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节
“听上去挺靠谱的。”成默说,“如果没有出现半机械人这个选项的话。”
“其实有个人知道答案。”希施叹息了一声,“可惜他已经死了……”
“沙克斯魔神?”成默也很是遗憾叹了口气。
“我继续说有关我曾祖父的故事。他在第十七集团军,也算有所建树,发展了好几个对战争心存不满的军官,可没有人敢产生杀死西特仂的想法,大多数人只是对战争表达出了反感,对屠杀政策表达出了异议,但这些声音被德意志的节节胜利所遮蔽。无论是刺杀西特仂还是颠覆西特仂的统治都遇到了瓶颈。不断的目睹敌人、自己人以及平民的伤亡,这叫我曾祖父感觉到绝望,甚至颓废。直到西特仂将枪口掉向之前曾经签订‘俄德互不侵犯条约’的苏联,苏联战场的寒冬和残酷的战争事实才让事情迎来了第一个转机……”希施说,“毫无疑问,红色苏联才是二战的转折点,如果不是顽强的俄罗斯人,a国小屁孩和英格兰基佬根本打不过我们德意志,实际上他们这些国家加起来,都差点没有打过,如今狡诈的a国人却把二战胜利的功劳据为己有,实在是可笑之极……”
“你忘记了说法兰西。”
“哦!是的,他们唯一会的事情,就是如何体面的竖起白旗……”希施冲着成默暧昧的笑了笑说,“包括女人这方面也是,法兰西人一点也不浪漫,他们只是比较能够忍受绿帽子而已……大概是习惯了投降?”
成默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说:“你说了半天都还没有说到重点。”
“重要情节马上就来了。”希施压低了声音,“1943年初,我曾伯祖父远赴北非突尼斯战场跟随隆美尔将军作战。就在这一年4月,几架a国战斗机从突尼斯的一条海岸公路上空呼啸掠过,将雨点般的机枪子弹倾泻在德国的一列车队上。我的曾伯祖父在这次袭击中受了重伤,因为我们家族在德意志也算是有点名气,加上隆美尔将军相当看重的曾伯祖父,于是立刻将他送往了慕尼黑,但慕尼黑的医疗水平也无法拯救他,这个时候我的曾祖父闻讯赶来,可曾伯祖父的伤实在是太重了,眼见就要没有救了,我的曾祖父又求助了他的老师埃米尔·冯·贝林,当天夜里,他的老师埃米尔·冯·贝林就和一个戴着鸟嘴大夫面具的医生乘坐飞机从柏林赶到了慕尼黑,我曾祖父说那天夜里他看到了神一般的手术,那个戴鸟嘴面具的医生,奇迹般的救活了他的弟弟,尽管他的弟弟不得不失去左手两个手指和整只右手,左眼也受到了重伤,右眼破裂完全失明,双腿也严重损伤,但他至少保住了性命。”
“戴着鸟嘴面具的是尼布甲尼撒?”成默问。
“我曾祖父认为他是,可惜没有能看见他的脸,做完手术又给我曾祖父交代了一些事情,就急匆匆的乘坐飞机回柏林了。”
成默不甘心的问:“任何特征都没看到?”
“没有,就连他的皮肤都没能看到,他全程戴着手术手套。这一点我曾祖父有记录,因为做完手术他很激动,冲上去想要和他握手表示感谢,但对方只是冲他挥了挥手,说大家都是为了人类解放共同奋斗的同志,不需要讲那么多礼节。我的曾祖父很遗憾,但鸟嘴大夫说他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希施说,“那天是1943年4月22日,距离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还有863天,每一天都有无数无辜的人在死去。为此我的曾祖父感到焦虑,于是在我曾伯祖父醒来之后,开始游说曾伯祖父加入‘反对派’,希望能通过他联络上隆美尔将军,最初我的曾伯祖父因为身体完全残疾心灰意冷,但鸟嘴医生再次到来给他送来了乌洛波洛斯,这让他燃起了希望,加上对战争的厌恶以及对西特仂指挥的不满让曾伯祖父决心刺杀西特仂这头野兽。于是他在我曾祖父的帮助下开始复健,鸟嘴医生给他专门制作了灵活度极高的义肢和假手,虽然还是不像健康时那么灵活,但他完全能够设置炸弹了。因为他顽强复健,并要求重返军队,让西特仂认为曾伯祖父很有个人魅力和拼搏的精神,因此开始大肆的宣传他的事迹,并任命他为德意志本土兵团的参谋长,这是一个非常容易接近西特仂的位置,并且这个位置能极大的掩护黑死病在德意志本土上的秘密活动,所以这个任命让我的曾伯祖父一下变得极为重要,而我曾祖父也水涨船高,被吸纳进了黑死病……”
见希施停了下来,成默强压下心中的好奇,不紧不慢的问:“接下来呢?”希施拿起银茶匙敲了敲咖啡杯,成默连忙又拿了一袋雀巢速溶咖啡,开始给希施冲泡。他用能量加热了一下陶瓷壶里的热水,然后将热气腾腾的水冲入杯中,接着从希施手中拿过银茶匙快速的搅动。
在旋转的棕色香气里,希施说道:“在当时的沙克斯魔神,也就是我曾祖父的老师埃米尔·冯·贝林引见下,我的曾伯祖父和本土军团的副司令弗里德里希·奥尔布里希特将军结成了联盟,他们成立一个叫做‘黑色乐队’的内部组织,开始策划除掉西特仂,接管德意志政权的秘密活动。因为本土军团本身就有平复叛乱的职责,这给了他们很多特权,这让‘黑色乐队’的工作取得了极大的进展。恰好在此时西特仂让党卫军和本土兵团联合制定一个遭遇叛乱时迅速平叛的计划,这对于‘黑色乐队’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他们制定了一个叫做‘瓦尔基里行动’计划,决定伺机杀死西特仂,并利用本土军团的力量逮捕所有的纳粹头目以及他们的追随者。但他们的计划有两大障碍。由于希特勒总有贴身的警卫保护,想干掉他相当困难。还有,本土兵团的弗洛姆将军拒绝加盟。”
成默将咖啡杯推到了希施的面前,不言不语的看着她。“弗洛姆将军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埃米尔·冯·贝林告诉我的曾祖父,教廷也在为杀死西特仂不遗余力,可他们作为教廷的世敌,不太方便与教廷联系,让我曾伯祖父可以通过他的教父,庇护十二世的亲密战友路德维希·卡斯主教要到一封书信,授意弗洛姆将军配合他们行动,弗洛姆将军肯定不会拒绝。1944年的春天,战局对德意志越来越不利,‘黑色乐队’的成员每个人都倍感压力,不管是决定加入的人,还是正犹豫不决的人。我曾伯祖父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他决心冒险前往梵蒂冈找到自己的教父路德维希·卡斯主教,于是他利用前往法兰西的机会,偷偷跑到了梵蒂冈,找到了路德维希·卡斯主教,在焦急中等待了三个小时,就当他快要绝望的时候,路德维希·卡斯主教带来了庇护十二世的亲笔书信,请求弗洛姆将军帮助曾伯祖父推翻西特仂的统治,拿到了庇护十二世的书信,我的曾祖父欣喜若狂,他知道这封信意味着什么,在无数信仰造物主的士兵和军官眼中,这无疑于神谕!曾祖父连夜赶回了柏林,并开始策划刺杀西特仂的‘秘密德意志’行动……”
“‘秘密德意志’?斯特凡·乔治的一首诗的名字?”成默说,“‘战争是去除他周围腐朽文明的净化剂,因为成千上万的俗人肯定将在这场圣战中死去’……难怪德意志会走上军国主义道路……你的曾伯祖父并不是对战争不满,只是对西特仂不满而已……”
“毫无疑问他是个坚定的民族主义者,这不妨碍他是个反法西斯的英雄。”
“其实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你继续说后面发生了什么,虽然我已经知道他的刺杀失败了,但我猜一定会有难以置信的转折。”
“你这个小狐狸的脑袋瓜还真是聪明。”希施打了个响指,“在搞定了本土军团上上下下的军官和士兵之后,我的曾伯祖父就随身带着一个炸弹,前面两次机会都被浪费掉了,因为他贪心的想把三魔头(西特仂、希姆莱、戈林)同时杀死,到了7月20日那天,西特仂召开了紧急会议,于是我曾伯祖父带着自己的副官哈夫登中尉飞往‘狼穴’。他在公文包里放了3样东西:两枚炸弹、一个定时引爆装置和一件衬衫。11点的时候,他准时到达‘狼穴’。就是这次载入史册的爆炸,将我们施陶芬贝格家族推入了深渊。传闻中我的伯祖父带去两枚炸弹,但因为手的残疾只组装出了一枚,实际上他利用载体将两枚都组装好了,并同时设置为了12分钟,12时37分他在距离西特仂不到两米的位置放下了炸弹,并确定了开会的不是西特仂的载体而是本体,他一直都有计算时间。这时距离爆炸只有五分钟了,他借口费吉贝尔打来了电话,走出了会议室,中午12点42分,炸弹准时爆炸,一声猛烈的巨响过后建筑物冒出浓烟和火舌,我的伯祖父还跑回去看了一眼,他确定西特仂在爆炸中死掉了,才连忙赶往机场,飞往柏林,随即命令启动‘瓦尔基里计划’,企图推翻西特仂的统治,企图夺权。然而,几个小时候他得到了难以置信的消息,西特仂根本没死……”
成默震惊万分,他差点从沙发上直接站起来,“难道……难道历史上记录的不是正确的?”
“当然不是,你觉得一个严谨的德意志军官会不判断清楚状况,就回去宣告胜利吗?”
“是,是,这确实有点不符合逻辑。我当时看到这一段历史时总会遗憾克劳斯·冯·施陶芬贝格为什么不回去补一枪,如果他回去补上一枪,历史就完全不一样了……原来并不是他没有回去,而是他回去了,确认西特仂已经死掉了……”成默看向了希施问,“难道是替身?”
“据我曾祖父的日记上说,就算西特仂化成灰我的伯曾祖父都能认出来,实际上希特勒虽然有四个替身,但只要仔细分辨,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希施指了下眼睛,“看眼神,是最简单的分辨方式,更何况西特仂也不会让自己替身替自己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议,因为很快默索里尼就会来,他绝不会让自己的替身去面对默索里尼。最关键的是西特仂挚爱的那把神器——镀金瓦尔特pp手枪也在怀中,他不可能把这种防身的利器给他的替身……”
“那之后的是替身?”
“不清楚,但应该不是替身。总之,我的曾伯祖父没机会怀疑那么多了,他在21日的晚上就被盖世太保抓了起来。”
“你的曾祖父呢?”
“他在他老师的保护下躲了起来,没有被抓到。”希施淡淡的说。
说到这里希施再次戛然而止。对历史的喜爱,让成默的好奇心在无限的膨胀,他认为希施的曾伯祖父克劳斯·冯·施陶芬贝格肯定和李济廷的伯祖父李克光遇到过,想起了世界还真是奇妙,自己居然能够认识这么多改变历史走向的大人物的后代,他第一次没能克制住好奇心,忍不住低声问:“你说的那个天大的谜团呢?乔伊·欧克斯主教又怎么成为了沙克斯神将?”
希施似乎也下意识的压压了嗓子,她轻声说:“就在22号,我曾祖父还躲在老师埃米尔·冯·贝林家中的暗房里惶恐的等待未知的命运,在晚上八点的时候,那个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再次出现了,他给了我曾祖父一块乌洛波洛斯,让我的曾祖父激活载体,跟着他去关押政治犯的本得勒大楼总部去见曾伯祖父最后一面。我的曾祖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激活了载体惶恐的跟着鸟嘴大夫去到了本得勒大楼总部,他们拿着海因里希·希姆莱的手谕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监牢甚至还有军官为他带路,那些军官丝毫不觉得鸟嘴大夫是个怪人。他把我曾祖父带到了关押我曾祖父的牢房,将一页纸塞进了我曾祖父的手里,对他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很抱歉救不了你的父亲、还有你的弟弟,但是我会尽量保住你的家人的命,条件是让你弟弟把这封信交给西特仂,并承认他是受到了庇护十二世的指示……”
成默倒抽一口冷气,“那封信就是庇护十二世写给弗洛姆将军的信?”
“对,就是那封信。”希施说,“鸟嘴大夫打开了牢房,我的曾祖父浑浑噩噩的走了进去,他在日记里面写道:牢房里面又昏暗又臭,克劳斯满身都是伤痕,他的双手被细铁丝捆着,勒进了肉里,像只被剥光的猪仔般被吊在屋顶上,整个牢房都弥漫着一股坟墓的味道,让人发冷,我想哭但是却哭不出来,也真不知道该跟他克劳斯说什么好,我只能跪在他的脚边求他原谅,我颤抖着说是我害了他,还有父亲,我人生中懊悔从未曾如此强烈过,我为那糟糕的悲天悯人忏悔,我恨不得自己能代替他去死……克劳斯并没有怪我,他只是要我照顾好他的妻子、孩子,我想我得赶快离开这该死的地方,我得想办法救救他的妻子和孩子,我只能按照那个鸟嘴大夫的话去做……我把信塞进了他裤子夹层中,他答应了我将一切推给庇护十二世……我不知道还能和他说些什么……在这个时候,我竟然只想赶快离开,我受不了这么压抑的气氛,我是个懦夫……”
希施再次停了下来,成默却屏住了呼吸,他专注的凝望着希施等待下文。
希施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在这时,我敏锐的听力让我听到了隔壁牢房的声音。那同样是一间死囚的牢房,我听见了鸟嘴大夫那沉郁阴冷的声音,他说,你的生命将在绞架上结束,没有人再能帮你了,你是否清楚这一切?隔了好一会,响起了一个虚弱但是坚定的声音,我清楚这一切,但我坦然接受。即便走上绞架,我仍有良知,我会像造物主一样,为了信仰而死。虽然我看不见说话的人,但我能听出他语气中从容不迫,这让我感到惭愧。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已经摒弃了信仰的我,开始为克劳斯祈祷。在我低头祷告的时候,我竟然听见了鸟嘴大夫问,你祈祷吗?对方回答,当然。鸟嘴大夫又问,那你会为我祈祷吗?为了造物主的叛徒,教会的敌人,黑死病的首领……祈祷吗?我想当然不会,但却听到那人理所当然的说,会。我有些吃惊,我想鸟嘴大夫也会很吃惊,果然他有些怀疑的问,你真的会为我祈祷?对方语气肯定的回答道,是的,我每天都会为你祈祷,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的祈祷,希望虔信的人得到救助,希望背信的人能够忏悔。我第一次听到如此充满信仰的话语,我第一次感觉到信仰能够给人无穷的力量,我感动极了,恨不得走过去看看他究竟是谁……我正如此想,却听见鸟嘴大夫似乎把手撑在了桌子上,他弯下腰来小声说道,如果你知道了圣约柜的秘密,还能为我祈祷,我就会放你走……隔壁牢房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片刻之后我听见那个人嚎叫起来,他大喊着,不,不,不……像是受到了最残忍的鞭打,最冷酷的虐待。我很难想象这还是刚刚温暖醇厚的声音,它让我骨头发冷毛骨悚然,我跌跌撞撞的跑出了牢房,像是失去了方向……”
成默脸色大变,迫不及的催促道:“说下去啊!说下去啊!”
“我跑到了门口,却看见鸟嘴大夫已经站在了那里,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彷徨,我的恐惧,他注视着我低声说道:人有信仰并不是件坏事,尤其是像死后得救,善恶有报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情,就像诗人笔下的诗一样美好,凡人都渴望求救的呼声有人能听闻,都渴望一次次的祷告有人应答,都渴望造物主能让世界变得有公义,都渴望罪恶之心能被救赎……不只是凡人,我们都渴望啊!人类在信仰什么呢?吸引我们的是美德和光明啊!我们太渴望爱了,即便为此付出生命,都愿意走上求告的阶梯……他没有说完就走出了大楼那幽暗的灯光,走进了漫无边际的黑暗,他没有停下脚步,像是在步入吞噬一切深渊……在彻底消失之前,他轻声说,可是,可是,真相太残酷了啊……”
莫名其妙的成默浑身战栗,他抓着希施的胳膊激动的问道:“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没有了。”希施面无表情的说。
“怎么会没有了,不是还有磐石之战吗?”
“我曾祖父写到这一篇就不再写日记了,后面的事情都是我自己调查到的一些结果。”
“说。”
“西特仂因为险些被刺杀,勃然大怒,他拿到了庇护十二世的信,失了智一样的调集军队和天选者部队展开了对梵蒂冈的报复,然而这次战斗去的不只是德意志军队和西特仂手下的天选者、角斗士,还有星门、彼得伯格集团、以及黑死病,这就是磐石之战。由于事先知道了教廷藏匿圣器的位置,这场战斗完成了对教廷的洗劫,而我曾祖父的老师埃米尔·冯·贝林也在这次战斗中牺牲,在临死前,他把沙克斯魔神的位置传给了我的曾祖父……”
“那沙克斯魔神的位置又怎么到乔伊·欧克斯主教手里去的?”
希施满腔的遗憾的说:“这正是我潜伏在沙利文的原因啊!可惜乔伊·欧克斯已经死了。”
“圣约柜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会让乔伊·欧克斯这样信仰如此坚定人瞬间崩溃?”
希施再次叹息道:“我也想知道啊!可惜乔伊·欧克斯已经死了。”
“还有一个人知道答案。”成默顿了一下,和希施异口同声的说,“尼布甲尼撒……”
时序之东(1)
2023年12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