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节
但这也不是十二月最重要的事情,甚至可以说,这只是一件小插曲。
12月28日,飞焰诸国,延鏖地之王嘉兰奈极其看重的一位子嗣,阿苏亲王在旷野狩猎时被神秘部队强袭,最终伤重难愈而亡,而延鏖王从残存的神秘部队留下的痕迹中找到了帝国相关的印章。
延鏖王是少数对帝国态度较为平和的飞焰诸王之一,她一向不喜战争,而她的子嗣阿苏亲王据说在前段时间还前往帝国进行了一次秘密会晤,但他归国还未有一个星期便遭遇暗杀。
说实话,但凡是知道一点内情的人都知道这件事绝对有蹊跷,帝国也得喊冤,但以如今的舆论,以及两大血系间隐隐约约的矛盾与威胁,让所有人都只能将火力转移到帝国身上。
甚至就连延鏖王本人都不能多说些什么——阿苏亲王究竟与帝国交流了什么?想要调查他的死因,这件事也必须被调查。
而帝国也未曾想过辩解,也不屑于辩解。
——如果飞焰地想要战争,那么就给你战争!
以阿苏亲王遭遇暗杀这件事为标志,飞焰地与帝国间进行了大量部队的调集和重整,针对阿巴萨罗姆山脉与拜森山脉交界地带的领空权,每日都有斩获敌人空天铠装和己方损失的新闻。
一时间,泰拉各国对此发表了众多意见,著名学术期刊《真理之门》的终生撰稿者,学识之都的大炼金术师巴特在私人渠道批评飞焰地的举动简直就是‘假装其他人都是傻瓜’,他并不支持帝国,但对飞焰地这种在开战之前先镇压内部不稳定因素的举动表示嗤之以鼻。
而以反帝国为核心卖点的苍天王庭报纸《寰宇报》主编库尔巴罗夫则在自己刊物上接连发表文章《巨物的陨落》与《崩溃边缘》,严厉批评帝国卑鄙无耻的暗杀行动,是帝国顽固腐朽的一大象征,也是帝国军队逐渐堕落的结果,如此下去,帝国必将在五年内崩溃。
以此为代表,泰拉各行各界的人士都针对阿苏亲王遇刺事件发表意见,他们或是支持飞焰地,或是支持帝国,亦或是希望看两方打出狗脑子,明里暗里拱火讽刺,总的来说,在年末为泰拉人民和吟游诗人带来了不少素材,为773年做了一个绝佳的收尾。
无论是七城联盟的商人还是鲸歌崖的佣兵,无论是迦南摩尔的海盗还是甘特瑞格姆的酒馆老板,每个人都在热烈地讨论帝国和飞焰地的冲突。
但在短短的数日后,也正是泰拉774年,1月1日。
就在飞焰地王属军团悍然跨过国境线,从已经化作雾国的索林大公领中出现在帝国西部行省内侧时,飞焰地远焰要塞群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宣告独立。
远焰要塞副军团长,第四能级强者,‘魇炎’伊贝亚在正面战斗击杀军团长‘天壑’卡瓦加后,痛斥数十年来飞焰地对远焰要塞群以及负责供应要塞群物资地区的忽视与轻视。
尤其是最近十年,飞焰地近乎于是让他们自生自灭,许多军人都成为了军官的私家仆人与家奴,原本的大荒漠绿化计划也中断了很长一段时间,整个要塞群的军人和普通人都生活在漫天黄沙和酷热之中,苦不堪言。
他的独立,绝非叛乱,只是针对早已背叛了要塞群的飞焰地,进行一次公平公正的‘回报’!
而帝国在第一时间公开表示,他们完全支持魇炎军团长伊贝亚独立的做法,这毫无疑问是正义的举措,是人权,秩序,符合人道且合理的行动——在第一时间,帝国大皇女阿莱格里娅·瑟塔尔便作为官方使节与暂名为‘烈山地’远焰地堡垒群建交,并提供了一大批物资与礼物。
涅玛萨斯诸王怎么能承受这种羞辱?就在阿巴萨罗姆诸王的军团开进帝国境内,迎击西境五位伯爵的联军时,他们的军队也将开往要塞群,进行两线作战。
全面战争开始了……
这下,所有普通人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来真的。
不是转移国内视角,围绕堡垒群进行不痛不痒的区域战争……瑟塔尔帝国是要与飞焰地进行一场全面全方位的大战!
而早就知晓这点的诸国高层也在静静地等待。
作为只有一片大陆的泰拉,战争从来不会漏过任何人……它与所有人都息息相关。
历史的一角正在缓缓掀开。
而相较于这样的大事件,发生在帝国南岭行省,区区三位构装骑士企图暗中突袭山民圣地这种小事……也就不过是一件可以振奋士气,但完全算不上引人瞩目的小胜而已。
但,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一个人头上,便如山峰般沉重。
对于山民而言,一切都已经被改变了。
泰拉774年,1月1日,上午。
全面战争的新闻还没有广泛传播开来的时候。
在这新年第一天的晨间,伊恩站立在锖钢圣山的顶端,背靠倾覆的高塔,环视山岭间,那数百位来到此地的山民部落酋长祭司,以及成千上万汇聚于此的山民。
——他要进行一场演讲,一次宣告,一次预言与加冕。
——他要在这里成为山民的共主,成为引领的先知,成为全新的向导。
以及……成为指引未来的星辰。
就在此时此刻。
这一次,我们不会输!
她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山民女子,诞生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部落中,有着偶尔争吵,大体和睦的父母,以及一个老是与她犟嘴,但犟嘴后也会听话的弟弟。
她自小在称不上严格也算不上轻松的环境长大,学会了家传的手艺,用芦苇编绳以及在芦苇塘中养鱼养虾,认识了周边几户人家的同龄人,一起玩耍,一齐工作,就这样逐渐长大。
她在一个有着柔和阳光的午后遇到了自己的丈夫,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秋天,湖畔的森林染上了一层淡黄,倒映着阳光璀璨如金,那双湛蓝色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瞬间就让她停下了手中的割草小镰,而他也怔然在原地,与那双浅银色的眸子的女主人对视,然后羞涩地一笑。
他们熟悉了起来。他是采药人的儿子,在冬日封山祭上邀请她跳舞,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而来年的春天,他们便结合成一家,很快就有了一个孩子,孩子继承了父亲蓝色的眼睛,明亮又湿润,经常咯咯笑,可爱极了。
这是她最幸福的日子,儿子逐渐长大,她肚中又有了一个孩子,丈夫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每次采药回来都会为祂带回一盆花,石头的小屋固然简陋,但却温馨无比,屋后的后院充斥着斑斓的色彩,当她站在后院,诸多花簇拥着她时,被他赞叹为群山中最美丽的景色。
在第二次怀孕的那一天,他们一起在后院的正中央种了一颗五十年兰,这有着湛蓝色花朵的花有着悠长的寿命,但成长速度很慢,从抽根到发芽需要十个月的时间,正好就是孩子出生的时候。
他告诉她,如果是男孩,那未来孩子们就不缺花去追女孩了。而如果是女孩,当她出嫁时将会有最好最美丽的花冠佩戴,绝对不会逊色任何酋长的女儿分毫。
她没有说话,只是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幸福地注视着那颗刚刚种下的五十年兰,就像是注视着漫长未来后的幸福,满怀希望。
但是粮灾出现了。紧随而至的,便是战争。
——有一群山民在飞焰地的蛊惑下发起叛乱,我们必须要阻止这些狂徒摧毁我们的家园与传统,亵渎我们的信仰与荣耀!
——我们要提起刀枪,我们要拉起弓箭,保卫我们的家园,保卫我们的亲人!
这是酋长说的话,原本平和甚至有些憨厚的酋长大声地怒吼着,声音在群山间回荡,没有人可以反驳,也没有人可以拒绝,因为战争不是他们发起,他们只是被动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