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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还说,他们已收到唐氏的第一批钱粮,用于加紧赶製军士的精矛与棉甲,以防北胡秋冬马肥,突袭兴兵。
簪缨将信前后看了两遍,小心收妥。
杜掌柜望向小娘子,试探着说:“颖东郡向北便是荥阳,娘子若记挂大司马,到时可以转路去看望。”
簪缨目光轻动,却未马上回答。
她此前对小舅舅只有孺慕爱敬,不作他想,好比顽石。等到一朝认清了自己的心事,一颗心又成了七窍玲珑水晶做的,很快回想起葛先生曾说过,小舅舅体内蛊毒,会将他心中的一切爱恶之欲激发到极限。
那么那日,他在车厢中不许她拉他衣摆,勒令她放手,便不是厌嫌,而是不得不忍耐。
以至次日猝然分别,不能露面,也都有了顺理成章的解释。
若他心中有她,便从此不能再见她。
他须戒她,如戒酒。
唯有清心寡欲,才有可能捱到药引寻齐时,保住性命。
簪缨想到此处,口干眼热,心情如同蜜煎黄连,甜苦掺半。可眼中波光静柔,并无悲苦之意,微笑回以杜掌柜:“到时再说罢。”
该流的泪早已在得知小舅舅让药那日流完了,她又岂敢因他喜爱,反而自苦。
他缺什么药,她尽力去找就是了。
但是小舅舅,你得当面给我一句准话。
……
杜掌柜一回房里,任氏便问如何。
杜掌柜枯眉耷眼地摇头,“没说去,也没说不去……隻说到时再看。”
任氏忍不住拧了他一下,“没用的老货!平日总自夸见惯了世情百态,却连小娘子对大司马是不是……也看不出来。”
任氏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小娘子自离京口,便终日神不守舍的模样,还是那一日,老杜带回大司马的口信,小娘子听到后眼睛一下子明亮带光,任氏是过来人,当时便有些警惕。
“小娘子的娘家没亲人了,檀君之外,咱们便是她最亲近的,小娘子年纪轻,从前又受过情伤,她的终身大事,咱们可不得上心看顾?”
任氏说着说着又急了,“在京里时,大司马有几次夜入小娘子闺阁,不避疑防,你还总说没事没事,现下怎么样,现了形影吧!原本小娘子喜欢谁、想嫁谁都无妨,可我只怕她一头心热,再被人伤了骗了。大司马那样的人,位高权重、英勇无敌是不必说,但他对小娘子……”
“打住。”杜掌柜连忙打断妻子八字没一撇的揣测,一副头疼的模样。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二人间的幽深牵绊。
尤其在小娘子得知卫觎中毒的真相以后,大司马是如何耐心小意地哄着小娘子,甚至已经超过一个长辈该做的尺度,杜掌柜通通看在眼里。
他在经历过最初的震惊后,又觉得没什么不可以。
在旁人眼中,这二人身份尊贵,风光无限,可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