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律秋
「阿宝,我饿了。」
「那吃饭吧。」
谢钰把她从怀里放下,坐在一旁的圆凳上,拿起筷子正yu去夹桌子上的菜肴。
「要吃糖梨蜜饯,你喂我。」
「……」
望着季冷璧莹亮润盈的双眸,谢钰心知她若非醉了,不可能如此乖乖坐下吃饭,便也由着她的x子,放下筷子拿了蜜饯喂她。
季冷璧却并不去吃,只伸手寸寸抚过谢钰端正的眉骨、高挺的鼻梁,最後手尖停在谢钰紧抿着的唇线边缘摩挲,问:「你说,你生了这幅可ai模样,为何除了我无人怀疑你是nv子?」
「冷璧……」
她捉住她的手,呼x1紊乱,无奈地下着定论,道:「你醉了。」
「是了,旁人只当你是镇守南域的天潢贵胄,尊贵无b,东都城中虽有无数nv子仰慕你的姿容,却大多只是听闻。你一年虽回京两次,但停留时间都不长久,黑甲铁马,更是让人不敢轻易直视於你。只有我,从十五岁便要等着嫁你……」
「只有我,这八年来无时无刻不在肖想你,盼着早日与你同榻而欢……」
闻言,谢钰微愣,像被一记闷雷击中,浑身上下不可抑制地哆嗦。
她再耐不住x子,一手握紧季冷璧的手腕,一手扣住季冷璧的腰肢,将人带进怀中,令季冷璧不得不跨坐在她腿上,抵着她的额头,与其四目相接。
「冷璧,你当真思慕我?」
谢钰知道自己不该妄加揣测一个醉酒之人的言辞,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在季冷璧面前,什麽严於律己冷静自持那一套国法家规,皆被抛置脑後。
「是你傻。」
季冷璧避而不答,说话间带出醺醺酒气,真醉了般无力地挂在谢钰身上。她在谢钰颊上、耳畔清清浅浅的胡乱亲吻,最後咬上她的耳骨。
「别咬……」谢钰声音里冒着被焦灼的火,低沈得沙哑。
季冷璧坐起,眼睛里又泛起了水泽,似受了极大委屈:「你凶我。」
「没有,我只是……」
「早知你如此待我,当年我应当和玉照姐姐一起走的。」
季冷璧似悔似嗔,可她半醉半醒之际,偏又提及曾盛极一时的胡姬来惹谢钰不快。
谢钰眼中的光亮顿时暗了下去爆出y戾,冻得季冷璧发冷,酒意也淡了几分。
「走?走去哪儿?也去那深海里喂鲨鱼吗?」
她讲话时语气轻巧平缓,但熟悉的人都知谢钰这是在生闷气。
三年前,季冷璧年华双十仍未出嫁,成了旁人口中笑料,一时恼怒便乔装打扮一番出了府,直奔花街柳巷数夜不归。
消息传去南域,谢钰单人匹马赶回东都,提枪冲入教坊寻人。
最後在胡姬玉照的床榻上,将nv扮男装衣衫半解、面颊上沾着nv人口脂的季冷璧拽起。那玉照也是个聪明人,知晓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便自请差事随使团出海,之後再无音讯。
当时谢钰怒不可遏,斥责季冷璧毫无nv子德行,谁知季冷璧竟g着少年後颈,咬其耳朵轻声道:「怎麽,这身衣服只你穿得,我穿不得吗?」
向来稳重分寸年少老成的轻侯,发了眼热,不顾闻询赶来的京兆尹,强行将季冷璧掠上马背带走。之後,教季冷璧尝尽少年人的手段。
季冷璧一开始抵si不从,到最後痴缠不放,道不明究竟是痛苦还是畅快,只知此生除了谢钰,再难有人让其情动如斯。
轻侯当街掳走自己未婚妻,数日也未将人送还相府,最後是季相求太子一同找上门来,谢钰这才放人。
当下,季冷璧低低一笑,双手捧住谢钰的脸:「都说了你傻,还学不聪明,气坏了自己可不好。」
谢钰沈默半晌,忽然开口道:「季冷璧,你在惑我。」
她自幼身怀隐秘在南域军中长大,心思细腻、谨小慎微,季冷璧今日此番故意惹恼她,她若再察觉不出就当真愚不可及。
季冷璧胡乱应了声,下一刻伸手ch0u掉了谢钰束发的赤se缨带,青丝如瀑划过她的手臂。在谢钰发火前,季冷璧已先拿缨带蒙住自己双眼在脑後绑了个结。
「阿宝,如此这般,我便看不见你发火了。」
三、寒宵
谢钰抚上季冷璧的发丝,手碰到束在她眼上的缨带,本yu帮其解开,却不想被她侧首避过。
自幼年起,谢钰虽偶有胡闹之时,却从不将心思写於脸上。现下她虽心中生疑,终是不敢深究,只一手紧紧箍住季冷璧的腰身,怕她从自己怀中跌落。
她凑到季冷璧耳畔,小声道:「别动,当心掉下去。」
深深浅浅的呼x1落在季冷璧耳边,季冷璧此时蒙住双眼,感官要b常时更为灵敏,登时红了耳朵。
见此,谢钰忍不住低笑出声,唇线描摩季冷璧通红的耳廓,将柔软的耳垂hanzhu轻吮,季冷璧身t一软,便倒入她怀中。谢钰托着她抱起,便往床榻边去。
「若醉了,便先歇息吧。」
俯身将季冷璧被放倒在榻上,不想季冷璧双臂g着她後颈,迟迟不肯放手。
「冷璧,别再胡闹……」
「谢钰,在你眼中,我思慕你也只是胡闹吗?」
谢钰被问得呼x1一滞,这才发现,蒙在季冷璧眼上的缨带已被泪水浸透。
她小心翼翼将季冷璧眼上的缨带摘去,只见一双极委屈的眸子淌着泪凝视她。
「对不起,我……我只是……」
谢钰呼x1都乱了起来,往日里装傻充愣摇唇鼓舌,此时竟语无l次。
「阿宝,你疼我。」
季冷璧本就姿容无双惹人怜ai,此时此刻眼中泪光点点,为绝se蒙上一层凄婉,一时风情入骨。
谢钰再难自制,低头去寻她的唇。
月夕时节,天气清凉不入寒秋,可季冷璧的唇冰凉异常。
瀚南有秘药曰醉饮霜雪,中者醉无所觉、冰寒封脉、周身麻痹,在人情动时,可以唇齿为媒将药x转嫁他人。
谢钰软软倒在一旁,心下又惊又怒,奈何舌根发麻,再说不出话来。季冷璧低低浅笑,sh漉漉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到底要在我身上栽倒多少次,你才学得聪明?」
「……」
「我蒙住眼睛,你便看不出我身t有异,只当我目不能视便加倍呵护。」
谢钰苦笑,发不出声来,连牵动喉咙震颤都成了难事。
季冷璧叹了口气,赤着身子枕着谢钰的臂膀重新躺下,幽幽开口:「我再三劝你不要执着於我,你偏不听。其实你早就生疑,只因怜我所以才不问,对不对?」
「我季家满门si无全屍,我怎能放下血海深仇,再与你厮守终老?你在极净崖曾救我一命,所以今日我也饶你不si,往生路上我们两清可好?」
谢钰脸颊冰冷发白,双眼赤红,季冷璧拭去她额间鬓发渗出的冷汗,道:「莫再白费力气,这药效三个时辰之後方可自行解除。那时,我已出逃,你也不必寻我。」
时间渐入宵禁,帐中烛火迟迟未燃。
几名恪守在外的玄刀卫担心有异,故在营帐前提声,道:「侯爷,可需唤来侍nv掌灯?」
闻声,季冷璧起身穿衣,轻叹一声似有不舍,於谢钰唇间匆匆落下一吻,之後再无声息。
谢钰指尖还残留着断线的温腻汁ye,在黑暗中越来越凉,手臂止不住轻颤,使不出半分气力,她双目赤红,终归疼得落泪。
……
不多时,数十黑衣si士夜袭黑甲军驻地,季冷璧趁乱出逃。
待她逃离营地数里,早已有人备马等候,那人正是随她一路前来的押差。
「季小姐,可愿随我走?你父亲於我朝主君有救命之恩,想来……」
季冷璧上马後笑而不答,转而问:「贵国主君可是要娶我这残花败柳之身,来报答我季家满门被屠的恩情?」
「这……」
「就此别过吧。」
待那人走远,季冷璧这才抬起左手。
秋风冷寂、清月凝霜,只照得月下红缨如蛇,叠复缠绕於皓腕之间,此生此世再不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