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节
可是这样的变化,在青荷的身上,便陡然间明显了起来!
要知道,虽说百花楼的修士最善给人聚敛鼎沸声势,可青荷自修道以来,自己尚还未曾有过甚么声名鹊起的经历,因为仅只有些许大教嫡传道子的声威而已,以维持着自身运数,不至于凋敝而招致甚么霉运灾劫。
但若说什么运数之力暴涨,则是青荷从未曾有过的经历。
更不要说,而今因为楚维阳的关系,所牵引而至的,更是运数之力蜕变升华之后的天机灵犀!
轰然炸裂开来的灵感本身,几乎教青荷因之而失神!
这便是主人长久留驻的修持妙境么?
几乎顷刻间,趺坐在云床之上的青荷,其身周萦绕着的百花煞气漩涡,便陡然间愈演愈烈起来,声势之汹涌,尤见得了些许昔日师雨亭炼法时的景象。
更重要的是,此时间,那悬照在青荷脑后的朦胧光晕之中,一卷真切的道图悬照,道图徐徐展开,其上百花交叠,化作一道嫁衣身形,乍看去时,青荷并不在其上,可那百花斑斓嫁衣似是被无形的风吹拂而起。
那衣袂纷飞的景象,恰合朦胧道韵,进而复又隐约间显照出正被青荷披在身上的身形轮廓。
而再看去时,反而是其上那诸般百花篆纹交织而成的花相之中,字字篆篆之中,尽皆浑似是有着青荷自己的身形一样,进而复又以各种不同的姿态舒展着腰肢。
那浑似是楚维阳昔日里曾经探索过的以“瑜伽”妙法而洞入形神皆妙的领域之中,又浑似是演绎着百花楼嫁衣一脉的重叠秘法。
而伴随着青荷洞入丹胎境界,伴随着功果的凝聚,此时间,那道图悬照在朦胧的光晕之中,正一点点的崩解开来。
进而,那崩解开来的斑斓灵光尘埃,尽皆从光晕里飘摇而过,霎时间,那灵光尘埃本身,便吞纳着四面八方回旋兜转的百花煞气漩涡,汲取着沛然元气,进而由灵光尘埃本身,延展成一道道的符箓篆纹,融入青荷自身的肉身道躯之中。
若是依照楚维阳而今书就的道书而言,青荷此时间修持的妙法过程最是“正统”,甚至都要比楚维阳还要正统,毕竟楚维阳是创发者,这一路修持而来,不可避免的会有太多摸索的过程。
而此刻,由筑基境界已经打磨的尽善尽美的道图转化成依循着相同功果的真形图录,尤显得这一修法的循序渐进,并且依照源头生根发芽,使得修士本身对于修为的进程更具备掌控力,不至于稍有倏忽而走向岔路,进而走火入魔,乃至于不可回首。
这才是真真正本清源的一步!
而此刻,在天机灵犀垂落的磅礴灵感的帮助下,几乎顷刻间,青荷的光晕之中,原本尚且崩灭的甚是迟缓的道图本身,便陡然间显现出了某种全面崩溃的趋势。
连带着,那洋洋洒洒的灵光尘埃垂落,几乎像是于百花煞气漩涡之中,又在青荷的身周萦绕成了另一道袖珍的百花斑斓漩涡。
如是层层嵌套之中,不仅仅是青荷朝着真形图录的转化过程陡然间加速,连带着青荷的身形也愈渐的缥缈起来。
那种最是契合真形道途的修法进程,几乎教已经完整将道书书就的楚维阳真切的感受到了赏心悦目的美感欣赏,他觉得只要这样的景象长久的显照而去,自己便可以同样如是观照着,恒久不易。
而楚维阳也切实是这样沉浸在其中的。
甚至某一刻,当自身的三道法相自行回返,遁入气运庆云之中,当已然稳稳地显照出金丹境界修为气机的师雨亭稳稳地站在了楚维阳的身后时,道人尤还在为了那道图与真形的变幻而陶醉不已。
“师兄便是这样为妾身护法的?”
而不等回过神来的楚维阳有甚么样的反应,师雨亭便已经缓步走到了楚维阳的面前,正不偏不倚的隔绝了楚维阳看向青荷的目光。
“妾身在全神贯注的晋升金丹境界,你们便在静室里做这样的事情?”
话虽然尽皆是诘问,可是楚维阳明显的看到了师雨亭的脸上并未曾有着真正的怒容展露,于是,原本已经打算开口解释些甚么的楚维阳,遂旋即缄默不语。
看起来,他像是已经被师雨亭诘问的哑口无言了。
于是,师雨亭便像是得理不饶人了一样,更往前进了一步。
“那妾身不管,而今她这小蹄子也在晋升的蜕变进程里,也需得教她只得眼睁睁的看着!”
道人仍旧未曾言语些甚么,只是那眉眼的变化,展露出了些“这样不好吧”的表情出来。
于是,师雨亭目光一转,又沉声说道。
“妾身晋升了金丹境界,正要炼法以巩固修为,可这乘风而起的道途,可有比师兄的襄助更快些的?”
好似是真个这样的道理,于是,楚维阳遂彻底的放弃了那本就不曾存在的抗拒。
……
与此同时。
连绵而无垠的昏黄色浊流之中。
汹汹湍流徜徉,上下四方尽皆一派昏黄浊流,使得不辨天地乾坤,无有日月阴阳。
而也正此时,那昏沉的浊流之中,忽地,竟传来了切实有力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听来,还甚是沉重。
踏——踏——踏——
下一瞬,那脚步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有和脚步一样沉闷的声音响起。
“老邢?”
“老邢——”
恐惊天人低声语
伴随着那沉闷声音的接连呼唤。
很快,那昏黄浊流的深处,回应着那沉闷呼唤声音的,是某种真正的湍流搅动的声音,好似是有甚么要从这洪流的深处一点点的浮现出水面来。
紧接着,一道听起来便极为苍老的声音从浊流的深处传出来,仔细听去是,这大抵便是来人口中所呼唤的那位“老邢”。
音韵里显得中气尚还十足,只是他过分的苍老的些,话音已经不可避免的沙哑起来,又因为着那口中气往上顶着,说话时竟见得几分声嘶力竭的意思。
“怎么了?只为你这一嗓子,便害去了老夫三年苦功!到底又是有甚么要紧的事情?”
闻言时,那沉闷的声音复又变得更为低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