很想说希望你还我自由身,秘依像是看透一般说道:“甩手掌柜还是别想了。”明澈骨扇转的飞起,秘依起身往外走,快到门口时却停了下来,冲里面喊道:“黄晟都这个时候还不给老娘滚出来,是真想去剑冢拔草是么~”

黄晟浑身一激灵,然后从里边扭捏着挪过来,一脸赔笑道:“哈哈,师尊真巧啊,你也来借书啊。”

明澈瞧他那样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这孩子莫不是傻子吧。

秘依一把揪起他的耳朵,真想抽死他:“给老娘装什么装,你在那藏多久我还不知道么!”

黄晟捂着耳朵:“师尊师尊,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疼疼疼疼~”秘依无视他的求饶:“你还不敢我看你是敢得很,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有你!”

被点名的明澈微微一愣,就听秘依说道:”一个做师叔的还帮他组团忽悠我,还在那看戏!”明澈耸耸肩表示无辜,秘依松开手,一脸恨铁不成钢,指指黄晟又指指明澈气氛道:“你,你,一个赌徒一个酒鬼,真是气死我了!”然后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喊黄晟:“自己回无量峰闭门思过去!”

黄晟吓得一哆嗦,赶紧跟上了,明澈无奈的摇了摇头。

濮阳杰一行人也已到了霞芜城,云烈牵着马随着他们一道进城去,濮阳杰走在前面跟他说话:“这次霞芜城的任务虽只是除害,但掌门师尊来之前曾叮嘱过我说这次任务未必那么简单,所以各位进城之后切不可单独行动。”

江山拍拍胸脯说道:“放心吧大师兄,这次好不容易单独出来,师尊不跟着真是太好了。”

这时文君尘面无表情的从他面前牵马走过:“石长老要是知道了又得检测你的武学了。”

想到被自己师尊练成狗的样子,江山一阵汗颜,在他后面使劲做鬼脸结果被文君尘一个眼神收了手,牵着马跑到云烈身边一把揽过他的脖子:“云小师弟是想必这霞芜城里的事也是各位安排的?”

逸空撸了撸胡子:“嗯,不错。不过泉仙一事另有其人,”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仙师可知此地之事与谁有关呢?”

明澈看着他说道:“请前辈赐教。”

“你我都认识,相比之下仙师对他应该是恨之入骨的,毕竟蜃楼折磨了您百年之久……”

云烈渐渐苏醒,发现自己悬浮于一片虚无之上,他低头一看自己只是一道虚影,漂浮起身发现旁边金光闪烁,他拿手虚挡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金丹,如今他现在只是丹田中的一缕灵气。

环顾四周云烈突然发现金丹后面有一大团的雾气,他缓缓穿过金丹用手轻轻拨开迷雾,一个巨大的封印法阵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云烈眼神一凛,他比谁都清楚这个法阵是个什么东西,他抬起头往上一看刚刚冷冽的眼神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轻蔑的挑眉轻笑,因为他发现这个法阵竟不是不可破的,就在它的上面赫然出现了巨大的裂痕,而从这个大的裂痕里延伸到四周,难道是因为那个锁链……

阵乃是魔族的至高封印:炙心泯神咒,要催动此咒是需要魔力和灵力一同催化才可发出,云烈虽然一直心存疑虑但他更知道这不是他有先要考虑的,现在要做的是变强,破开个封印融合“魔灵”。

封印后面的“魔灵”躁动不止,那么魔灵就是被虚连题倻封印的属于他的力量,魔气与妖力互相调和犹如八卦中的两仪一般,只不过里面的是一紫一金。

他定定看着那裂痕,眼神渐渐变得狠戾,虚空之下身体渐渐被灵力包裹,瞳孔变成异瞳里面的“魔灵”开始疯狂转圈,灵力聚集后云烈和“魔灵”一同朝那裂缝撞了过去。

“仙师和该明白老朽并无他意。”

明澈脸上没什么表情,淡声说道:“晚辈自然知道,只是晚辈还有一事实在想不通。”

诡镜佬好奇道:“欧,仙师说说看。”他也很好奇他这么想不通的事是什么。

明澈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林深之处的那件竹舍可与前辈有关?”

诡镜佬脸上的笑容一僵脸色直接挂不住了,就连碧娥和白墨脸色皆是一变,逸空轻咳一声略显尴尬道:“是老朽叫人建的。”心道:这都能看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贫道真是没想到啊,那竹舍竟真是你叫人建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明澈笑得微微躬身,“你是多怕他睡地上啊,噗哈哈哈哈哈哈~”明澈当时只觉一片全是树的地儿怎么就会平地声出一间竹舍来,本来只是想试试,没想到让他给猜着了,此刻明澈瞬间破防。

他笑得太放肆了搞得逸空身后的两只小妖也不禁莞尔,碧娥掩唇说道:“奴家都说了让大人别这么操心,现下到好竟被人笑话了。”说完也娇笑了两声,逸空嘴角抽了抽,他只是觉得小殿下在那虚连题倻手里定然吃了不少苦,现下好不容易找到自然要尽心尽责,却没想小殿下还不知道却被他师尊嘲笑成这样,算了算了小殿下还要在他那呆段时间忍住。

逸空白了一眼碧娥,轻咳两声无视掉明澈的笑声正色道;“仙师想知道的老朽也都知无不言了,如今并不是接小殿下回归万朝深渊的时候,所以小殿下还要拜托仙师了。”逸空语气郑重的说道。

明澈单膝蹲下将云烈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肩头说道:“诡镜佬无需如此,他既是我明澈承认的徒弟那一辈子都是我徒弟。”语气有些冷硬,他从来不喜旁人用这种托付的语气跟他说话,像是遗言一般。

逸空不清楚明澈突如其来的冷漠是怎么回事不由的一愣,但即刻便调整过来随即走到他们面前也蹲了下去,明澈见他掌心聚起妖力伸手向云烈眉心点去,这是尝试与云烈体内的妖力共鸣。

不多时,逸空抬头对明澈说道:“小殿下要醒了,仙师只能委屈一下您了。”明澈一听他话碴不对,而就在此时一股清甜香气直冲他鼻子,随即晕了过去,碧娥伸手将他扶住轻轻靠在她肩旁并未撤开,而是盯着他的脸细细看了起来。

云烈感受到一股冲力后虚无之身便回归了原位,他辗转醒来睁开眼睛,眼前渐渐清明起来。

可第一眼却让他不由皱起眉头,刚撑起身子就见明澈躺在一个女子怀里昏睡着,那女子低头目不转睛盯着他看,脸都快贴上去了,见到这一幕身体里的“魔灵”没来由地突然开始震动,云烈瞳孔微缩,霎时空气像是凝固一般冰冷,他只得强行压制住向碧娥走去。

碧娥感受到了身后的杀气回头一惊立即将明澈放下,连忙飞身退回到诡镜佬身后,刚才的娇嗔已不见细眉微拧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逸空却是看着云烈的眼睛欣慰的点点头,见他即便身处未知此境也能有如此魄力,心中感慨不愧是陛下的儿子,伸手撸了把自己的胡子点了点头。

云烈冷冷扫了他们一眼,转身将明澈扶起来搭在他的肩上,抬眼对逸空说道:“我认得你,从冥海之境逃出来时多亏了你的帮忙,我以为你死了。”云烈并不知晓自己的眼睛已然变成了异瞳,皱眉说道:“为什么将我师尊拉下这裂沟,你究竟是谁?”

逸空又撸了撸他的胡子说道:“你叫云烈,是你师尊起的名字?”见云烈没答,他继续说道:“你可知你该叫宗璟渊,小殿下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云烈懒得跟他废话,皱眉说道:“一概不知,还请赐教。”小殿下?他知道他是谁?

逸空捋着胡子说道:“也罢,我叫你小殿下是因为你妖皇宗政的儿子,你的母亲是冥海之境的圣女,也就是虚连题倻的妹妹。”

云烈微愣,不禁皱眉道:“生下我的人是虚连题倻的妹妹……”他被虚连题倻封印多年无法塑肉身,百年来他都被锁在暗无天日的千钧塔里,却不想将他封印之人竟还与自己有关,他冷声说道:“简直无稽之谈。”

逸空长叹一声:“我乃诡镜佬逸空,曾是妖皇陛下的左膀右臂,那场妖魔大战后侥幸活下来只为找到小殿下,老朽知道此刻你不会相信”,他轻拂衣袖一面诡异的镜子飞了出去,云烈把明澈往怀里带了带指尖捏诀准备随时出击,但那镜子在距离他三四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云烈一看镜中之人虽与往常的自己并无二致,但那双异瞳让他愣住了,不由得说了出来:“什么时候……”

这时他还看到了他身后有一个巨大的有裂纹的法阵,正是虚连题倻用来封印他的炙心泯神咒,而裂纹较之前更多了,周围不再有迷雾看不清,法阵后的“魔灵”也蠢蠢欲动。

“你身体里封印便是魔族的炙心泯神咒,如今妖魔之力在你体内共存,当年陛下将体内尽数的灵力封在妖后体内只为保您,如今两股力量共生定是娘娘催动自身修为至此的。”

逸空将诡镜收回继续说道:“虚连题倻正是因为忌惮这力量才会将你封印近百年。”然后上前指着他的背后继续说道:“这里就是万朝深渊的入口,你只有真正打破封印,将这两股力量融合才能将入口完全打开,成为新一代妖皇,才能踏了那冥海之境,杀了虚连题倻。”

云烈大脑飞速运转并没有被冲昏头脑,问道:“他既然杀了妖皇,又忌惮我的力量当时为何不将我一道毁灭而只是封印我?”

逸空知道他心存疑虑,对他还有防备,耐心解释道:“当年你父亲也不是被他杀死的,陛下是为了保护万朝深渊的子民和你母亲最后选择了自爆,想与虚连题倻同归于尽,但那厮有件软甲护了他性命,但他也就此上了根基将你封印后才闭关,若我没猜错他留你怕是另有打算,小殿下还是小心为妙。”

云烈想到他被封在千钧塔里时有个魔物同他讲起过一种魔族有种禁术可将他人之力吸收化为己用,云烈不禁冷笑:“我如何才能破除这道封印?”

逸空知道现在正是时候,便说道:“这封印你现在打不开也打不得,这魔灵太过强盛即便解封你也会承受不住爆体而亡,妖与魔不同,妖生于天地也是需要吸收天地之灵,而魔生于暗潮是人生出的各类欲念,若能使其融会贯通,这股力量便能成就你,反之亦能毁灭你。要想将二者融合你要付出的远超常人,不过小殿下放心老朽自会将自己毕生所知所学皆教给您。”

云烈抬眼瞧他:“你想收我为徒?”

逸空立即笑道:“老朽虽是陛下亲信却还当不起小殿下的师尊,更何况小殿下已经有师尊了。”魔与妖等级都很森严,谁强谁老大自然没有小弟做老大师傅这么一说。

云烈心下满意,语气也不似从前冷硬:“你既要教我融合之法,又如何告诉我呢?了渊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逸空胸有成竹道:“老朽自有办法。”

虽然不清楚他打算怎么做,但云烈并不想让明澈知道自己跟魔族有关,冷声道:“别让他知道。”

逸空自然之道云烈口中的“他”指的是谁,意味深长的撸着胡子点头同意下来,至于他为什么不说,一是他跟明澈有过约定,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他们师徒两个还挺像,其次就是小殿下未来还需要明澈的助力再加上他的一些私心,至少现在还不是要两人坦诚相待的时候,这一点明澈和他达成了共识。

云烈扶着明澈往外走突然感受到袖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一股刺骨的冷意隔着布料缠住了他的手臂,他抬手一看竟是那黑锁链,不过他化成了细细迷你的样子缠在他的手臂上,那鬼头瞪着大大的红色眼睛也不再恐怖了,锁尖如蛇头般晃来晃去的。

他转头问逸空:“这东西为何这般。”

逸空无辜道:“您身上有妖皇血脉,刚刚又喂了他血,无常锁自然就认您做主了。”云烈想道去抓明澈时没抓到,抓到了锁尖处的利刃上个破了手掌,他展开手一看确实有一道伤痕。

“小殿下若是将那力量归为己用自然不死不灭不伤。”

云烈看着那锁说道:“无常锁?的确是够反复无常,刚还要锋芒毕露现下却乖巧至极。”逸空干笑两声说道:“这锁有意识,如今认您做主能够与小殿下意识互通,受您控制,自然就依赖您了。”

也罢,因这锁他体内的封印有了破口,带着它也无妨,云烈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对逸空说:“你可知霞芜城外的泉仙是何物?”

逸空如实答道:“怪蛇肥「虫遗」wei。”

“他可是投靠了魔族?”

“不,他还为我们所用。”

云烈好似明白了什么,便道:“究竟怎么回事。”

逸空说道:“虚连题倻一直想将万朝深渊和冥海之境合并,将妖魔统一管理,当初稷奘,哦,这是他的名字,稷奘趁万朝深渊的通道有些削弱时逃了出去结果被抓了,之后就给魔族卖了一段时间的命,不过正是因为他混入魔族查到您的下落,之后便偷偷传信过来,老朽这才有机会前去救您的。”

云烈听明白了,察觉天色也不早了便说了声:“知道了。”将剑召回扶好明澈跃了上去,突然转头看向诡镜佬身后那女子,面上毫无表情道:“你刚刚对他做什么了。”

碧娥有些错愕看了一眼他的眼睛低下头说道:“属下只是想让仙师睡一会儿,让您和诡佬好好谈谈,别的属下一概没做。”

云烈没再多言回头便御剑离开了。

碧娥抬头嘟囔着对诡镜佬说道:“小殿下小小年纪就这般戾气横秋,真是吓人。”

逸空目送二人离去后便带着他们往裂口深处走去,说道:“哎~若非虚连题倻那疯子,小殿下早就该回万朝深渊了,哪还需要修什么仙”

白墨紧随其后问道:“您信任他?”

逸空知道这个他是指明澈,撸着胡子走在前面毫不犹疑的说道:“不信,但听他今日那番话想必暂时不会对小殿下做什么,还能护暂时殿下周全,这时现下最好的打算。”但他照不清明澈内里的心思,目之所及虚无一片,不过没关系要不了几年小殿下便会回到万朝深渊的。

回去的路上明澈还未醒,云烈一手扶着明澈的腰,一手扶着他的肩让他整个人靠的舒服些,这副肉身还在发育他比明澈还要矮一个头现下只能这样,无常锁寒气和戾气都重,又怕明澈醒来看见后说不清楚就被他收进了纳戒里。

这个时候是云烈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他这位便宜师尊,他侧头看着明澈的侧分明的侧脸,晚霞的橙光打在他身上时让人凭空多了丝暖意,目光滑落停留在他唇上随后扫过他修长的颈,只是当眼神扫到明澈喉结时云烈不禁眯了下眼睛随后面目表情的移开了目光,淡淡地说道:“师尊可以醒了。”

明澈睁开眼睛装模作样的把搭在他肩上的手拿下来站好,干哈哈了两声大尾巴狼似得说道:“哈哈,不愧是为师的徒儿,什么时候发现的呀。”

云烈只专心御剑,他总不能说刚刚盯着你看的时候发现你喉结动了一下,只得反问道:“师尊什么时候醒的?”

明澈挑眉不禁心理吐槽,这小孩越大越不好糊弄了,说道:“应该就在刚才,为师一直昏迷着怎么可能清楚嘛。”其实那哪能啊,那小蛾子的迷药怎么可能把他迷晕,早在碧娥近身的时候他就早有察觉,只是为了装的像一些封了自己的六识,解封的时候刚好听见两人在那讨论收徒,但听到云烈那么护着他时说不感动是假的,也不禁让他仅剩不多的羞耻心颤了一颤。

明澈装得人模狗样,云烈心里半信半疑,说道:“师尊不问问我是怎么带您脱险的么?”

正走神间突然被点名忙说道:“啊,奥,是啊为师正担心呢,你可有遇见什么人,可有受伤?”云烈轻叹一口气毫无心理负担的说道:“我醒后见师尊一直昏迷就带师尊尽快离开了,并未见到什么人。”

明澈挑眉,看来小云烈是打算一瞒到底了呀,也罢,既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决定吧。摸了摸下巴说道:“那还真是奇怪了。”

云烈也附和道:“嗯,弟子也委实觉得奇怪,不过师尊没事就好。”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明澈也只好闭嘴,哪知云烈又问道:“师尊怎么会出现在霞芜城,您不是说不会来么。”

明澈随手从纳戒里取出酒壶,刚刚被拽下来的时候怕摔坏才放进去的,喝了口清冽微苦的酒,沓不果的香气弥漫口腔惹得他微微眯眼,淡声说道:“本来是三长老来的,只是他临时有事掌门便让为师来了。”

云烈望着前方面无表情的问道:“我记得临走前黄师兄还在外面做任务,怎的会跟师尊一起来?”

明澈一提黄晟心里就翻了个白眼,说道:“他去赌坊的事被掌门知道了,昨儿个本来在山门面壁思过的谁知道他就偷偷跟来了。”

云烈腮帮子微动:“师尊就把黄晟这么带出来,就不怕掌门生气找你麻烦,难不成师尊还想帮他担着?”

明澈终于听出云烈话里有话了,站在他身后有些不解,轻轻向前探过头去看他,云烈自知自己的话有些忘了身份,但他心里忽然烦躁不已,但又怕明澈听出他的心思也侧过头去看他却正好对上明澈略带疑惑的眼睛。

云烈喉头微动,慌神间忘记自己正在御剑往后一退差点踩了个空,明澈赶忙一手御剑一手扶住他的背,待剑身平稳后便伸手弹他的额头,说道:“翅膀硬了,都敢问罪你师尊啦?”

完了,这下更近了。云烈伸手轻轻捂着额头,微微偏过头眼睛看向别处,开口说道:“弟子逾矩了,师尊,别生气。”

将云烈扶好后二人重新站定,明澈喝了口酒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索性连想都不想了,而云烈体内的魔灵却在一瞬间的躁动过后又归于平静。

二人回到竹舍时人早已经到齐了,濮阳杰最先看见他们回来明显放松下来,朝外面喊道:“回来了!”

一时间几人便迎了上去,师叔师叔的叫的明澈觉得有些头疼,不得不感叹幸亏自己只收了一个徒弟,还是一个让他省心的不能再省心的徒弟。

剪茸茸跳过来说到:“小师叔你们去哪里啦,我们在这里等了好久你们怎么才回来啊,我们来的时候见黄师兄在这里还吓了一跳呢。”

濮阳杰走上来说到:“嗯,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云师弟还担心,黄晟说您也来了我们才放心的。”

黄晟接道:“可不嘛,不过我早说了嘛有小师叔在肯定没事。”

明澈点点头说道:“想必黄晟都跟你们说了吧。”

江山挠了挠后脑勺为难道:“说是说了,可我们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霞芜城的百姓根本就见不得我们,就到就要追杀。”

明澈轻叹一声说道:“可有什么新消息。”

濮阳杰摸了摸鼻子说道:“弟子在被追赶的时候听到那领头之人说明日他们会再去一次,虽然没说什么时候但弟子猜想应该同昨日差不多时辰。”

明澈问道:“昨日什么时辰。”

云烈回道:“差不多亥时刻。”明澈想了想他们躲起来的时候确实是有很多百姓追过来,但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像是受过训练的人,再加上箭弩普通人家谁会拿这种武器,问道:“带头的人可知道是谁?”

濮阳杰想了想摇头道:“不知,但听见有人喊他巴焦……对了!我听见有人问他抓不到人巴太守会不会怪罪之类的。”

伶牙跳到桌前蹭了蹭云烈的手,身子一扭趴他身前打了个盹继续睡,翦茸茸瞪着大眼忍不住摸摸他的皮毛:好舒服啊~伶牙扭头舔了一下被撸得有些凌乱的毛,起身跳进明澈怀里,翦茸茸嘟着嘴又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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