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桕树枝上挂着一盏暖黄的莲花灯,风一吹,莲花灯摇晃着撞上树干,她也“咚”一声撞向蔡逯的后背。
在这刻,她把蔡逯的自制力撞得稀碎。
蔡逯转过身,将她紧紧抱住。
“我记得你有个特点。”他说,“酒醒后,你会忘掉醉酒时发生的事。”
灵愫脑袋发懵,竭力理解着他的话。
他的眼底沾上了浓浓的湿意,像冬夜的露水,潮湿黏腻,令她无处可躲。
他慢慢捧起她的脸,阖上眼眸,凑了过去。
但她不经意地瞥过脸,最终他仅仅是蜻蜓点水般地亲上了她的发尾。
意识到他自己做了什么出格事后,蔡逯猛地睁开眼,落荒而逃。
但在即将逃出庭院那刻,他听见她唤了声名字。
蔡逯停住脚,仓皇回首,“你叫我什么?”
灵愫站在檐下,朝他摆手,笑得更灿烂。
“承桉哥,你快回去吧!”她喊道。
蔡逯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错了。
先前听到的那个名字,貌似不是“承桉”。
而更像是——沉庵。
沉、庵。
拐至月洞门时,蔡逯在雪地里滑了个趔趄。
地上留着一串呲溜过去的脚印,蔡逯跺了跺靴底的雪,轻轻阖住门。
一定是他听错了。
酒醒后,灵愫果然忘了事。蔡逯也没多嘴,默认雪夜里的暧昧不曾存在。
在遗忘掉相拥错吻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仿佛回到了从前,比死水更寂静。
忙完公务,撵走表侄表侄女,他照旧来店铺里帮忙做事。
修葺事毕,他就来商议菜品定价,给店里介绍人脉。
她也照旧叫他“承桉哥”,端茶倒水,殷勤狗腿。
不过,他们不再勾肩搭背,有时意外触碰到对方的身体,争着抢着说抱歉。
在许多小方面,他们反倒比从前更拘谨。
可即便有意遗忘,每当她看向他,他脑里便又不受控地爬拢出那种隐晦的心思。
他想是时候把网收紧些了,所以腊八这晚,他拎来几个酒坛,说今晚不醉不休。
他找的借口是为谢平庆生。
蔡逯拎来一条大鱼,“小谢,生辰吃鱼,来年年年有余。”
这条鱼刺少肉鲜,对寿星来说,这是一道用心准备的礼物。
借这礼物,蔡逯顺便讨好了她,“我记得你爱吃鱼。”
灵愫呷着酒,眼神飘忽,俨然有些醉了。
“承桉哥,除了你,谁还肯把我当小孩来照顾。”
她盘腿坐在羊绒毯里,胳膊肘撑着后面的软榻,声音像在水里泡过,瓮声瓮气。
蔡逯盥净手,凑到她身旁坐下,打趣道:“我只负责提供食材,最终还是得叫小谢掌勺烹饪。”
他拿来一条毛毯,盖住彼此的腿,“谁让店里只有小谢一个大厨呢。”
说罢,朝谢平爽朗一笑,“小谢,辛苦你了。”
谢平摆摆手,说这算什么,“我先去后厨烧饭,炒几个菜。你俩少喝点,别等饭烧好,人都醉过去了。”
话落,谢平抬头看,那俩人有榻不坐,非挤着坐到地上,仿佛店里只剩一丁点空隙。俩人低着头,说说笑笑。
谢平没再多管,等备好菜摆完盘,再抬眼看去,那俩人攀谈的架势越演越烈。
蔡逯歪过头,与她耳语着什么。兴许是讲了个笑话,把她逗得笑红了脸,甚至还激动得拍起他的腿。
笑得累了,蔡逯就递给她酒,她咕嘟咕嘟地连喝了好几盏。
察觉谢平走近,灵愫朗声说:“今晚是喝酒局,菜先别吃了,明天再温。”
闻声,蔡逯把酒盏塞到谢平手里,“大寿星,你意下如何?”
谢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