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良久,安德如梦方醒,鼻间似乎还能闻到一点清淡的玫瑰花香。
他撺紧手里的徽章,盯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眼神越发晦暗……
-
从滨城大会馆回到学校,王文音本以为两人大概率不会再相遇了,未曾想,之后她的每一场演出,安德都坐在观众席中,或远或近的注视着她,虽不直接与她碰面,却会在演出结束时,托人为她送上一个俄罗斯套娃当彩头。
短短几天时间,就送了好几个。
她似乎低估了这个男人的耐心和毅力,也高估了陶常宁对她的爱。
临近期末,王文音同往常一样和陶常宁在校内约会,走到人多的地方,他突然正色道:“要不,以后出来约会,你还是都化妆吧?”
王文音瞳孔微缩,沉默许久,笑道:“可是,我已经习惯在台下素颜,你难道还没习惯这张脸吗。”
陶常宁不敢看她的眼睛,左顾而言它:“算起来,我们在一起有一个月了吧?”
“嗯,三十二天,怎么了?”
“哦,没什么,过两天我有一门考试,需要专心复习,就不陪你了。”
“好……”
目送陶常宁逃也似的从自己身边离开,王文音自嘲地笑了笑。
后来,逐渐有同学朋友发现,陶常宁经常与另外一个女生在校外幽会,便旁敲侧击地提醒王文音,让她注意着点。
王文音面不改色,跟个没事人一样,到了休息日,依旧和同学一起去老戏园茶馆之类的地方串戏,赚点生活费。
周六晚上,她与同伴演完一出《游龙戏凤》,底下几个登徒子见色起意,非要她陪酒倒茶,她不愿意,登徒子怒极,直接端起茶水往她脸上泼去。
千钧一发之时,有人将她护到身后,冷声呵斥为首作乱的人。
王文音抬起头,发现安德背部宽阔,脊梁挺直,宛如独立于山巅的苍松,挡在她与登徒子之间。
那些登徒子见他穿着军装,怕惹上麻烦,便就此作罢
安德担心他们伺机报复王文音,虚扶着她去了后台,等她卸完妆,由衷提议:“我送你回学校吧。”
他倚站在门口,也不进屋,给足了王文音安全距离,可王文音仍是怕他,从镜子里偷偷看了他一眼,婉谢道:“我男朋友等下会来接我,就……不麻烦先生了。”
闻言,安德直起身,长步迈进屋里,走到她身后,从镜子里与她对视:“你知道的,他不会来了。”
他长得高大,往旁边一站,遮住头顶光线,王文音被笼罩在他的阴影里,垂下眼帘,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手里的簪子。
安德低头,目光落在她腕白肤红的手上,那纤纤玉指,涂了薄薄一层桃红色指甲油,在柔光下透出一点晶莹来。
他神思恍惚,一把握住她的手,声音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意:“说话。”
王文音略微愣神,唇边慢慢浮出一点柔媚的笑意来。“刚才先生帮我解围,我还没感谢您吧?不如,今晚请您看出好戏。”
长夜渡雪·终章
晚来天欲雪, 夜幕下的江畔餐厅别致而洋气, 是滨城许多小情侣约会用餐的圣地之一。
安德跟着王文音走上二楼。
她选了一个半开放式的隔间,从卡座的位置往下看,恰好能将一楼的全貌纳入视线。
正对湖畔的那扇窗户旁坐着一对男女,郎才女貌, 在尽情地享用烛光晚餐。
好一对令人艳羡的有情人, 如果那个男的不叫“陶常宁”的话。
安德皱眉,有些不解:“这就是你请我来看的好戏?”
王文音一瞬不瞬地望着楼下的两人, 情绪并没有多大起伏:“朋友告诉我,那个女生是位富家小姐, 叫金怡晨。他们经常在这里约会,一周两次。”
她异常冷静, 表情认真地询问他:“你说,我要不要给他们来一出《赶坡》或《桃花庵》助助兴?”
安德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并不言语。
许久, 演奏师在客人的要求下弹起钢琴,唯美浪漫的琴音流淌在餐厅里,陶常宁和金怡晨聊到情深处,喝了交杯酒,开始甜蜜地拥吻。
香艳旖旎的画面,毫无预警地在他们眼前上演, 王文音眸光闪烁, 忽然扯掉身上的吊坠,砰地一声砸到了地上。
这一声惊响,彻底打破了她和安德之间若即若离的氛围。
安德目光一转, 发现她眼睛潮湿,神情冷漠, 胸口急促地起伏着,不知是因为被背叛而难受,还是觉得那吊坠碍眼。
他弯腰捡起掉在桌子底下的吊坠,握在手里,细细擦干净上面的灰尘,问她:“嫌脏了?”
“嗯。”
“那个男人和你说过吊坠的来历吗?”
“没有。”
“那我来告诉你吧。”
“其实,这枚彩蛋吊坠来自于俄罗斯的一个古老家族——萨卡洛夫,后来,萨卡洛夫的女主人将它交给了自己的外孙,安德·伊里奇·萨卡洛夫。”
“他将吊坠带回中国,却意外的遗失了。奇迹的是,某天他遇见一位女生,而那个女生的身上刚好就有这枚吊坠。”
安德说着,走到王文音的身后站定,动作温柔地将吊坠重新戴回她脖颈间:“这次是我送你,戴好,别再丢了。”
王文音僵硬地坐在椅子里,没听见似的,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楼下那对“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