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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至少在看完这个八卦之前,大家都无心旅游, 接受灵魂洗礼。

她们空前一致地随着翟格出发, 七拐八绕几条街巷后, 到了老裁缝经营的门店。

门店很隐秘,周围依然是混泥土灰白墙透着红砖, 地面墙缝儿都是墙粉末。

裵文野不乐意上去了,他有点厌倦这样没完没了的争吵,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楸楸待在一块儿。

他与慕玉窠四目相对, 后者意会他的眼神, 不怀好意笑着,招呼大家上楼。

“走。”他牵着楸楸, 往别的方向走, 穿进一条巷子。

楸楸看着他,回头时有点恋恋不舍, 她也想凑热闹来着……最后还是阻止了思维发散,随着裵文野离开, 也不问他要去哪里。

实际上, 自从雪崩, 他进藏后, 楸楸的行程就一直被打断, 不再按原来制定的计划走。

可她毫无怨言,甚至想着去哪里都可以,只要裵文野在身边就行。

一直到中午,楸楸收到慕玉窠的微信,她发来一条语音。

点开语音,先是她明显的笑意,一串哈哈哈,紧接着说:“笑死我了,裵文野那个朋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真牛啊牛啊,在酸奶店的时候,裵文野把她架的下不来台,到了卖藏服这儿,他那个朋友翟先生一顿语言输出,把她惑的五迷三道,最后花了一万买了一套藏服,裁缝那里还要额外支付一千多。你猜怎么着,许桐告诉我,她最后付钱用的是花呗。估计这钱对她来说是大出血了。还好我先把宋化带出去,不然这钱肯定是宋化掏。”

彼时他们刚将相机归还,退房,离开拉萨,翻越甘巴拉山,向着羊卓雍措出发。

路上遇到一条河,在高速右侧,看公路标示,这条河叫拉萨河。

起初楸楸的注意力都在前方的蓝天白云河高山,直到裵文野‘嗯’了一声,尾音挂了个问号,看向他,“怎么了?”

“你看右边这河。”他说,“倒淌河。”

“真的?”楸楸转移着摄像头到右侧,从小屏幕里看到这条河是从东往西走的。她移开摄像机,肉眼再看一遍,“真的哎!”

长这么大,楸楸看到的所有大江大河,基本都是自西向东走的。也有南向北流,不过长江支流从南往北的不少。

她拍了一段河流,前方加油站下车,车子要加油,裵文野拿身份证去登记,她便进了便利店,买些高热量的零食和饮料。

后面的路程,天越来越蓝,快要靠近羊卓雍措时,遇到一只正在下班的牦牛。

在西藏,有转山,转水,转佛塔之说,转山,指的是神山冈仁波齐,转水,则是指圣湖羊卓雍措。

羊卓雍措,藏语意为“碧玉湖”,与纳木措、玛旁雍措并称西藏三大圣湖。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峰,湖水碧波如镜,蓝的让人窒息,犹如地球上一汪湛蓝的眼泪,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没法看到羊湖的全貌。

楸楸单手操控着无人机,俩人沿着湖边的公路行驶,感受着这条‘碧玉丝带’温柔地盘绕在这高原之巅。

来之前,她曾在网上看到很多关于羊湖的风景图,只觉得美则美矣,再深就没有感触了。

可当下人到现场,才发现,这种震撼根本是摄像图片传达不到的。

因为现场是立体的,是有纵深感的,壮观的风光四面八方朝你而来,摇撼着内心最深处。

而相片,只能通过颜色和平面的构成来展现这种漂亮。

对比现场和相片,堪称降维打击。

身上这套藏服在拉萨时还需要脱掉两只袖子,到了接近傍晚的羊湖,就需要穿上左袖了。

像早中午那样,裵文野站在她身后,帮她解开袖子的束缚,不过这次她扶着的是车辆。

那台兰德酷路泽不知什么时候让裵文野给退回租车公司,换了一台suv。楸楸趴着车窗,透过漆黑的光影,依稀能看到车里的景象,后排被他放倒改造成床,加了一张气垫,铺上电热毯和床单,一团厚厚的黑色羽绒被,几张两张薄毯。楸楸有预感接下来几天大约要睡在车里。

“我们……”楸楸仍然看着那团被子,“要在西藏待多久?”

她已经彻底脱离了原本的计划,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基础上打乱的。

譬如原本定好的布达拉宫没去,天上西藏主题邮局没去,宗角禄康、哲蚌寺、色拉寺、娘热民俗风情园这些景点,她统统没去。但现在却来到排在以上景点更后面的羊卓雍措。

身后传来男人漫不经心的反问,“你想待多久?”

她微微回过头,看他,羊卓雍措的湖水彷佛给每一位游客都渡上一层淡淡的蓝,他眼底倒影着这一汪湛蓝的眼泪。

“我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回去。”她说。

不过这怎么可能?于是她又改口,“我们在雪山上度过你三十岁的生日。”

“三十岁。”裵文野极轻地笑了一下,“行啊。”

“不过可能没有蛋糕。”楸楸感到遗憾。

“转过来。”裵文野解完袖子。

不远处的身后,有一台车,一对情侣游客下车。楸楸与他们视线隔空碰撞,她回以一个友好的笑容,那对情侣亦朝她笑了笑。

“手给我。”裵文野又说,“无所谓,我不爱吃蛋糕,你知道的。”

她敛回目光。当然知道。她心想。将左手递给他。又想可是蛋糕是仪式感。然后才意识到左手又没受伤,便飞快地钻进他抻长的袖子。

“你猜他们今晚会做爱吗?”楸楸问。

裵文野已经很习惯她这种语不惊人死不休,无论去到哪里都能联想到这方面。很正常,他心想,楸楸现在已经不吃抗抑郁药,没有药物压制她的生理影响,亦抑制不住她的思维发散。

“谁?”裵文野这么问着,却没有去寻找,只是帮她整理着凌乱的前襟和腰带。

无所谓是谁。楸楸凑近他,神秘兮兮地说:“我赌会,情侣出来旅行,根本忍不住。”

可这里是高原。没有常年生活在海拔低的人,一来就敢如此猖狂。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

“今天是我假期的第十三天。”楸楸掰着手指头数,“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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