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岳栩埋头,不敢直视沈砚。
少顷,他听见太师椅在地上划开的声音,“吱呀”一声响,落在安静书房中,愈发刺耳尖锐。
沈砚低声一笑,双眼冷冽彻骨:“她真是这样说的?”
岳栩低首:“是,属下不敢欺瞒,确实是……宋姑娘的原话。”
指腹轻轻摩挲着青玉扳指,沈砚敛眸垂眉:“那药,她是从何处得来的?”
岳栩毕恭毕敬:“宋姑娘身子熬不住,此刻还在昏迷中,若是要审问,还得待宋姑娘清醒。”
岳栩抬眸,“殿下明日启程,恐怕、恐怕来不及亲自审。”
书房陷入长久的沉默。
沈砚思忖许久,声音冷冷:“此事待我回来再议。”
岳栩轻声,应了声“是”。
他皱眉:“还有一事,我们留在江南的人近日快马加鞭送来急信,说是宋瀚远一行人在海上出了事,宋瀚远在船上染上天花,恐怕……恐怕命不久矣。”
这事前世不曾发生,沈砚皱眉抬眸:“……此事属实?”
岳栩抱拳:“暗卫曾混上宋瀚远的海船,确实是天花无异。宋瀚远先前发现的金脉,也没再继续开采,想来病得不轻。”
天花易传染,暗卫也只是远远瞧一眼,而后迅速躲开。
岳栩:“宋老夫人担心无人为宋瀚远收棺,连夜带着棺木,轻装上路赶往海上,宋夫人亦在其中。”
宋老夫人一心挂念儿子,又怕宋瀚远的后事办得不体面,还从家中带了好几个得力的管事。
沈砚一双黑眸深邃:“……只带了管事?”
岳栩轻声:“是,想来是宋瀚远危在旦夕,宋老夫人也顾不得家中的生意,如今宋府上下乱糟糟的,连个主心骨也没有。”
岳栩悄悄抬眸觑沈砚,小心翼翼将怀中一物送上,“宋老夫人还给宋姑娘送来一封亲笔家书。”
家书确实为宋老夫人所写,字字泣血。
“老夫人想要宋令枝回去奔丧?”沈砚唇角勾起一分冷笑。
他随手将家书丢在案上,“找个合适的时机,将家书送给宋令枝。”
岳栩狐疑:“那奔丧之事……”
迎上沈砚森寒阴冷的目光,岳栩慌忙低下头。
暗骂自己一声糊涂。
下药一事还未查清,沈砚怎么可能轻易放宋令枝离京。将宋瀚远染上天花一事告知宋令枝,为的也不过是折磨她罢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跑路!
有点高估自己,本来以为今天可以写到orz
宋姑娘……没了
秋霖脉脉, 细碎雨珠从檐角滚落,满目疮痍悲凉。
院中悄然无声,一众宫人款步提裙, 悄声捧着漆木茶盘, 自乌木长廊穿过。
越过影壁, 房中无声无息,槅扇木门紧紧闭着, 瞧不清里面的光景。
侍女手持戳灯, 站在廊檐下,微弱的烛光撑起一隅的光影。隔着摇曳烛光, 隐约可见清寒雨幕。
雨声淅淅沥沥, 清冷森寒, 透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槅扇木门推开,自有人接走漆木茶盘, 官窑缠枝纹香炉青烟氤氲,依稀闻得安神香的香气。
湘妃竹帘半卷,只模糊瞧见屋内青纱帐幔隐隐绰绰。
再然后, 槅扇木门轻掩, 彻底隔绝了所有视线。
宫人低着头,悄声从主院离开。
走远些, 穿过月洞门,方敢出声, 三三两两宫人撑着青缎油纸伞,躲在伞下窃窃私语。
“殿下离开了那么久,夫人怎么还病着?这都几天了, 也不见夫人身上有好转, 难不成是夫人和殿下闹矛盾了?”
“我怎么听闻, 是夫人身边的奴婢犯事了,你们不觉得秋雁姑娘如今都不在主院伺候了吗?”
“只是婢女犯事,用不着连坐夫人罢?我瞧着夫人现下都不曾离开暖阁,若不是起居饮食照常,我还以为是被幽禁了。”
“真的幽禁,也不会在主院罢?想来还是殿下不忍心,也不知道这位主子,日后还能不能搬进芙蓉院。”
满府上下猜测不一,沈砚又不在京城,无人知晓事情真相,只捕风捉影猜测着。
府门紧闭,只有角门还开着。
云黎提裙下了马车,满头珠翠,怀里还抱着一只白色的狸奴。
阿梨乖巧窝在云黎臂弯,伸出小爪爪玩云黎发簪上的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