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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第二日,陆今湘恢复元气满满,正在院子里躺着吃瓜,吃那种切成碎块用签子扎起来的蜜瓜,一边吃一边翻动手中话本。

若兰走进来,告诉她于夫人和祝苓毓来了。

陆今湘放下话本,咽下嘴里的瓜,猜测两人是为昨日之事而来,于是点点头让若兰请她们进来。

于夫人和祝苓毓走进来,果然是为昨日的事前来,为感激陆今湘陪祝苓毓出去散心,还帮她挡掉甄环仪的劫难,于夫人特意过来感谢她,还准备了份厚礼。

吩咐丫鬟将厚礼呈上,她笑吟吟道。

“昨日的事多亏了你,要不是你陪着苓姐儿,这傻妮子还不知道被欺负成多惨。”

祝苓毓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表情很真诚道:“真的,表嫂,多谢你。”

陆今湘好奇地看向厚礼,不在意地挥手道:“都是一家人,苓姐儿遇到麻烦我当然不能置身事外。”

闻言,于夫人和祝苓毓面上笑容更加真切。

于夫人现下是越来越喜爱陆今湘,发现这孩子幡然醒悟后,性子变得越来越讨人喜欢,就像这次,要不是她护在苓姐儿身侧,以苓姐儿绵瓜似的性子,不还得被那个贱皮子给活吞了。

还有那个安邵,真以为他们祝府是好欺负的不成?

看来对他手段还是太仁慈了。

◎098◎

厚礼是一副名画, 七\八根玉簪,以及一块玉佩,尤其那块青田玉玉佩, 巴掌大小, 通体碧绿无瑕, 雕刻成流云百福模样,一眼就可估测其价值不菲。

留下厚礼,于夫人和祝苓毓没有多停留, 起身离开了, 离开前告诉陆今湘,她们打算去大昭寺小住两日, 一来避开接下来的风波, 二来想为祝苓毓祈福改运,希望她接下来不再遇见安邵这样的小人。

拜访过陆今湘,她们迫不及待请示完老夫人, 没用午膳就启程了。

及至下午, 陆今湘总算明白于夫人口里的风波, 原来那位在安府上当教习先生的老举人一袭状纸将安邵告上了京兆尹, 称安邵私德败坏在已有未婚妻前提下诱拐自个儿女儿,安府紧随其后甩出甄环仪赠与安邵的手帕香囊书信等证据,声称明明是甄环仪引诱安邵在先。

甄举人当然不能认同这个证据, 同样甩出安邵写给甄环仪的日期明显要比这些早的书信, 还说他一心欣赏安邵甚至比他亲生父母还要期盼他蟾宫折桂, 结果他就是这样对待自己和家人,这等不孝不悌不敬师长的弟子他甄举人要不起。

这个言论出来, 京城卷起轩然大波, 甄举人虽然只是个举人, 但他却是安邵的学业老师,他自身更代表读书人阶层,因而这句话简直是一言盖之,将安邵定到离经叛道的耻辱柱上摘不下来。

接下来安邵别说想拜大儒为师,他就是能考中举人乃至贡士,在读书人中的名声也不好了,日后仕途前程必然举步维艰。

这招简直又狠又毒,不用想定是祝府背后出面撑腰,不然甄举人一个小小的举人,哪来那么大能耐脱离安府的掌控,还能顺利将安邵告上京兆尹。

再接下来的事,陆今湘就没有听说了,好似安府见攀咬甄举人不成,又开始攀咬祝苓毓,到处散步她的谣言,说她性子善妒,还说她差点当街撞死甄环仪,总之这种似是而非的流言,反倒被街井市民广而传之。

无怪于夫人选择暂时带祝苓毓躲到寺庙里,不然此时两人听到街上的流言,心情肯定立马阴沉,后头祝府找说书人再次大肆宣扬安邵和甄环仪的背德□□,祝苓毓的流言方被掩盖过去。

“有安府庇佑,安邵顶多前程受损,待躲过去这段时日,来日若能中个举人贡士,倒也不影响他娶妻做官。”

世事就是这么不公平,分明是他招惹了两名女子,最后两名女子身陷流言旋涡,而他只要安心备考,回头考个举人出来,一切就都风平浪静了。

当然,除非他能做出极大的功绩,不然这辈子穿绯袍无望,这也算对他最大的惩罚罢。

“就是可惜了那位甄姑娘,虽说她性子有些拎不清,但她父亲这次把安邵告上公堂,当众揭开她和安邵的□□,她是彻底无路可走了。”

一声叹息。

正黎院内,丫鬟们围在陆今湘身周谈论此次京城的大事情。

关月这么感叹,倒也不是同情甄环仪,毕竟她差点害了主子和表小姐,只是同为女子,想到她接下来的结局,不可避免产生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凉。

大夏朝风气算开放,对女子亦不刻薄,她父亲这么一宣扬,浸猪笼倒不至于,只是甄姑娘此生恐怕嫁人无望,只能束发出家,自此青灯古佛陪伴。

或者嫁给那等地位低的商户,但甄姑娘孤傲性情,想必不会乐意。

陆今湘靠在躺椅上,手指抵住下巴,沉吟思考。

“我记得朝廷允许二嫁,甚至鼓励二嫁,为何不能当甄环仪已经嫁过人。”

其实甄环仪情况要更好一点,毕竟她没嫁过人,只是这个世道对女子不公平,她这个情况只能当二嫁处理。

何况,有的人二嫁比一嫁还好,比如那等名声在外,或者前头诞下好几个儿子,这等被认为容易生儿子,反倒可能会嫁得更好,虽说风俗有些封建愚昧,但也从侧面反映出一定社会现状。

若兰看她一眼,神情叹息,解释道:“当然因着这漫天遍地的流言,其中甄姑娘和安公子的书信对话被宣扬出去,不少人知道,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谁乐意娶甄姑娘,回头出门交际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陆今湘若有所思地点头,半晌她往后一靠,洒脱道。

“要是我,那就干脆自立女户,见识过男人的粗鄙,想来世上所有男人都一个德行,何必再走进婚姻的坟墓。”

若兰关月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主子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难不成近些日子跟大公子冷战,主子对大公子失望进而感到心灰意冷?

这可不行啊,两位主子好不容易关系缓和点,哪能因下人一点挑唆就恢复原样。

想到这,她们心下痛恨那黄大山,都怪他在主子跟前说些有的没的,导致两位主子冷落离心,要她们说,老夫人对他的处罚还是太轻了,应当直接乱棍打死或者发卖出去,省得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不学好。

涣庭苑。

覃煊静心写了会字,手中就是外祖父送过来的孤本字帖,他站立秉笔,于纸上笔走龙蛇,颜体落在书面上,其笔力雄劲强正,气势浑厚,一眼望去行云流水,入木三分。

写了会,他停住笔,轻声叹息。

目视前方,神色略微出神,半晌,他回过神,表情不虞,想了想,高声叫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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