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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先知道了结局,故事的内容便不重要了”,谢昀庭原本已经有些许摇摆,只是看姜南溪这么感兴趣,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或许下次见面这会是个不错的理由。

姜南溪气鼓鼓地窝在懒人沙发里,百爪挠心,她打算不理谢昀庭这个故事只讲一半的“坏人”了,于是发了一个双手叉腰生气的表情包后,锁上了手机。

手机提示有新消息,姜南溪不看。

手机提示又有新消息,姜南溪仍旧撇过头,坚决不看。

等到第三条消息来的时候,姜南溪憋不住,她决定要好好抨击一下谢昀庭,这口气不出了,今晚是无论如何也平息不了,如果不打算告诉结局,干嘛要开始这个故事,她狠狠地戳开密码,正打算打字时,却被信息里的图片影响到。

照片是现拍的,手背处有浅浅的青筋线条,指关节自然地打开着,有几处关节肿起来一块泛着红,与指骨旁边的青白成两道鲜明的对比色,姜南溪的窝火瞬间熄灭了不少,她看了眼阳台上四平八稳的洗衣机,心里的愧疚感升起些许。

图片后面跟着两条信息,第一条是“苦肉计,自打自招”,第二条是“姜医生别担心,有家庭医生,晚安”。

姜南溪着实想不到,堂堂的集团老总会用苦肉计,一时间被气笑。

偶遇

宾利慕尚的后座,谢昀庭又看了一遍信息框里最后的三条内容,无奈地勾唇,锁上了屏幕将手机放置在一旁置物架,很难想象有一天他也会沦落到为了讨一个女生不生气,用上苦肉计这样的伎俩。

彼时车刚开出不久,他直觉姜南溪回他的那条信息里带着不满,想起以前在德国的一次相遇,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姜南溪转动着吧台上的调酒器,眉目并不舒展,差不多也是到了这个时间点,她放下手里的调酒器拎着包往外走。

当时他在街上问她,“既然心情不好,一醉解千愁”。

姜南溪说的是“喝醉了才不会睡的好,没意义,睡不好第二天心情继续不好,恶性循环,还不如跑步回去,消耗消耗这些坏情绪”。

谢昀庭并不擅长哄女生开心,想到这里,他才发现,面对姜南溪他不擅长的事情还真是多,他哂笑着看了眼手机屏幕,先解决了眼前的难题再说,不擅长的事,以后慢慢想。

他并不抱有期待地随口问了一句刘叔,“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女孩子不生你的气”。

刘叔已经顺着后视镜观察了许久,早已发现了他受伤的关节,谢昀庭领证的时候他是知晓的,于是并未多问,顺着他的问题缓缓答道,“苦肉计,那女孩儿看着心软”。

谢昀庭拍照片前,其实是有犹豫过一阵,但眼下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不想让她今晚无好眠,他强忍着不习惯拍下了照片,又思索再三想好后续不让她担心的言辞,这才发送了过去。

等安抚完姜南溪,他将手机放回置物架,刘叔才又开口,“少爷,家里的气氛不太好,你先想想怎么应对”。

“刘叔,以后叫我昀庭便是,随我父母一样叫法”,谢昀庭此前其实跟刘叔说过许多次,不必叫他少爷,直接唤他名字便是,这么些年,他并不把刘叔当做外人,只是刘叔一直恪守本分,在外人面前一直称呼他少爷,叫顺口了,没外人的时候也有切换不过来的状况,今日他心情好,便又再提醒了一句。

“你看我又忘了,老糊涂了,不过刘叔多嘴一句,要真认定那姑娘,就别和家里人硬来”,刘叔很少谈论谢家的家事,许是之前谢家二叔的事让他记忆尤深,加上谢昀庭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心里不免多了一丝特别的关切。

“知道了,刘叔”,谢昀庭毕恭毕敬地回应。

他结婚的事,也并无遮掩的打算,事先也想过将南溪介绍给家人,只是洛克生物的事不顺利,外加即将出差德国,并没有很好的时机介绍,也不想初次见面便草草了事,于是这件事暂且就搁置了。

如今先被知晓了,而且是经他人之口,总失了些礼数。

往日玫瑰园临湖别墅里,早已进入睡眠时间,今夜却灯火通明,谢昀庭在门口换了鞋,这才进入被水晶灯照的明媚无比的迎客厅,“爸,我回来了”。

“吆,原来是我们谢总回来了,我还以为是哪位贵宾这个点来访呢”,谢至诚双手环于胸前,靠在乌金木制的沙发后背,气势雄厚,声调不高却让人敬畏。

坐在一旁端着茶具喝水的秦姝拽了拽自家老公,暗示他不要这么强势。

“爸,我结婚了”,谢昀庭站在茶几前身体微欠,郑重其事地说道。

“嗯,听说了”,谢至诚的声音像是从鼻腔发出一般,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儿子并无半点懊悔之意,更是怒从中来。

一旁的谢母秦姝立马挽着自家老公的手臂,出来圆场,“阿昀你有看好的姑娘,总要先带回来见见家人,才好进入下一步程序不是,这样不守礼数也是对人家女孩儿的不尊重才是”。

“爸妈,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劳烦二位为我费心了”,秦姝说的有理有据,这件事他欠理,谢昀庭便诚恳地道歉。

“现在是打算怎样?背着我们领了结婚证,婚礼也是打算让我们从新闻上得知吗?”谢至诚气势如虹,一句话又将刚被秦姝挽回的温和拉向了战场。

“婚礼我们暂时还未计划,计划好了会通知您和母亲”,谢昀庭说的是实话,至于能不能有婚礼他并不得知,如果姜南溪在后来愿意,他会为她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但若她不愿,这其他计划都是毫无意义。

“谢昀庭,你现在做事的礼数是谁教你的,不喜欢其他家族里的女孩,我和你母亲也未曾强求过,如今你是怎样,觉得自己掌管了集团,翅膀长硬了,做事就可以这么没规矩吗?”谢至诚被这通知两字气的不轻,再也不掩藏地训斥起来。

他身高也180有余,站起来却比谢昀庭矮了一截,于是气势更甚,“老样子,你给我去书房面壁思过,想不明白不许出来,抄书100份,一样不许少”。

说完,谢至诚背着手,气势汹汹地回房去了,这儿子越养越不像话,问不得说不得,今天得让他长点记性。

等自家老公走了,秦姝赶忙上前,她身材娇小,站在自家儿子面前得仰着头,她干脆拉着儿子坐在一旁,温柔地盘问起来,“跟我说说,是什么样的姑娘,你得用这样的方式”。

“是一个很好的姑娘,秦女士”,谢昀庭对于母亲并不隐瞒,平时在家秦姝不想被叫做母亲,夫人一类的称呼,显得自己很老成,一般大家都习惯于叫她秦女士。

“跟我说说,她是什么性格,你们怎么交往的,是做什么工作的”,秦姝不比自家老公的强势,她觉得只要是人品端正儿子喜欢的,她都无所谓,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喜欢最重要。

“应该是你会喜欢的那种女生”,谢昀庭回答的并不笼统,秦姝女士喜欢性格单纯直爽,尤其是佩服高学历又高情商的女孩,这几点姜南溪都具备。

秦姝还要再详细问问,谢昀庭却闲庭信步地说“我还要去罚站,100份家训要不秦女士帮我抄几份?”

秦女士摇着头回房,她得早点休息,今日早已过了她的养生睡眠时间,那可是多少护肤品都买不来的,谢昀庭不愿意说,她有的是办法去问到,除非这个女生不存在。

玫瑰园短暂的喧嚣过后,回归平静,谢昀庭立于书桌之前,桌上的笔墨早已准备后,爷爷立下的家规,自小便是,谁犯错了谁罚抄,面壁思过,好多年没体会过了,如今再想起少时时光已经过了许久,在记忆里泛黄。

他提起毛笔,在长长的宣纸上写下,字字刚劲有力,力透纸背,笔锋却飘逸如云,写字之人的心情足见清朗。宣纸写满了一页又一页,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抄写完成。

谢昀庭站在窗前舒展着酸硬的手臂,双手交握活动骨节的时候,才发现左手关节的肿痛还在。

又过了两三个时辰,别墅里开始有人来回的声音,秦姝女士敲门进来递了手机过来,看见自己儿子一夜未眠,胡茬青起,又忍不住关怀了一句“抽空带女孩儿回来见见,爸爸注重体面,你也别怪他”。

“知道了,秦女士,从德国回来后会安排的”,谢昀庭端端正正地回答,秦姝叹了口气出门。

姜南溪的信息是在前一晚发来的,“家庭医生看了吗?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关节”。

谢昀庭暂时未回复,他的左手一直低垂着,等全家用完早餐才吩咐卢姨找了药箱送进他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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