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节
他说着,眼神瞟了一眼公孙长济,继续对鞠武道:“武君子是个聪明人,你的阵法的确精妙,但王上的身边也不乏能人,想要突破阵法轻而易举,你当真确定,能把我们带走么?”
公孙长济被瞥了一眼,他虽然没有读心术,却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听到成蟜这样说话,便知道成蟜是岔开鞠武的注意力,想让自己突围。
公孙长济手握长剑,突然一个拔身跃出,“嗤——”引剑冲向鞠武。
鞠武向后退了一步,反应十足迅捷,他身材高大,并非只是个简单的文人,竟还有一些功夫傍身。
公孙长济偷袭失败,厉喝道:“郑国,快带成小君子走!”
郑国吓得面色惨白,紧紧握住成蟜的手:“大、大司行,快走!”
公孙长济就一个人,拦住鞠武的伏兵,成蟜与郑国想要逃跑,两个人刚跑了几步,成蟜脚腕受伤,每跑一步都需要忍受着剧痛,冷汗连连,本就跑不动,突听身后嘭一声巨响,回头一看,公孙长济当胸挨了一记,被踹倒在地上。
燕国的士兵一拥而上,将公孙长济俘虏。
成蟜逃跑的步子顿了一下,郑国焦急的道:“大司行,快跑啊!”
成蟜摇头道:“不必跑了,咱们都不会武艺,跑不了多远。”
鞠武令人抓住公孙长济,微笑的走过来:“成小君子果然聪慧,既然知晓跑不掉,你我就不要白费工夫……全都抓起来。”
燕国士兵上前,将三个人全部抓住,立刻离开了林间小院儿。
成蟜被鞠武带着七拐八拐,下了山,又走了一段之后,这才来到了一处偏僻之所,竟是燕国人建立的营地,十足的隐蔽。
成蟜将营地尽收眼底,眯了眯眼目,看来鞠武早有准备,还偷偷屯兵在这里,绝对有大的图谋。
“进去!”
士兵将三个人推入牢营,嘭一声关上大门,上了锁,这才转身离开。
“嗬……”成蟜脚腕受伤,步伐不稳,咕咚一声跌在地上,疼的额角全是冷汗。
“大司行!大司行!”郑国连忙去扶成蟜,焦急的道:“大司行,你的伤口裂开了,流了好多血。”
成蟜失血过多,浑身无力,倒在地上粗喘着气,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轻声道:“怎么……怎么那么冷啊。”
郑国摸到成蟜的手掌,手心里一片冰凉,而成蟜的额头却滚烫异常,涔涔的冒着冷汗。
郑国道:“公孙,这怎么办,大司行流了这般多的血,还在发热,伤口……伤口也肿起来了!”
公孙长济沉着脸,赶紧给成蟜拆开伤口,重新包扎,但是他们的条件有限,连上药也没有,偏偏成蟜的体质极其脆弱,血流不止。
公孙长济道:“这样不是办法,必须叫医士才行。”
“医士……医士……”郑国冲到牢营的栅栏前,拍着牢门大喊:“医士!有没有医士啊!叫医士来!大司行受伤太严重了!快叫医士来!”
牢卒看了一眼郑国,根本不带打理的,很快收回目光。
“医士!!医士!”郑国一点子也不气馁,还是不停的拍着门大喊:“叫你们的医士前来!救人要紧!武君子!鞠武!鞠武!!”
公孙长济给成蟜捂着伤口止血,郑国便卖力的大喊,一直喊到嗓子沙哑难耐,还在孜孜不倦的拍着门。
牢卒被他喊得烦了,嘲笑的道:“这竖子怕是个痴子,你们这些秦人的死活,关我们何事?别再喊了!”
就在牢卒说话之时,郑国突然睁大眼睛道:“鞠武!”
牢卒一看,真的是鞠武,负手踱步而入。
郑国连忙道:“大司行受伤很严重,伤口也肿了,我们需要医士!武君子,快找医士来,大司行要不行了!”
鞠武平静的看着脸色惨白的成蟜,居高临下,面容不带一丝怜悯。
成蟜勉强睁开眼目,挣扎的道:“武君子,你费这么大劲抓住我们,不会只是……只是想要几具尸体罢?想必你、你也知晓,蟜对秦王的重要,合该不能眼睁睁看着……蟜去死,对么?”
鞠武点点头:“成小君子的嘴巴果然很厉害。”
“来人,”鞠武吩咐道:“叫最好的医士前来。”
“是!”
医士很快赶来,给成蟜查看伤口,上药包扎,终于止住了血,又开了一些药。
医士有些为难的道:“武君子,这位小君子身子比常人虚弱,如今又受了如此重伤,若是需要调养,便要耗费一些名贵的药材,不知武君子意下如何?”
医士将药方递给鞠武来看,鞠武瞥斜了一眼,并不在意的模样。
郑国连忙道:“武君子,大司行身居高位,王上、王上也十足器重大司行,想必武君子也是有目共睹的,这点子药材武君子应该……应该不会不舍得。”
鞠武看了一眼郑国:“你想让我耗费名贵的药材救他?”
郑国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害怕鞠武,毕竟鞠武虽然挂着笑容,但笑容刻薄又孤傲。
郑国纵使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好。”哪知鞠武很平静的道:“既然你想让我救他,我便救他。”
郑国一脸迷茫,不解的看着鞠武。
鞠武似乎实在回忆,道:“或许你已然不记得我了,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当年我还不是公子的太傅……”
鞠武出身名门,但并非一直如此得势,他当年还未做燕丹的老师,在仕途上处处碰壁,没有人理解鞠武,觉得他孤高不合群,性子还怪,十足不好相与。
当年鞠武身为燕国使团之一,出使韩国,韩国可是出了名的见人下菜碟,鞠武到了韩国之后,被韩国的使者欺辱挤兑,只郑国一个人没有看不起他。
鞠武深深的看着郑国,显然郑国已经不识得自己,但无论是当年的郑国,还是如今的郑国,无论自己是使团的一个小小使者,还是燕国公子的太傅,郑国的眼神从始至终如此纯粹,不掺杂任何一点子的市侩,十几年过去了,从来没有被世俗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