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根本不适合结婚。
日子像跷跷板一样,有时琐碎的开心多一点,有时突然涌上来的伤心情绪多一点,维持着微妙的平衡,支撑着慎怡过下去。
岑瑜的事情不了了之,她到现在都还没来上班,张应怀也跟没事人一样,时不时出没在单位里,却不再纠缠慎怡,专心当领导的小尾巴。听说陈厅最近越来越频繁地把他带到饭局上,想来那在座的人并不会是什么老板总裁,而是普通人难以接触到的红色重心。
不过这些事情都与慎怡无关了。
一周上班面对那群活死人五天,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她特地没定闹钟,就是为了一觉睡到下午,却在大清早被门铃吵得不得安生。
“谁!到底是谁——妈,哈哈,您怎么来了?”
想要骂人的话到嘴边了又硬生生吞下去,慎怡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落下一滴汗了。特别是在看到妈妈一脸愠意、来者不善的架势后,慎怡的睡意更是瞬间消散,敢怒不敢言。
“这都几点了,你还在睡?”
她这语气比外面的狂风飞雪还冷上叁分,冻得慎怡脑子一下子开机了,飞速运转起来:她无缘无故登门干什么?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是只是过来看看,还是专门过来逮她的?
更大胆一点,她和纪则明吵架的事情被妈妈知道了吗?
慎怡心念完蛋。
她这个人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再加上已经变成一个狗窝的新房,已经足以证明她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来这里住?纪则明呢?
慎怡已经能想象到妈妈问这两个问题时锐利的眼神了。
可大家长进了门,环视了一周,炮弹般的话语只对着她乱七八糟的衣服、到处乱放的零食和快递、还有午上叁竿还不起床的毛病进行攻击。
“我都和你说了几次了,这个东西不能这样放,摔下来碎了怎么办?”
从厨房到卧室,又从客厅到阳台,妈妈像个田螺姑娘一样上蹿下跳,一边骂她一边帮她整理好。
慎怡跟在她屁股后面,特地拉开窗帘看了一眼,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但她心虚,她不敢问。退一万步,她不心虚也不敢问。
就这样挨骂挨到临近中午,妈妈看着总算还谈得上干净的屋子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
“你待会吃什么?又点外卖?”
昨晚点的沙拉吃了一半,还存在微波炉里。慎怡眼睛乱撇,嘴上含含糊糊:“嗯……这个……”
不等她说出个一二叁来,妈妈就说:“回家吃吧。爸爸做好饭了。”
慎怡心想,这么好,肯定有鬼。回家她肯定是男女混合双打,乐观一点,也可能是男女混合审问。
然而她却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双眼一睁一闭,就已经坐在家里的饭桌前了。
每一次夹菜,慎怡都很紧张,生怕被提问。尽管有电视声作背景音,活跃着气氛,她也仍如履薄冰地吃着。
可是观察着父母的脸色,还有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妹妹,慎怡没观察出一点不对劲。
一直到她说要回去了,妈妈都是只是问了一句晚饭不吃了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慎怡摸不着头脑,挠挠头,说:“不吃了吧,回去都天黑了,我不好开车。”
于是大家长点点头,放人离开。
爸爸却忽地从书房冒出来,说要送送她。
慎怡:“这有什么好送的?”
“说送你就送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领情?”
“……”
下楼的时候,慎怡还以为是爸爸又要给自己塞钱了,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推脱,结果刚上车系好安全带,爸爸就隔着车门说了一句:“慎怡啊。”
“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有时候你做女孩子呢,要软一点。”
她就知道!
慎怡莫名其妙地觉得很开心,开心到她需要去压抑脸上的笑容,摆出一副凝重的表情回答:“……嗯,我知道了。您回去吧。”
爸爸看着她,嘴唇嗫嚅了几下,还想再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规劝。
他看不见女儿心里死了好几天的小人突然站起来跳舞了,心里对她的这个反应颇有些失望。
则明第一个找的是他,摆明了就是不想慎怡妈妈先知道,需要他在其中周旋,将母女两争吵的可能性压到最小。这样的考虑,如果完全是则明一个人的过错,就无需采用。说明,小情侣这次吵架,慎怡或许也做错了事。
一番软硬并施的询问下来,纪则明对他说了整个过程。爸爸听得揪心,整夜睡不着,翻来覆去吵醒了妈妈,又在妈妈的循循善诱里做了“叛徒”。
可妻子听完,也只是沉默,和他一起靠在床头叹气。
他们两人商量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想先见一见慎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