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谢悠然想起了自己的姐夫,便挺着大肚子去姐姐那,难得说了些改过自新的软语小话,好说歹说,总算是让姐姐说动了六殿下,替周家小姑子写了一封入学举荐信。
只是这么一来,这应考的时间已经过了,所以谢悠然又让周随安买了些礼盒带上,看看一会见了齐景堂,能不能让他看在六殿下亲笔书信的情面上,收下周秀玲。
今天周家一家子穿戴整齐,来到书院这里送礼来了,却不曾想,遇到了立在门口的楚琳琅。
谢悠然可记得上次在四皇子府门前,楚琳琅的马车甩了自己一脸灰的情形。
新仇旧恨,让谢悠然嘴巴格外毒辣:“就是狗来讨食吃,也得看是不是下贱东西能蹲的宅门!一个笔墨不通的女子也配站在容林女院的门口?”
周随安一脸无奈地看着楚琳琅,这么新旧相逢的场景,他并不乐意见。
他猜着楚琳琅来此,应该是跟着司徒晟来办事的。司徒晟也是,满院子的仆役,为何老是驱使楚氏这么一个柔弱女子?
周随安寻思下次再看到司徒晟,可要跟他好好说说,莫要再让楚氏做这抛头露脸的事情了……
不过若是让琳琅看看他娶的新妇门路有多广也好,总得让她明白,他娶了谢悠然对周家的帮衬有多大。
而他当初坚持留着一无是处的楚氏在周家,又是做了多大的牺牲。
是以听到谢悠然如此不客气的挖苦,周随安也只是将脸转向一旁,默不作声。
而一旁的赵氏更是一脸轻蔑,故意将不甚情愿的女儿拽到了自己的身边,冲着谢悠然道:“行啦,今日来给秀玲求学,有要紧事要办,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说着,赵氏拉着周秀玲就要往门里进。
可还没等跨进去,就被书院的门房拦住:“诸位留步,非本院学生,不得擅入。您们若是找人,我可代为通禀。”
赵氏很是骄傲地将头昂起:“小女是六殿下举荐来读书的,我们带了六殿下的备书,要找齐景堂先生。”
听了这话,那门房依旧不为所动,拘礼回道:“真是不巧了,女学的应试三日前就结束了,您们若是送女儿来求学已然晚了,不若这样,等来年女学再招时,诸位早些来便是了。”
“你……”赵氏气得脸色涨红,自恃拿了六殿下的帖,很是不屑跟下人拉扯!
见婆婆被驳了面子,谢悠然面色紧绷:“一个看门狗也敢撵客?我们不跟你废话,快些去通禀,叫你主子出来!”
可惜这书院乃是卧虎藏龙之处,就这个彬彬有礼的门房也有些松竹风骨,宠辱不惊。
听了谢悠然如此折辱人的话,他只是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一旁挂着的匾额道:“像夫人所言,我一个看门的如何敢撵客?这是书院历年的规矩,还请自观!”
周随安闪目一看,果然一旁挂着书院的招生规章。
上面明晃晃写了几个大字“过期不候,免开尊口,敬等下期”。
这还真是书院历年的规则,而女学亦是遵从男院的规矩来。
像周家这类误了时间,或者考试不过关走后门的请托,每年都有,比六殿下还体面的举荐更是不胜枚举。
齐景堂不耐这些人情请托,干脆让门房拦客,连面都不见,也将牌子高高挂起,谢绝访客,免了为难。
京城里来这求学过的高门大户,都是知道齐公的儿子是个什么脾气,一般都不来讨这个嫌。
可惜周家都是外乡来的,加之谢悠然又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更加不知其中门道。这才白白送上门,吃了个闭门羹。
可谢悠然却不服气,指着一旁闲看热闹的楚琳琅道:“又不是皇宫大内,我明明看见她从门里出来的,怎么她都能入,我们却不能?”
门房看了看楚琳琅,失笑道:“书院规矩,非有邀约,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她乃女学本年录取的学生,自然入得了。”
这话一出,让谢悠然的脸色大变,不敢置信地瞪向了楚琳琅。
就连周随安也不敢置信地走到了楚琳琅面前,失声道:“开什么玩笑,你大字不识几个,也能入容林女学?”
一旁向来好脾气的夏荷再也忍不住了。
大姑娘在周家当儿媳妇时,受她们的腌臜闲气也就算了,没道理跟他们断了,还要受他们的言语侮辱。
不等楚琳琅说话,夏荷便先冷冷冲着周随安道:“你家夫人说得好,狗来讨食,也得看看是不是下贱东西配蹲的宅门子。我们大姑娘刚刚散学,正累得很,还请大人让让,我们姑娘要回去休息了。”
说完,夏荷不客气地往前一顶,周随安猝不及防,踉跄从台阶后退下来。
楚琳琅实在是懒得跟这些人说话,幸好夏荷此时仿佛冬雪丫头附体,嘴毒得很,她便跟在夏荷身后,打算转个街角,自己走回府去。
不过瞟到了周秀玲那困窘的脸儿时,楚琳琅还是忍不住低声提醒周随安几句:“书院之内,都是贵子贵女云集,人多嘴杂。商议入院而已,不必这般大张旗鼓……”
她还没说完,谢悠然就冲过来:“不必你假好心在这炫耀!我们可是有六殿下的推荐!”
行了,楚琳琅今日份的好心肠就此用得差不多了,她冲着眼泪汪汪的周秀玲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是尽力了,便带着丫鬟离开了。
而她身后,谢悠然还在跟门房不依不饶,嚷着什么目不识丁的商贾庶女都能进得,为何六殿下小姨子的姻亲入不得,她今日非要见见齐先生,看看这女学是什么狗屁章程……
楚琳琅转过街角回头看时,别人都还好,只是周秀玲那丫头,脸儿羞臊得都能滴血,只将头狠狠低下。
谢悠然不太会体谅人,如此撕破脸的吵闹,丝毫没有觉察到小姑子腼腆的性子。
依着楚琳琅的了解,经这么一遭,周秀玲只怕月余都不愿出门,更别提上什么女学了。
想到这,楚琳琅微微叹了一口气,就算琳琅对秀玲那丫头有些同情也无能为力,毕竟她已经不是那家的妇人了。
只希望周随安能拎得清厉害干系,明白了书院章程后,就赶紧扯了泼妇走人吧。这样一来,秀玲那丫头也能跟着少丢些人。
那日后来的情形,夏荷倒是问过门房。只说那个大肚的孕妇吵闹不休,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架势。
恰好齐景堂正在内堂跟多年的好友下棋,被吵得实在不行,就派人来问。
结果齐大人的好友,是御史台的王御史。听闻是户部郎中周大人的新婚夫人在闹,王御史又是恶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