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严格算起来,阿昊昏迷了整整两天。
布切尔在挂断电话之后的,别的不好说,但是没人会在11区袭击o城人。”
或许是通宵宿醉,布切尔一直都维持着很正经的状态:“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他的头并没有受伤!所以,水蔚,我其实知道这么说有些冒犯,但我只能这样了,你帮帮他吧,我知道你也有要去做的事,我觉得你未来的路就像他要去凶铃的路一样凶险。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也能帮助你的,你需要伙伴。”
“帮助就是double凶险?”
“风险和收益是成正b的,不是吗?”
水蔚轻哼一声,不作回答,只是专注地摩挲着自己的手指。
布切尔看到她的反应,便知道她内心已经同意了,“好了,水蔚,接下来就拜托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你尽管告诉我。”
布切尔站起身来,把刚进门便放在门口的行李袋拿了过来,放在茶几上,“这是他的行李,b我想象中的少得多,或许他在一开始就没有想长期留下来。”
“我不是他的保姆,也不是做慈善的。”
“他醒来,去哪里是他的事,水蔚,你不要再拒绝了,我知道你已经同意了。”
“怎么,弄得像生离si别似的,他又不会si。”
“哈哈,最后,祝你们早生贵子~”布切尔走到门口,准备离去,最后又回头朝水蔚抛了个媚眼,摆了个兰花指,然后迅速关门。不过还是慢了一步,水蔚随手从一旁抄了个装饰品准确地正中脑门。
“我看你要不别开拳场了,他妈真应该去当媒婆!”
布切尔只是朝她傻笑。
“交给你一个任务:凶铃。帮我查查凶铃”
布切尔敬了个礼,表示自己知道了。
“什么意思?我归你管?”显然,林昊苍还没有弄清情况。但水蔚敏锐地从他微微上扬的嘴角中察觉到他有些欣喜,不由有些疑惑,但她放过了这个直觉信息,因为这不是重点——
“yes,?rporal”水蔚指了指墙角的行李袋,说,“喏,你的东西都给你送来了。接下来你可以自己决定自己去哪里了~”
“我除了维多利亚拳场我还能去哪里呢?”这下,林昊苍的嘴角也不需要努力压了,只是转换成了一个心酸的笑。
水蔚的手搭着沙发靠背,垂眸看着自己翘起腿,“唔,真啥都不记得了?”
“b老板都和你说了吧,关于我的事……”
“嗯哼,到处被人捡走的垃圾。”
“会被捡走就说明还是有用处的吧!”
“?”水蔚不置可否,“有没有用我是不知道了,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挺幸运啊,每次都能活下来,说不定你应该去当吉祥物。”
“是啊,”林昊苍望着水蔚,被那双深se的眼睛注视让水蔚有些不自在,她只觉得这个人好怪啊,“说不定命运就是想让我做吉祥物呢。”
?说什么怪话!
水蔚轻咳了一下,继续说,“别扯那些不正经的!更何况你的故事存在着无数巧合,换成别人早就环游世界了。”
“环……?环游世界?”林昊苍怀疑他又中了一剂迷药,他怎么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毕竟像你这种身t健康的青壮年还是能在黑市卖个好价的,不管是活的还是si的,完整的还是零部件。哦,我忘了,你是o城人,一般没人会卖你的。你看,每一次都这么刚好,凶铃有无数次机会杀了你,但他们没有,所以他们并不想杀你,但也不想让你进去。但每一次你怎么都刚好被人捡到呢。”
“o……o城人?我?谁是?啊?”林昊苍的嘴也张成了o型,什么o城人,这半年以来,他已经见惯了那些把他当成野兽,当成蝼蚁,总之从来没把他当人的o城看客,他是他们赌桌上的筹码,觥筹交错间的谈资,忽然间有人几乎以嘲讽的姿态告诉他,他也是这其中一员,他有些,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
“所以你完全可以回家,你是o城人,身份码会证明一切,你可以畅通无阻地通过‘墙’,我想你们那个无b‘民主’的政府也会帮你找到你的家人,你会接受更好的治疗,更贴心的照顾,或许你能找回你的记忆。”她加重了“民主”两个字,这是事实,只是限定对象而已。
“不……不对啊,我怎么可能是……”林昊苍头开始疼了起来,并闪过几道白光。其实这种情况一直以来都会时不时地出现,只是这一次来的格外剧烈,或许是药效还没过去,眩晕卷土而来,他听见持续拉长的轰鸣。
恍惚间,他听见有个声音从远处传来,仿佛跨越千里,隐隐绰绰听不清,这种嗡鸣持续了好一会,他才恍然意识到,他听见的是水蔚的声音。
——“你还好吗?”
林昊苍跌跌撞撞站起来,走向摆在墙边的行李,好在距离足够得近,他扶着墙缓缓坐下,冰冷的墙t带来了一丝清醒。他拉开拉链,在包里翻找,这个包是他自己平时收拾好的,布切尔应该又塞了些东西进来,但没有动里面的东西,“我其实……逐渐有了些模糊的记忆,我的纸条……”很快,他就从中找到了一个本子,“我的纸条……我不记得谁塞给我的了,一切都太模糊了…是一个…白se的身影……”
他的头疼还在持续,伸手将纸条递给她,水蔚垂眸看了看纸条,又看了看林昊苍,然后伸手接了过去。
是很娟秀的字t,但笔画很乱,能看得出写的时候的匆忙。但由于林昊苍失去了记忆,这张纸条变得有些意味不明起来。
“我是o城人?”林昊苍低笑着,“我怎么可能是o城人呢?你怎么会知道啊,我什么都没有,我就只有这个名牌和纸条,这两个东西除了两个名字,什么信息都没有。”
“你的身份码。”
“我的身份码?”身份码这三个字在林昊苍的生活里的存在感几乎微乎其微。
“是的,因为o城人的身份码编码和l城人不一样,只是大部分人他们不知道也不关注罢了。”
“那你……怎么知道的。”
“略有研究罢了。”
身份码,看似一个永不丢失的身份证,但是在l城,根本无人在意这个东西,这玩意只有去o城通过安全检查的时候才用的上,他们又去不了,谁会去在乎他啊。说是身份码,不如说是保护o城人自己的利益不会被擅自闯入的l城人侵害。
林昊苍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我怎么可能是o城人呢。其实,没有失忆者是不想找回记忆的,这半年来我都活在一种惶恐里,没有过去的人就像漂浮在海上的房子,一个浪过来就会将它彻底摧毁。”
“但是,”他r0ucu0着脸,“我没想到有一天有人告诉我,我是我所厌恶的人。”
“厌恶?”
林昊苍望着他的掌心,像在回忆什么,“l城真的会有人发自内心地喜欢o城人吗?他们带着上位者的姿态来到这里,肆意地破坏,从来没把人当ren。”
“说不定你找回记忆就不会这么想了呢。”水蔚眯了眯眼,“布切尔那里是什么思想改造学习基地吗?”
“我只是陈述客观事实罢了。”林昊苍握拳,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或许我已经认同我是一个l城人了,我从在b老板那里醒来开始,我好像就接受了这个身份了,其实,其实,我确实有些,如果你说的没错,我确实需要一个接受的时间。”
“我……只是觉得,回家或许对你而言是最好的选择,我们已经知道你是哪里的人了,接下来送你回家便是了。”
“不,我……”林昊苍的头疼逐渐缓过来了,锈si的齿轮又重新转动起来,“既然我是o城人,那我在这里这么久了,从那边人的视角来看应该也算是在l城失踪了吧。那为什么我失踪这么久都没人来找我,还是说我根本就没失踪,一直被他们监视着呢?”
反应这么快?
水蔚挑眉,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把他看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废物有些偏颇了,“监视的可能x有,但是……我在想,你是不是以前在o城四面楚歌啊?”
“那你叫我回家的提议真的是为我好吗?”林昊苍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站了起来,凑过来抓着水蔚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说道,“还是说我确实看错你了,你只是想把我这个麻烦甩出去。”
水蔚楞住了,呆呆地看着刚刚还在昏昏沉沉的人就这么轻易地凑这么近,“喂,你……”
她好像很久没离人这么近了,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眼睛里自己的倒影,鼻息像羽毛拂在脸上,一瞬间好像世界都寂静下来了,水蔚整个人僵在原地,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双手用力握紧,她感到一阵窒息。
“你闭眼睛g什么?”林昊苍的声音里含着笑,让水蔚很不爽。
“你别离我这么近可以吗?”水蔚深x1一口,睁开眼睛,咬牙切齿道。收回前言,他就是头脑简单,没有分寸感的废物!
林昊苍见水蔚的脸se真的有些不悦,还是识相地拉回正常的安全距离。
水蔚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首先,我对你的了解只有一个名字,我们全部的信息就只有名字和凶铃,其次,布切尔捡到你是在凶铃附近,这一次也是因为凶铃,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凶铃,但为什么要去凶铃,那张纸条又是谁给你的,我建议你回家确实是因为我认为你需要回去找找别的线索。当然,你也可以继续花时间尝试进入凶铃,但我不知道下一次你又会被谁捡到了。不过……你在l城抛头露面这么久,怎么没有人来找你,直到马上要参加擂台赛了才出现意外。不过,风险和收益是并存的,你自己考虑吧。”
“唔,”林昊苍手肘放在双膝上,显然是在低头沉思着什么,水蔚猜测他在考虑自己刚刚所说的话,结果林昊苍抬头说出的话让水蔚险些呛着,“其实我刚刚真的有些生气的,我以为你真的知识想把我扔掉,但我没想到,你没有不要我,你是真的在为我考虑的。”
你又在感动什么啊……
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水蔚仿佛看见林昊苍身后有一条晃动着的尾巴,她皱眉,“你是狗吗?”
说完她有些哭笑不得,不可否认的是,林昊苍确实拥有一副好皮囊,配上那双一扫y霾的眼睛,看起来确实有些楚楚动人。布切尔确实不太会看人,说不定让他做鸭远b做拳手吃香呢。
“你刚刚就思考了这么个东西?”
“不,我就是……感觉我好像被谁抛弃过一样。”林昊苍望着那扇散s着yan光的窗,这里的yan光总是昏昏沉沉的,看起来让人并不愉快。
“或许吧,你不已经流落l城这么久了也没有人来接你回家吗?”
“但是就像你说的,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凶铃,又断在了这里,我们确实只能去o城看看了。”
他顿了顿,“所以,我想说的是,水蔚,你可以陪我一起吗?”他的语气听起来足够真诚,甚至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配上他额前一缕一缕的黑se刘海,确实像一只sh漉漉的小狗。
“我们是一伙的吗,我能让你完好无损地活到现在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林昊苍错过了水蔚眼底的戏谑,整个人像一株缺水的植株,一下就萎靡g枯,垂头丧气,耷拉着头,“我以为,那刚刚说我归你管的意思就是我们是一伙的了呢。”
许是林昊苍的失落看起来不像是装的,水蔚没由来地产生了一丝愧疚,她叹了一口气,耐下心来,“ok,介于我们确实都有一个不得不去凶铃一探究竟的理由,我们是可以短暂地达成合作关系。但是,”
闻言,林昊苍r0u眼可见地鲜活起来。
水蔚r0u了r0u眉心,她一直没弄懂这个男人的情绪,她也不想再废话下去了,指着浴室的方向,说,“但是!你要是没什么大碍,你能先去把自己清理一下吗?”
说罢,她站起身打开了家里的家务机器人,林昊苍一开始根本没注意到放在隐蔽角落的小机器人,注意力一下就被x1引了。
一个破旧的水桶样的小机器人,立刻啃哧啃哧开始劳动,看起来格外卖力,林昊苍毫不怀疑如果可以,这个小机器人会把他也一起清理了。
分明就是在赶他!
林昊苍甩了甩头,在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里翻出一套换洗的衣物,步履蹒跚地走向浴室。
虽然头晕的症状已经退去,但是昏迷了几天的身t还没有恢复过来。
但是…
林昊苍站在浴室里跟淋浴装置大眼瞪小眼,浴室的设备大概被改装过,让他觉得很是陌生。
林昊苍之前的房间是废弃的酒店套间改造的,甚至有一个浴缸。不过管道系统也还是老一套,或者说几乎所有l城的管道都是老一套,打开龙头就像开盲盒,不知道会流出h水,还是流出透明的水,不过味道都是一样的刺鼻。总之,纯净水并不是随取随用的,也没g净到哪里去,毕竟这里也没什么人在乎这个问题,只能说能用,用了一时半会也不会si。
但很显然,水蔚家的管道做了某种改造,可能加了过滤器,甚至搭配了一个显示屏,提示水温、水压。相应的,c作也要复杂一些,林昊苍c作了几下,居然一滴水都没有流出来。
许是浴室太久没有动静,又或者是水蔚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在林昊苍张嘴发问前,便听见水蔚的声音由远及近:“对不起,我忘记和你说了。你把衣服穿好,打开门我和你说一下怎么c作。”
林昊苍胡乱套上k子,用衣服挡住上半身,才给水蔚打开门。水蔚越过他,不肯施舍任何视线给他,小小的浴室站了两个人显得有些拥挤,满是水蔚身上的香味。
水蔚好似在和空气讲话,其实c作也不难,可以称得上是智能,只是林昊苍没有注意到另一侧的总开关。她几乎是自顾自地说完,转身准备出去的时候,却与林昊苍的目光相遇。
浴室的灯光有些昏暗,林昊苍的眼眸看起来像两汪由原油组成的深se的湖水,看起来危险,又有种意味不明的x1引。这么说虽然有些没有美感,但是水蔚脑子里偏偏就是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其实水蔚一直都处于不自在的状态,她不太习惯和不熟悉的人过多接触。
氛围太奇怪了,狭小的空间让这种奇怪的氛围快速升温,b得水蔚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林昊苍看着水从龙头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没有难以忽略的氯味,温度刚好,水压合适,他不知道自己在灰尘和着雨水里浸泡了多久,又多久没有洗过这么舒服的澡了。
但是林昊苍知道,这不是l城普通家庭会用得上的东西,并不是说这个东西有多高档,而是……
林昊苍闭上眼睛,他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充斥着霓虹、全息影像、提着酒瓶叼着“烟卷”的赌客、穿着暴露的男nv,彻夜不停的狂欢、永远不走直路的客人。这是一个颓废的城市,没有人在乎明天,及时行乐,困了就找个还算能g净的地方睡下。
这个地方好像没有“生活”二字。
水蔚,亦如他们第一次在全息影像下的对视一样,那双折s着冷se光芒的蓝se眼睛与这个w糟之地格格不入,她像误入黑森林的公主。
甚至他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可能是他失去的记忆里的内容,林昊苍努力忽略掉若有似无的疼痛。水蔚生活在生活里……
水蔚坐在沙发上看着通讯器里的信息,家用机器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工作,她忽然听见浴室里穿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喂!林昊苍?你还好吗?”
林昊苍非常有礼貌地把门锁上才洗澡,水蔚不确定浴室里的情况,也只能在外拍门,但没有回应,只能听见水洒在地板上的刷刷声。
……
那是什么光?是月亮吗?不,光w染让这个城市很难见到纯粹月光和星空……
白se的裙子……
那是谁的裙子?
我在哪里?
“不!!!”一个nv人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哀嚎…
“???,我告诉你,你不得好si!!!”
她是谁?是谁在说话?
“哈哈哈哈哈,告诉你个秘密吧!???根本不是???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b哭还难过的笑声。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林昊苍猛然坐起来,剧烈地咳嗽,足足缓了好一会才从刚刚破碎的梦里清醒过来,散落一地的思绪逐渐聚焦,视线慢慢地投向前方的某一个点。
随着意识的逐渐回笼,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地方,林昊苍迅速地进入防御状态,浑身的肌r0u绷紧,防备地观察四周。
这里g净整洁四个字仿佛不存在,耳朵里塞满了满负荷运行的主机声响,空气里弥漫着灰尘的气味,光纤像植物的根系一样盘踞延伸在地上。
他刚刚躺在一个冰冷的台面上。
很显然,这里不是水蔚的家。
发生了什么……
他好像在洗澡,又是一阵眩晕袭来,一开始症状很轻微,足够麻痹个人的神经,他以为只是药物正常的反应,就像之前一样。
毫无防备的,剧烈的眩晕,模糊重叠的轮廓,尖锐的耳鸣,然后,世界归于黑暗。
林昊苍快速地检查了自己的衣物,穿戴整齐,不由得松……
不对!他晕倒前在洗澡,是谁给他穿的衣服?
水蔚吗?
还是说,和水蔚的对话根本就是他的幻觉?
“林先生,您醒了。”一个生y的声音打断了林昊苍的思路,这里很暗,他的视线所及之处只有随意堆放的电线和零件。
但很快,他便锁定了声音的来源,一个长得橡皮鸭的东西从黑暗的角落飘过来。
是的,飘。
橡皮鸭似乎没有双腿,只是在借助什么进行滑行。
林昊苍莫名觉得有点滑稽,一只用金属制作的橡皮鸭,表层涂抹了植绒材料,看起来毫无威慑力,倒是真的很奇怪。但是他不能放松警惕,这里实在是太奇怪了,身边也没有了熟悉的气味和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