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期迷途同人(澈x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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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渐近,视野被昏沉下去的慕光所笼罩,远处的喧嚣逐渐散去,天空浮现出彼岸花似的红色,那绯红逝去至极,天边一点红光映在局长眼眸中——
那如玻璃似的双眸反射出远方的霞光,白皙的脸隐没在昏暗之中,天边璀璨至极的红光令视野的一切蒙上不可思议的红光,仿佛世界末日,对于局长而言,今天的确是他的生命终结。
他被地下城的人……抓住了。
局长定定看着远处的落霞,那眼眸中毫无波澜,也无丝毫惧色,似乎紧系在他脖颈处的麻绳不过是项链。他是一贯的体面人,纵使是面对死亡,也能保持着这个时代少有的绅士风度。
“咯咯咯——”远方的黑鸦自空中盘旋而下,抖落一地乌黑的鸦羽,鸦羽随着萧瑟的凉风四处飘散,随即群鸦停了下来,它们一排排坐落在屋檐之上,绿豆大小的眼珠紧紧盯着黄昏的刑具场。在行刑结束后,有罪之人的尸体会在刑架上挂上很久,成群的乌鸦会落下,争抢抢夺着死人的眼珠——
而现下,它们已将目标对准局长。
“看够了吗?”一旁的行刑者嗤笑道,他裸露着上半身,一身隆起的肌肉足可见他的壮实,他头上戴着一个红黑色的三角帽,黄昏中的他酷似怪物般。
局长摇头,在死亡面前他显露出一贯的冷静,刽子手不由惊愕,他毕生处刑过无数人,有人抱头哀嚎,有人连连求饶,更有人在死亡的边缘而吓到大小便失禁,而面前这名穿着西装的男人,却透露出罕见的从容,他眼睛略微眯起,那柔和的眼眸中满是坚定。
这不过是自己处死过的无数人之一罢了,刽子手拉起绳索,“咯吱咯吱”的摩擦声不绝于耳,宛如死神敲响的钟声。局长随着那绳索的上升而逐渐被吊起,他先前静止如雕塑的面孔总算有了波澜,粗粝的麻绳深深勒进他的脖颈中,不出片刻,就泛起惹人怜爱的粉,随即转为紫红色,斑斑血迹渗出。
那根麻绳给局长造成相当大的痛苦,尽管他已接受命运,但他的身体还是本能地挣扎着,他的双手伸向自己的脖颈处,试图弄断绳索,却只是徒劳无功的挣扎。
修长的腿脚反复在空中踢蹬,一袭黑衣的下摆随风飘荡,远处是即将下沉的夜,那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
人群中人头耸动,乌乌泱泱的人群酷似食腐的黑鸦,下沉最后一丝曙光沉入密林之中,黑暗取代了先前日暮的昏黄。密林中有人轻轻踩过地毯,那声音宛如鸟雀踏过草坪,声音轻微至极,那人的足音由远而近。
转瞬之间,来者已来到绞刑架后,他的身影隐没进黑暗中,唯独一张英气逼人的脸映在落霞中,他目睹远方绞刑架上的人影,呆愣在原地,漆黑的人影被高高悬挂在空中,像是随着萧瑟的夜风而摇摆。
“……”
来者喉间发出轻微的哼声,那是一个少年,他有着一头麦田似的金发,那长发被扎到脑后,黑色的帽子斜斜倒扣在头上,过长的高领卫衣虚虚掩住他的下巴,仍能看出他精致的下颌线条。他的右眼被白色无纺布遮住,为了隐匿进地下城中,他特意穿着一身黑衣。往常那无朝气的双眸此刻如锐利的鹰眸,紧紧盯着绞刑架上的黑影。
少年正是辛迪加白记的核心成员——澈。
局长先前白皙的脸庞已涨红成紫色,窒息的痛苦使他泪眼朦胧,眼泪顺着面颊一个劲流淌,“滴滴答答”拉出晶莹剔透的银丝,顺着线条精致的下巴流下,微微开启的唇瓣骤然张开张开,舌头吐了出来,先前清冷的声音不复存在,只剩下难听的闷哼,涣散的眼睛四处流转,时而映出喧嚣的黑鸦,时而紧盯着刽子手的面容,那涣散的眼瞳突然聚焦,倏而转向密林——
仿若命中注定的回眸一般,两人的眼睛对上了——
“嗬……”
局长下意识地发出闷哼,他视野里的一切像是被灰沉沉的雾气所遮蔽,缺氧的头脑昏昏沉沉,然而那位金发少年闯进视野之际,正因为死亡而逐渐下沉的意识骤然清醒,因为那名少年是他所喜欢的人——
那个家伙怎么来了?!尽管他知道澈那小子,叛逃出地下城,又被他们所追杀,他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现在竟然闯入敌营来救自己……
局长朦胧的头脑只剩下最本能的意识,他翕动着嘴唇,想让挚爱之人远远逃离此地——
澈的双目已然变得通红,他的眼白满是血丝,全身像是被凝固一般。
方才一被吊上绳索的瞬间,局长的意识就已消散,只剩下他的身体遵循着本能,寻求着被剥夺的呼吸,两条修长的双腿像是在迎合荒草的节奏,一个劲四处踢蹬。他的裤裆上出现湿漉漉的水痕,那水痕在迅速扩散蔓延,逐渐扩大至整个裤裆——
“这家伙居然失禁了——”围观者有人嗤笑道:“那个局长居然也会露出这样一面。”
糟了……这一幕都被澈看到了。
被高高吊缚的局长全身都在痉挛。他赫然意识到自己惨不忍睹的样子,他并不想让澈看到这幅狼狈至极的模样……
澈握紧手中的斧头,他紧紧握住一把手斧,那斧头把手绑着无数深蓝色的绑带,乌黑的手刃泛着冰冷的光芒。他悄然步入刑场中,脚步声放得极为缓慢,慢得就有如轻风。没有人任何人觉察他的到来。
夜风席卷而来,伴随着风的响声,一柄短刀正中吊住局长的绳索,局长应声而落,他纤瘦的躯体软绵绵倒在地上,尿液顺着裤腿缓缓滴落。
“谁他妈丢过来的?”刽子手骂骂咧咧,下一瞬间,密林中突然闪现的手斧劈向他,鲜血四溅,男人的哀嚎响彻旷野。澈眼神中寒光一闪,他背对着众人,当视野装转向绞刑架上的局长时,他的全身都凝住了——
澈低垂着双目,在日落的霞光中,他形状优美的薄唇微微颤抖,他尽可能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悸动——
其实澈并不意外局长的死亡,作为米诺斯危机管理局的局长……会遇到什么危险可想而知,想必局长在上任时,也作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
澈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是自己的死亡,还是局长的死亡……他都并不放在心上,人的性命就如同悄然逝去的清风,只是回归事物的本质状态。
然而——他握住斧头的手还是分泌无数汗珠,乃至于就连手中的斧头都无比沉重,看样子我远比想象中还要悲伤吗?
“那小子,那小子是以前叛逃的澈!”人群中有人嚷嚷道:“快点抓走那个小子!快点拦住他——”
澈回过头,视线锐利起来,他睥睨身后:“我现在可太强了~要拿你们哪个开刀?”
“臭小子!找死——”
“我现在没时间陪你们折腾。”
澈一把抱住局长,他的脑袋无力地低垂,手脚却一动不动,连些许的颤抖都没有,失禁的尿液仍在滴滴答答流淌,濡湿了澈的裤子,澈并不在意,他只觉得怀中的胴体在逐渐冷下去,像是失去提线的木偶娃娃,在一点点变凉。
局长的双目中已渗出血丝,唇瓣大大开启着,吐出一截粉润的舌头,他的唾液顺着嘴角流至澈的脖颈上。
即使澈不详细看,也能知道局长已然死去。死亡剥夺局长的呼吸,而澈无能为力。
眼前这幅光景,真是超越现实……纵使抱着局长软绵绵的身体,澈还是没有现实感。
啊……终于来了啊。
澈内心低语。
自己作为白记的鹰犬,和局长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人之间的地位差距天壤之别,而现在局长已然濒死,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总算变成现实,再也不用为对方的生死而操心,像是卸下了很重的负担,澈感到难以言喻的畅快感……搞不好没有阶级差距,反而更可以谈论感情……
毕竟爱情可以跨越性别,但阶级差距就如同难以跨越的沟壑。
在夕阳之下,局长先前那英俊的面容已是非人似的扭曲,他的面色呈现出铁青感,全身的重力都紧紧挂在澈身上。
直到看到局长那铁青的脸色后,澈才有了现实感……
他的心脏就像被挖空一块,而那块缺失再也难以弥合,他失魂落魄,凝视着怀中的局长。
然而现在不是找他们报仇的最佳时机……先将局长的尸体带回去才是最关键的事情。
澈松紧紧抱住局长,局长的身躯瘫软无力,脑袋斜斜着倒在他怀中,就像抱着失去生命的人偶,他匆匆持起手斧,向着暗处逃去——
二、
局长躺在棺材之中,他双眼微睁,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射出浓密的阴影,宛如幽夜掩着密林,浓黑如墨的刘海遮住他的右脸,如皑皑白雪的肌肤上有着几道锐利的疤痕,那疤痕延伸到他的脖颈之处,棕色疤痕深处覆着一层新生的肉,那薄如蝉翼的嫩肉泛着娇艳的粉。他的唇瓣微微轻启,干涸的嘴唇呈现出枯萎玫瑰的色泽,隐约露出的玉齿闪烁着润泽的水光。
乌木棺材散发着深邃而华丽的香气,其上雕刻着蔷薇的花瓣,而内里中则绽放着大量的白蔷薇——局长则在群花的簇拥下,安静地沉眠在永无止境的梦中,热烈绽放的白蔷薇上有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显然才刚刚被摘下来。稍一走近,夹杂着水露气息的香气扑面而来——只是其中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气。
血液沿着蔷薇花瓣徐徐落下,将雪白的花朵映衬得格外迷人。这是澈方才摘来的花朵。
躺在蔷薇中央的局长一袭黑衣,胸前的西装已然撕裂,惨白的脖颈上有着一圈紫色的勒痕,正是这道勒痕剥夺了他的生命。
局长的手安静地搭在他的小腹,苍白的手有着瘦骨嶙峋似的关节,而这双手再也不会动起来。经过专业的化妆师的清理,他先前面颊的疤痕已然被盖住,肌肤宛如无瑕的瓷器。
局长的双眸隐没在刘海之下,隐约露出的眼瞳已然凝固,本透彻的眼白呈现出阴霾天空似的色泽,那涣散的瞳孔扩散,映出矗立在棺木面前的少年倒影——
那名少年矗立在棺木面前,脸上并非是往常那无精打采的神情,而是呈现出罕见的悲伤,不过稍纵即逝,再也难以觉察。
“局长……”
少年低语,纤细的指尖缓缓划过局长的面颊,然而已被死亡永远剥夺呼吸的局长,仍静静安睡在棺木中,他并没有斥责部下,倘若他泉下有知,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局长……局长……”似乎是在唤醒死者,又像是在吐露无尽的怀念,澈一遍遍重复着局长的名字,然而男人已然逝去,未曾出口的爱恋已无法得到回应,眼泪的潮热弥漫在蔷薇花香中,空无一人的礼堂中,仅仅只有澈和局长。
一时之间,就像整个世界只存在两人。伴随着少年指尖的划过,他的眼泪也凝聚在眼眶中,他尽力扬起头,以免眼泪逝去。
“抱歉……我还是没带着你活着回去……”
少年一遍又一遍低语,然而他也知晓再也得不到局长的回应。纤细却粗粝的指间摩擦着局长的面颊,发出轻轻的“唰唰”声,有如落叶凋零之音,他的手指顺着面颊一路下滑到那凸起的喉结,然而那形状优美的喉结再也不会滚动。
那手指又顺着喉结,滑到局长的锁骨处,锁骨有着深深凹陷下去的阴影,像是由玉石所雕刻的河流。在礼堂圣洁的光下投射着深邃的倒影,恰好一束光线从窗户中斜斜透射进来,又经由了五彩缤纷的玻璃投射,浅浅印在局长脸上,就他那过分苍白的唇瓣镀上近乎妖异的光。
局长死前所穿的破烂西服已然被换去,取而代之则是一件简朴的亚麻衬衫,那衬衫领口开了大大的v字形口子,再由纤细的麻绳缝合起来。从那大大敞开的领口中依稀可见局长的肌肤,那肌肤宛如剥离蛋壳的蛋白,仍然呈现出生者特有的光泽感,在亚麻色成熟的映衬下更显白皙,毕竟局长死去的时间还不久。
那只手滑至局长的胸膛处,径直停下了。少年似乎在迟疑,仅仅一瞬,“撕拉——”的撕裂声响微微响起,麻绳已然在空中四处飞溅,被扯开的领口再无设防,暴露出胸前大片大片的白皙肌肤,小小的乳粒仍然维持着勃起的姿态,凝固在死前最后一秒。它将衬衫微微顶起,投射着淡淡的阴影。
从那大开的领口中,依稀可见嫣红的乳珠,那宛如枯萎玫瑰似的两点方一烙进澈的眼瞳,少年立刻面红耳赤,脸颊升腾的红晕一直延伸到耳朵,让那莹润的耳垂也染上娇艳的绯色。
他握住局长的手,那手极为纤长,骨结略微突出关节,澈曾不止一次握过这双手,男人的手宽大而干燥,手指间覆盖着一层薄茧。每每澈用力握住这只手,局长总会微微一笑,紧紧回握住澈,那包覆着他的掌心透露着父亲似的坚定。
然而——局长已然逝去,他的手再也不会回握住澈,僵硬的关节仿若球形关节人偶,每每掰开,都会传来轻微的脆响。
局长死去已有一天时间,然而澈还是没有现实感,或许是在常年的危险生涯中,自己已然习惯死亡,也习惯了……有人从身边像虚无缥缈的风一般逝去,而他的心却惊讶不起丝毫波澜。
澈自嘲道,他握紧局长的手,放到自己的面颊,那只手恰好形成一个微微隆起的弧度,像是要轻抚澈的面容般,毫无间隙地贴合着他的脸上。
“局长……”澈低吟道,“啪塔”一声,眼泪顺着纤瘦的手滑落而下,晶莹剔透的泪珠拉出一条长长的水痕。
这是我的眼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