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那只风筝是她亲手所做,外祖母告诉她,只要她想要爹娘说的话都写在风筝上,风筝飞上了天,爹娘便能知晓她的愿望,会接她和家人团聚。
每逢过节,她见姜萋萋和舅母一家人团园,她便羡慕得不得了。
风筝每年都会放,可她依然没有等到来接她回京的人。
她抱着风筝一坐便是一整夜,从天黑等到天亮,直到心里的希望一点点的破灭。
可就连唯一的那只风筝,也被姜萋萋抢了去,踩在脚底下,姜萋萋用脚碾着风筝,风筝被踩烂,她大笑着说,“你别天真了,便是你爹娘见到这只风筝了又能怎么样,他们是不会来接你的,他们都不要你了。”
“听说姨母得了弟弟,欢喜得不得了,表姐八岁生辰那日,姨母让人包下整座樊楼,宴请宾客为表姐祝寿,花重金为表姐请了全京城最好的老师教她跳舞。”
崔莺捏紧了小小的拳头,姜萋萋的笑声越来越大,“表姐生的那般好看,就像是天上的仙女,再看看你,面黄肌瘦,瘦弱不堪,还是个病秧子,也难怪姨母不喜欢你,才将你丢在我家不管不顾。”
崔莺跑上前去,用尽全力将姜萋萋推倒在地上,夺回自己被撕破的风筝。
可风筝已经烂了,再也无法飞上天空,她那时才知道远在京城的父母永远不会看到写在风筝上的那些她想说的话。
姜萋萋的手磨破了皮,被碎石子划了道细小的口子。
她倒在地上被枯树枝划破了脸颊,流了血,顿时哇哇大哭,引来了舅母谢氏,就连舅舅姜侯爷也气得责骂了崔莺几句。
崔莺低着头抱着风筝坐在地上一言不发,也不解释,仿佛根本就没听见姜萋萋哭嚎不止。
那夜漫天大雪,谢氏将她关在屋外,罚她跪在雪地里,还命人拿走了最后一盏照明的灯笼。
直到她双腿冰冷,刺骨的寒冷钻入她的双腿,她身上的衣裳都被雪水湿透了,浑身冷得发疼,她却一声不吭。
最后她冷得失去了知觉,晕倒了过去。
崔莺突而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汗,却见床沿边上坐着个人影,她捂住胸口,吓得赶紧往里缩。
“皇后醒了?”魏颐抬了抬眼,望向缩在角落的崔莺。
崔莺惊慌未定,赶紧整理衣裙,准备下床,却被魏颐一把握住了手腕,“皇后这般害怕,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崔莺赶紧起身,整理衣裙,看向跪在地上发颤的沉香,“你怎的不叫醒本宫?”
又将手从魏颐的手中挣脱开来,“臣妾这便去梳洗,以免君前失仪。”
“不必了,朕今夜打算留下。”魏颐冷眼扫向跪在地上的沉香,“还不快退下。”
崔莺微微颔首,沉香这才哭丧着脸退了出去。
寝殿的门被关上了。
作者有话说:
潇鹤:我家大人浑身上下嘴最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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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当真不怕死?”◎
殿内只有一盏琉璃灯,殿内有些暗,魏颐嘴角勾着冷笑,灯影下,将崔莺笼在他高大的影子里。
“臣妾今日不方便,还请皇上移步去后宫其他嫔妃处。”崔莺心里紧张,一紧张便又觉得腹痛难忍。
她又有些庆幸自己来了月信,今夜不必侍寝。
魏颐却并未说话,而是起身,张开了手臂。
又见崔莺杵着不动,脸上染上了几分恼意。
“皇后难道还等着朕亲自来教你?”
“臣妾不敢。”崔莺的手缓缓收紧,细长的指甲掐着掌心,用疼痛来保持清醒。
她赶紧下床,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一件衣裙,将自己包裹严实。
又简单地用金簪束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魏颐的身后,替他宽衣。
她先解下玉带,褪去了最外面的那件黑色绣龙纹的常服。
只剩最后一件里衣,崔莺在解这件里衣时,手不受控制地发抖。
魏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沉声问道:“今夜崔府出事,崔郦被姜老夫人送去齐家,是皇后的谋算吧?”
他的手缓缓收紧,崔莺肤白,皓腕如雪,很快便红了大片,崔莺也疼得皱起了眉头。
“你是崔郦的妹妹,崔府的嫡次女,是姜夫人自小养在姜家的女儿崔莺,不是吗?”
崔莺的心脏猛地一跳,紧张得手心都是汗。
既然魏颐懒得伪装,悬在头顶下的那把刀子也终于落下,崔莺反而觉得心中有一种释然的解脱。
魏颐手眼通天,定是知晓了在崔府韶光院发生之事,想必崔郦口不择言,胡乱攀咬的话传到了魏颐的耳中。
而他已经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