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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老夫人看不惯三房媳妇的做派,却也不许他们分府出去另住,打定主意要磨一磨她。
结果唐氏直接用乌衣巷一幢寸土寸金的园宅,把邻居楚司空的祖宅换了下来,与傅宅打通,易名“蕤园”。
表面上两府并一府,实则中间那道园门一关,人家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与上房这边两不相干。
更可气的,傅三郎打小的性子便是不声不响也不争,隻知读儒经,一身书卷气。大了大了,倒会为了偏心新妇,对她这位正头嫡母言不听计不从,连居中敷衍也省下,隻知妇唱夫随!
后来,好不容易等唐氏那祸害没了,她和老三留下的女儿又被接进了宫里。
傅老夫人心明如镜,帝后哪里是心疼孤女,分明惦记着唐氏的家财呢。
傅氏正是仗着这层关系,才从之前的次等士族晋阶为一等门第,长孙则安也因此成为太子伴读,仕途顺畅。
所以,虽失去了一笔理应归入宗族的遗产,傅氏又如何能从皇室嘴里抢肉?
至于簪缨这个从小被当成太子妃教养的孙女,一年也回不了两次家,每次回来傅老夫人还得精心供着,生怕出点子差错被宫里怪罪,她又如何喜欢得起来。
说到底,傅老夫人一生最疼爱的是长子,痛失长子后,便最着紧长孙。
是以当初傅妆雪乍然上门来,邱氏第一眼看见那张如同从大儿子脸上扒下来的面孔,当场泣咽。
像,太像了!
在确认女孩手里的傅氏家传玉佩之后,老夫人便搂过少女心一声肝一声地叫个不住,认下了这个孙女。
暂且对外瞒着孙女的身份,是则安的意思。
只因清明节后,朝中便商议着追封北伐功臣,傅容有望配享太庙,这是家族大事,在尘埃落定之前,不宜生出波折。
可听傅簪缨方才的话意——
傅老夫人肃起面容,“阿雪的身世,你知道了?”
她待簪缨的态度一向如此,威严有余,不亲不疏。
前世簪缨一心为孝,常因自己不能承欢祖母膝前而多有愧怍,面对祖母的冷淡,只有竭力讨好而已。
可祖母依旧不喜欢她,在她最重要的及笄礼上,也可以托病不至。
是她做得太少了吗?
簪缨脑海中闪过一张张面孔……不,是她做得太多了啊。
少容着眉眼,神情却蕴含离人千里的生疏,淡淡道:“不止我知道了,宫中也知道了,也许再过几个时辰,全京城都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