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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太子殿下

 

“娘!”

帷帘乍被推开,珠玉相撞中走进一个挺拔的身影。

是凌川。

他看着自己,眼中颇为惊喜:“缳也在。”

皇后没好气地斜他一眼,她这儿子从来都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样子。

“我与礼儿正说话呢,你怎么来了?”

凌川眼神直直注视着棠韵礼,自行走到两人对面坐下:“你们在说什么?”

“不害臊,nv儿家的事情也打听。”

“怎么不能说了?”凌川无辜眨眨眼,“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呀。”皇后恨铁不成钢地扫了他一眼,“已经十九岁了,也老大不小了,别一天总往酒肆g栏里去,这像什么话?寻常人家像你这么大,都已经娶妻生子了。”

凌川笑得贱兮兮的,眼神刻意从棠韵礼面上巡过:“我?算了吧。哪家姑娘嫁给我,可算是倒霉,这辈子不娶妻不生子又如何?”

两母子似乎经常因此事拌嘴,不知怎的,呆在他们之间,有种微妙难言,棠韵礼起身请退:“娘娘,天se不早了,公爷还在等我,请容无礼先行告退。”

皇后即刻站了起来,依依不舍:“这便要走了?哎,好。我让人送你过去,莫让清远公好等。”

“嗯。”

眼见着棠韵礼要走,凌川立马收了轻浮笑意,追了上去。

“哎,川儿?”

就连母亲在身后呼唤也顾不上。

“缳缳!”

凌川跟了上来,内侍见两人有话要说,就先退了下去。

棠韵礼对凌川说不上来讨厌。小时候被选为g0ng中伴读,作为自己的同窗,时不时捉弄自己,譬如课业时,突然揪她小辫子,往她桌上投花投果子,亦或是在她有一丁点儿对课业不解时,刻意奚落调笑于她,这样调皮可恶的男孩子当时可让她愁坏了脑袋。

要想她可是g0ng里独一无二的公主,是天子的掌上明珠诶,旁的小公子、小nv公子们都对她毕恭毕敬,万般谦让,丝毫不敢开罪于她,可他却全然不怕,不仅不唤她“公主殿下”,还非要叫她r名“缳缳”,纠正过无数次也不改。

“怎么,r名就不是名儿了?”他还一脸有理有据,“我见秋姨都这样叫你,我怎么叫不得了?”

他口中的秋姨便是棠韵礼的母后。

小小的棠韵礼涨红了脸,气呼呼道:“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凌川,你这人好生讨厌!”

听她这么说,那凌川霎时蔫了脑袋:“好了,你不喜欢,我就不这么叫了,那你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了?”

“哼,你就是很讨厌!”

后来,他跟着旁人叫了几回“公主殿下”,又自己觉得别扭得紧,又给偷偷改回“缳缳”了。

“太子殿下还有事?”

如今两人身份转换,着实有些尴尬。

凌川眉峰愁结,心里堵得慌:“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太子殿下?”

棠韵礼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眉眼并不像凌如峰那般凌厉,虽然眼波轻浮恣意,到底还是无害的。

“哦?六g0ng谁人不知,渊帝上月立了一位太子殿下?难道不是你么?”

她语气又冷又冰,凌川知他恨父亲,也恨自己。

“我是说”他吐了口浊气,有些没有底气,“我们能不能像从前那样,你唤我凌川,我唤你缳缳。”

棠韵礼默了片刻:“我看太子殿下今夜是醉了吧,若是没旁的事,我先告辞了。”

“缳缳!”

“夫君还在候我。”

凌川探出的手还是颓然无力地放下,眸光复杂地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伍辛被棠韵礼辞退后,悒悒回了本家,本以为夫人会骂他无用,岂料家里刚刚收到妹妹府上的传讯,说文儿没了。

他赶紧去孙府看望,自家妹妹伍嫣儿是哭得是肝肠寸断。

“阿兄,我的文儿文儿去了。”

伍辛好一阵安抚,才从妹妹口中问出个大概。原来,自四五日前,孙文出府后,便失踪不见,不过孙文本就喜欢花天酒地,大家都以为他眠花宿柳在哪家g栏,也就没放在心上。

等到三四日过去了,还是不见人影,伍嫣儿按捺不住,急忙派人去问孙文平日里的狐朋狗友,几个公子哥也同他一样,不曾回过府,众人这才惊觉不对,多方搜索,才在白马寺一处秘林里发现了几人惨不忍睹的尸骸。

“可怜我儿啊,si得好惨啊!”伍嫣儿拉着自家老爷,痛哭不止,“他才二十不到啊,孙儿被人打残,五花大绑,给沉了湖!主君,你可要为我们的文儿做主啊!”

“好了,嫣儿老夫绝对不会放过凶手的。”

孙铭也痛心疾首,孙文虽然只是妾室所出的庶子,但因着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宝贝得紧,对他同嫡子没什么两样。平日里对他万般骄纵惯了,那孙文在府里府外谁也瞧不起,自视甚高,横行霸道,处处作乱。

要说何人行凶,和孙文有过节之人,那堪b过江之鲫,找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且也说不出个重点怀疑对象来。此事本可以报官,但倘若是自家孩子先动手被人反杀的,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孙武当然明白,查到最后结局反转,反倒是惹火上身,殃及孙家。

“男君,奴婢在收殓时,有个老汉鬼鬼祟祟地附近张望,被一同带回来了。”

孙铭心里一动,连叫人给带上来。

老汉正是当日撞见现场之人,他没有被灭口,惊慌失措地躲回了家,好几天不敢出门,等到孙府里的人风风火火来收尸时,才敢出来观望,本来孙府的人只是盘问周围可以见过怪异之人,怎知这老汉表现格外怪异,很难不令人多想。

“人不是我杀的。”

老汉一张脸吓得si白,疯疯癫癫地抱着脑袋,惶恐极了。

果真有古怪!

孙铭再三迫问威b之下,老汉吓得六神无主,这才将自己知晓的那日情形尽数道出。

“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右眼下有一颗红痣。”

伍辛沉y了半晌,他总觉得老汉口中的凶手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就好似自己也见过。

“这不是这不是那个谁嘛!”

伍辛猛地一拍大腿,从座上跳了起来,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孙家妹夫,我知道此人是谁了。”

孙铭神se一变,赶忙追问:“是谁?”

“是清远公夫人的亲弟。”

“清远公夫人的亲弟?”

孙铭皱紧了眉,清远公夫人他是晓得的,但她弟弟又是何许人也?怎会与文儿有牵扯?

伍辛心头捋了一捋,十天前的样子,自己这侄儿来套问过自己清远公夫人的消息,他当时利益薰心,没多想拿了银两就说了,后来后来孙文就失踪了。

坏了,肯定是这孙文yu对清远公夫人行不轨之事,正好被其弟发觉,所以灭口伍辛心头大惊,怪不得怪不得那日那小祖宗对看自己像是要将自己大卸八块,不离十是这回事了。

这事要是被孙铭和伍嫣儿知晓,肯定也饶不过自己,最好还是莫要牵涉过多。

他将这些都避而不谈,出言安抚几句,便借称有事离开。

这边,孙铭既知凶手大抵就是那清远公夫人之弟,他也拿定了主义。

“嫣儿,此事千万先莫要声张。”他对伍嫣儿说,“我同陈家、贺家、李家、刘家那几个一道去找家主。看他如何说。”

伍嫣儿哭得梨花带雨:“主君,这回全凭主君了,一定不要放过凶手,妾要他si得b文儿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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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铭是广川孙氏的一脉旁系,他口中的孙氏家主,乃朝中任职廷尉右监的孙尹琨。

孙尹琨听罢几人哭诉,大致弄清了原委,遂与几人口头承诺了几句,又留下孙铭私谈。

孙家自前朝便是赫赫有名的大族,手中掌握京中大半商业、农业资源,除此之外更是兴建学堂,广收弟子,组建私家军队,在军事上也有一定的权利。自凌如峰叛变登基之后,孙家家主孙尹琨,为保孙家百年势力延续,而见风使舵,见机行事,主动交出私家军队,亲自送自己未成年子nv入g0ng,表示甘愿归顺,因而颇受凌如峰看重。

可他并不满足小小九卿副职之位,想方设法想要爬得更高。

今日一听孙文此事,本想着那孙文作恶多端,横行霸道,在京城一带臭名昭着,简直有辱孙氏大族名声,想他si了,也是si得其所,无所惋惜。

但此事跟那前朝余孽扯上关系,倒给孙尹琨打开了思路。他心头已有盘算,暗自窃喜不已。因为他知道渊帝在忌惮什么,如果他在此上做些文章,借势而上,为天子扫清障碍,届时三公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孙尹琨思虑了一番,抚须同孙铭道:“你可确信是清远公夫人之弟棠如煌所为?”

“贱妾的阿兄确信此人无疑。”

“好。”孙尹琨正等一个契机,现在恰是时候,“文儿此仇不能不报!”

“只是”孙尹琨一步一顿,若有所思道,“此事非同小可,毕竟凶手不是等闲之辈,单凭我廷尉右监之职,还不足以能将此人绳之以法。”

“那依家主看,此事应当如何办?”

孙尹琨点头,又行一步,负手在后,作远思状:“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可文儿”

“这样,孙铭。”他转身招来孙铭,“你去同那陈、李、刘、贺几家讲,先且不发丧。”

“不发丧?”孙铭面露有难,“文儿si得凄惨,若是不发丧,这不是让他九泉之下也难安嘛?”

“族弟,此话差矣。”他一副语重心长模样,按在孙铭肩上,“你告诉我,可想要将那凶手绳之以法,处si以慰文儿?”

“弟自然想的。”

“那就对了,倘若我说我定有万全之法能助你达成目的,代价便是只要让文儿一等晚些出殡,你愿还是不愿?”

话都到这份上了,孙铭也不好再多说,只能应承下来,转而问他如何计谋,孙尹琨却是只字不要提。

“当宜秘之,不可轻言。此事族弟便无须c劳,为兄自有安排。你先回去修养,哎,文儿之事已然至此,人si不能复生,还是莫要太过伤罔。”

这半个月来,棠如煌总是隔三差五夜里翻墙而来,不过他似乎像是真听进去棠韵礼上次说的话,倒没再对她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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