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自己人的尸体放在大厅内擦去泥水,土著的就扔在角落,稍后集中处理。
“诸位,辛苦了。”
以太武装足足有近四米高,即便是格兰特子爵这样近乎一米九的身材也显得矮小。
但当子爵从铠甲前方的控制仓中走出,拔开位于脊椎和后颈部位的驳接线后,这巨大的甲胄却开始自发的变形——伴随着机械的嵌合声,空腔凹陷,几乎就在数秒间,庞大的铠甲就折叠收缩,变成子爵身后一块近乎于棱柱的淡蓝色金属柱。
这棱柱被子爵操纵水汽悬浮在自己身后,他步入宅邸,对所有人宣布:“这次能守住发我们的家园,诸位居功甚伟,理应得到奖赏。”
“等风暴过后,城内所有战斗过的人都将获得奖赏,他们是真正的勇敢者,但你们将得到更多。拉马尔,等会去我的金库,愿意保护我宅邸的勇士理应得到更多的嘉奖。”
子爵的存在本身就足以令人安心,更何况他展现出了不逊于自己父亲,足以抗衡土著那可怖鳄龙的实力——听见他如此宣布,低低的欢呼声在府邸内响起,而格兰特子爵微笑着注视着这一幕。
很快,他分配好接下来的修缮和维护任务,又抽调出几位还有足够体力的勇士去帮助那些被鳄龙灵能场域侵袭,但可能还有幸存者的街区援救活着的人,亲自为他们赋予了可以抗衡风雨的庇护。
这行动又引起一阵赞叹感慨,被遴选的几位护卫对此感到极为荣耀,他们发誓绝不辜负主上的信任,一定会恪守骑士精神,救助无辜,不抛弃任何一位居民。
子爵并不慷慨,也不吝啬,他既无情,但也会表现出一位合格贵族应该有的担当,就像是他半点也不在乎自己精心设置的宅邸大厅变成陈列尸体的地方,也不在乎自己的花圃被那些粗鲁的侍卫踩踏蹂躏。
他更不在乎为了自己的目的,整个哈里森港都将会一直处于土著的威胁下,就如今日一般,城市损毁,死伤众多。
他在乎的东西向来很少。
任务被安排下去,子爵本人来到二楼。
“亲爱的……幸亏有你。”
看见自己的财政官正准备前往金库准备稍后发放的赏金,格兰特舒了口气。
他向前一步,从背后抱住这位红发美人:“如果不是你帮忙指挥,恐怕我的府邸早就被那群土著攻破了吧。”
暗潮汹涌
格兰特子爵注意到拉马尔肩上衣服的裂口,不由得皱眉:“他们打伤你了?看来我就不该那么轻松的放那老不死的离开。”
他这下是真的有点后悔刻意留手了。
“大人……我是赤之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试图挣脱未果,叹了口气,拉马尔有些无奈:“现在正忙呢,而且你最近不是和克伦黛尔走的很近吗?”
“在乎这个?”子爵浑不在意道:“亲爱的,你知道这是为了你们赤之民……更何况,只是因为她长的和你很像——不是吗?”
“她是我堂妹,当然很像。”拉马尔硬邦邦地回复,但随后还是叹口气,语气柔和了些许:“大人,这次真的很危险,如果不是你提前就准备好伤药和弩炮,子爵府是不可能守下来的……土著究竟是为什么要袭击这里?”
“他们想要报复我和我父亲,很正常吧。”
格兰特子爵随口回答道,他吻了吻拉马尔的额头,示意对方别深入询问:“别想太多,没有好处。学学普德,他虽然看上去粗犷直接,但从来不问这种问题,那才是真的聪明人。”
“如果你想当赤之民的领袖,以后要好好向那个聪明老头学习。”
“嗯。”拉马尔轻轻应答,他战斗了一天,已经很疲惫,现在也不想思考太多。
“说起这个。”
谈起普德,格兰特子爵若有所思地转过头,看向城东:“那一炮是谁打的?当真是扭转战局,我可得好好表彰那些勇士。”
与此同时。
风雨中,一路跌跌撞撞走来的斯科特,终于抵达了子爵府。
对于哈里森港的居民而言,战争已经结束,而风暴在早有准备的他们面前并不至于造成太大的破坏。
无论是早已有所预备的堤坝,亦或是各家各户都有的避难所,以及加固过的房屋,都能将损失降低至相对较低的水准……只要不出现图腾灵入侵城内这种极端情况,即便是南海大风暴也不能像是八年前那般,几乎将城市摧毁一半。
城内的战事告一段落,但是城外,还有些许余波泛起涟漪。
三河城与哈里森港间的官道旁,有一小队土著正于小树林处急急而奔。
带队的高大鳞肤勇士面色沉重,脖颈间的羽冠也被烧掉一半,足以看出这位应当是某个红杉部落的酋长的窘迫。
由于被安摩尔镇的守军和哈里森港护卫队前后夹击,七位正式的通灵萨满更是被那位怀光主教一个人挡住,诸部联军可谓是一触即溃,所有人都没有半点留下来战斗的意思,全部都四散而逃。
这位酋长算是幸运的,因为突袭足够快,合围还没来得及成型,所以他和自己手下的精锐大多都逃了出来。
“……只能祈求先祖庇护大萨满的计划能成功……”
想到自己部落因为这次行动而遭受的损失,他便不禁心中憋气:“只要能夺回圣物,至少勇士们能在先祖的怀抱中安息……”
但就在他因惊惧,疲惫和惶恐而胡思乱想时,他身前的树林中骤然亮起一道光芒。
那是一道火红色的剑光,即便是在急骤的风雨中仍然明亮,宛如铁炉中烧红铁剑般的剑刃劈开黑暗的林间阴影,带着刺鼻的硫磺味当头压来!
这炽热剑刃是如此的夺目,即便是已经疲惫不堪的酋长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当即抽出腰间的短刀格挡——锐利刺耳的鸣响响起,伴随着令人牙根发酸的金属切割声,酋长的短刀当即被砍出一个巨大的豁口,然而他也趁势后退,避开了这夺命的一剑。
黑暗中,赤发绿眸的山民缓步走出,红刃吕贝克漠然地环视在场的所有土著,然后目光锁定在如临大敌的酋长身上,目光一点一点变得灼热,持着赤红手半剑的五指也愈发紧握。
——他不记得。
佣兵在心中低语,并不为对方不认识自己的表情而感到愤怒。
因为为恶众多者,注定不可能记住他夺走的每一个孩子的父亲。
而他其实也快要忘记。十五年了,他快要忘记自己孩子的笑容,忘记仇人的面孔,忘记自己当初的决心,忘记那理应不应该忘记的憎恨。
——但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