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笔(四)
“阿尧,”白榆垂了垂眸,“你误会了。”
她的嘴边扯起一个讥诮的笑,看似漫不经心,可阿尧看在眼里,自己摸索的模糊踪迹,那些无端的猜想,自诩在她心中甚许多的重要,都像是她精心设计的捉弄。
白榆顺着被他牵扯的力道稍转过身,抬眼俯视男孩,看见他交错泪痕覆盖下的满脸仓皇,又有些不忍于心,但却不得不狠下这颗心。
阿尧若是当真心浮气躁日日盼着出宫,以他孩子心性,难免会捅些不必要甚至莫须有的篓子出来。
她堪堪出现一刹细微痛惜的神情就立马又被刻薄扑灭干净,白榆抓住臂前他的手腕,使了力劲将它拍开。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离开。”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捶打在阿尧的眉心。
可第一时间,他还是在心中回想自己无意中发现那张纸上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发现姑姑竟和马嬷嬷也有私信往来,且并非通过周先生的字迹,而是民间驿馆转达。
他试图说服自己,姑姑只是想少安毋躁,可与她对视愈久,就愈像是强硬逼迫自己承认整天的白日做梦。
她眼底的凉意,叫他只当这一切是自欺欺人。
“姑姑”阿尧惶恐地抬起手,却不敢再向前。
“你歇息吧,等下月你生辰,我便带你回沉宅见过祖父母和父亲。”
白榆用手心堪堪残存的一丝余温,完成任务般抚了一把他的脑袋,勉强地笑笑,朝门口走去。
“姑姑!”
身后人飞速从床上爬起,手忙脚乱踉跄着追上来,直至此刻也无暇顾及大防,直接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
“你做什么!”白榆大惊失色,去解腰间的手,可越是慌乱就越是一团糟,什么力也用不上。
阿尧也知自己失礼,悻悻松了手,肢体如湖岸柳枝垂下在肩,整个人丧了气。
“姑姑不会不要阿尧吧。”
“我们是亲人啊。”
白榆不再用从前那般哄慰的语气,只是淡淡陈述道。
话闭,她毫不留情地将他孤单留在这一隅悲哀破碎的天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