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
陶慧茹此时心悬儿子,已经要疯了:“那……你有没有告知赞儿,让他夜里不要当值,早点离开皇寺?”
杨毅面色清冷:“他是寺官,皇子俱在,他却借故离开,岂不是让人生疑?他也是杨家儿郎,为了杨家满门血海深仇,牺牲性命又有何妨?毕竟杨家的冤屈,不都是你这个贱人造成的!他为母偿债,也理所应当!”
虽然杨毅也告知了陶赞,夜里子时,要借口如厕,避开主殿。
不过这些事情,他懒得告知这毒妇,看着她心痛难耐的样子,才叫人解恨!
陶慧茹却以为杨毅真的这么心狠,居然牺牲了赞儿来完成的他的复仇大计!
她一时恨得牙齿都能要出血来:“杨毅,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若真想报复,白日引燃岂不是更能折损大晋的能臣良将?可你偏不,无非就是让司徒晟那贱种能及时离开皇寺!难道在你的眼中,只有那疯妇生的是你的亲儿,赞儿就不是了?”
她的话音未落,杨毅伸手便狠狠打了她一巴掌:“住口!你也配说她!那日戒行大婚,我在门前将你不要脸跪求爵位的行径看得一清二楚!她那么温婉的人,为何会突然发疯?你当初到底都做了什么,心里难道不清楚?”
若说杨毅以前不耐后宅事务,全然不了解温氏的委屈,可那日楚琳琅一身嫁衣立在门前,可是有条有理地还原了陶氏当年的龌蹉行径。
温氏那般柔弱的人,便如兔子一般驯良,是被人逼迫到何等地步才会发疯?
想到这。杨毅缓缓抽出刀来——他骗了儿子陶赞,就算陶赞帮助自己炸飞了皇寺,他也不打算帮衬儿子救出他的母亲。
这个毒妇,必须得死!
陶慧茹哪会看不出他的打算,却是豁出去的恶毒大笑,然后在他的脸上狠狠唾了一口:“杨家满门被杀,管我何事?你若在被俘时,像个血性的男子,以身殉国,不要妄想苟活,又怎么会给杨家引来灭门灾祸?无非是你故伎重施,用色相勾引了荆国的公主,才苟延残喘罢了!怎么?推到我的身上,你就干净了?最该杀之人,就是你自己!你这个不忠不孝,不配为人父人夫的东西!明明跟我已经许下了婚约,却转头去娶温氏贱人。娶了她,你却不问不管,又嫌弃她矫情多愁善感!等后来娶了我,你又觉得温氏温柔小意,拿她当了外室来养……呸!我这辈子才瞎了眼,执著在你这火坑地狱中,我们母子这一辈子,都被你害了!”
她骂得表情狰狞,再加上误会儿子已经不在,在这人世间,她还有何期待?
半辈子的活寡,还有丧子之痛,都拜眼前男人所赐……
陶慧茹已经全然不想活了,可是临死之前,她必须拉着眼前的男人一起下地狱!
她的话,句句都正中杨毅的心结,他再不能忍,举刀刺向了陶慧茹的小腹。
陶慧茹并没有躲闪,而是仿佛相迎一般,展开手臂,一把抱住了杨毅。
腹中剧痛的同时,她将藏匿在袖子里的一把裁纸刀,狠狠刺向了杨毅后背!
这一刺,用尽了她的全力,就像她这辈子一样,飞蛾扑火,一意孤行!
杨毅大叫一声,用尽全力推开了陶慧茹。
陶慧茹的腹部已经被刺透,鲜血顺着穿透的刀尖滴落,一脸抽搐,倒在了地上。她颓然喊了两声“赞儿,娘对不起你……”,带着不甘的眼泪,嘴里喷着胃袋里涌出的鲜血,终于睁着眼睛,忘尘离开了。
杨毅的后背被刺伤,在属下的搀扶下,颓然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
虽然伤势严重,可是前山的火光,太是抚慰人心了!
不过想到,这三皇子是老友廖中昌的养子,廖中昌对他爱如亲骨肉,杨毅便是低低道:“中昌,你莫要怪我,谁让他是狗皇帝的亲生骨肉!”
说完这话,他便要起身下山。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身后,却传来了男子清亮昂扬的声音:“廖先生不会怪你,因为在他的心中,你已不配为人!”
杨毅惊诧转头,却看见本该葬身火海的三皇子,却带着人马,正跟司徒晟一起立在他身后不远的小山处。
大结局
而就在这时, 又有声音响起,只见那陶赞不敢置信地瞪看着血泊里的陶氏,飞扑上去, 嚎啕大哭。
这样的变故, 让杨毅震惊地瞪大了眼,他顾不得看哭得悲切的二儿子, 只是看向三皇子, 不敢相信道:“你……怎么没有在皇寺?”
刘翼看着挣扎要站起的杨毅,沉声道:“你是问,我为何没有被你藏在佛像肚子里的冲天弹炸死?”
杨毅没想到他会知道的这么详细,颓然往后一倒:“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
说着, 他便又瞪向抱着陶氏哀嚎的陶赞,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恐怕就是陶赞泄露了口风吧!
一直沉默没有作声的司徒晟, 这时倒是开口说话了:“你在西北时, 若是没有做过这个, 或许能成功……”
杨毅在西北引起骚乱时,用的正是还没有改良的硫磺冲天弹。
他那时刚寻来精通此道的工匠,可是对工匠做出的东西却不太放心, 所以便是寻机会试一试, 好让工匠再进行改良。
此后又反复验了多次, 才有了刚才皇寺冲天火光。
不过听司徒晟这么一问,杨毅竟然有些恍然, 瞪向了司徒晟:“是你……”
司徒晟并没有回答,因为他虽然也在顺藤摸瓜, 调查着杨毅背后的勾当。
可真正发现蹊跷的, 却是他的夫人楚琳琅。
琳琅上次在西北爆炸的时候, 就被那种味道熏得呕吐不止。
只是后来,她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便以为是孕吐而已。
可是就在白日视察皇寺的时候,她走到那金佛跟前,再次被几乎不可察觉的味道熏到,已经许久没有孕吐的她立刻有了反应,便走到殿外吐了起来。
其实琳琅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以为金佛刚刚制成,还没有散了味道。
直到她遇到了陶赞,在他的话语里端倪出了些许异样。
至此,琳琅便端出了长嫂的架势,宽慰了陶赞几句。
陶赞却是如失了母鸡的鸡雏,早就彷徨了许久。当听到琳琅说:“不管怎样,你和司徒大人一样,都是忠良杨巡老将军的后代,只要秉正内心,任谁也抹杀不掉”时,内心的惶恐不安便再抑制不住,局促不安地说出,他那个叛国的父亲,曾偷偷来寻他的事情。
琳琅心里咯噔一下,表面却不露声色,将从曾为大理寺少卿的司徒晟那学来的盘问技艺用得是淋漓尽致。
陶赞一旦泄了口,便言无不尽,他说杨毅找到他,以解救陶氏为要挟,让他将皇寺的地形图,还有布防尽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