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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觎长睫一动,眼锋侧扫,已与方才看军医郎的那一眼截然不同。“军师若闲,可回京口。”
徐寔闻声止步,不敢再开口。
却也不敢被赶走,他还得留在大将军身边照看着。
卫觎才下长阶,却有一名护卫从外头来报,“大将军,徽郡王在行宫外求见傅娘子。”
“李容芝?”卫觎不豫,“他来做什么?”
护卫回禀:“宫中郗太妃神智不清,饮食不进,隻寻傅娘子,眼看着要
饿过去了。徽郡王不得已前来请助,道是十万火急,已候了一个早上。”
卫觎当即横眉冷目,斥道:“我家女郎岂是伺候人的,倒给他们使唤!饿死饿活,关我甚事。他爱候着便候着,不许惊扰蕴珠阁!”
“可那徽郡王……”
卫觎睨目不屑:“太子又如何,来到这地界也得老实卧着,郡王,又如何。”
杜掌柜望着凛然离去的大司马,纳罕不已,他真是方才在小娘子帐外轻声细语的那个人吗?
半晌后回过神来,忍不住请教徐寔:“先生,大司马这是……面圣后再为小娘子买回冰酪?”
徐寔闭了闭眼,说不是,“是买冰酪的途中顺便进个宫。”
卫觎出行宫后不乘马车,带了两个亲卫,跃上坐骑便向南驰去。
此时宫中,皇帝才下早朝,回到太极西殿,面对案上的四丈长绢,脸色晦暗难明。
昨夜即使有梁妃温柔抚慰,李豫依旧平息不了心中的烦闷,若不是怕臣工议论,他当真想罢了今早朝会。
他从未想过,从小到大乖巧懂事的阿缨,会捅出这样一件惊人的事来。
他待那孩子,自问比皇室的公主们还更宠爱几分,那孩子唤了他这么些年“父皇”,也同样一片孺慕情深,这些年的感情,阿缨竟都不管不顾了么?
眼下此事还未张扬出去,可五日后呢,簪缨自从退婚起,桩桩事迹出人意表,皇帝真有些拿不准了。
他也不是存心霸占一个孩子的东西,可册首上所列的,那汉鼎、汉晷、庙器、王榻,都是何物?皆为象征君权之物啊!
诚然,这些重器皆是南渡之后,唐家利用商路,从四分五裂的九州寻凑许久,进献来的,为的便是在这座据传镇有龙气的古金陵城凝聚气运,巩固南朝的国祚。
如此出财出力,费心施为,还隻字不求回报,宗室多年来心中有数,也着实领情——可既然已献,哪有往回要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