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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海报里本就气质颓丧的女人,被这样一场上海的灰色冷雨淡去颜色,变成灰沉沉的色调,像是来自上个世纪末。
身后传来一道在楼下听起来厚重利索的女声,到了逼仄窄小的房间里,突然被放得很尖细,
“妹妹啊,我说这里真的不行嘛,便宜是稍微能给你便宜点,但我劝你不要租这里,大冬天没空调还有扇这么大的窗户,还是顶楼,楼梯难爬不说,稍微打开窗通通风,风都很大,还不如加点钱住五楼那个宽敞点的房间呢。”
房东一边说着,一边眯着眼,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这个风尘仆仆,落魄又窘迫的年轻人。
一头刚染过的黑发极其不自然,黑得太过纯,太过死板。偏偏那张漂漂亮亮的脸,又白得有些过分。
像是被这一场湿雨淋得失去任何血色,又像是因为本身太瘦没有营养。
总之,漂亮是漂亮,就是太……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了,落寞。
房东悄悄在心里嘟囔着。
又看这人直直盯着窗上海报的眼神,像是丢了魂似的。
以为对方是对这张海报有意见。
便主动走上前去,一边嘟囔着“小赤佬搬家也不清理干净,贴了海报也不带走”,一边上前去,想把海报撕下来。
但手伸了一半,就被截住,一截细瘦寡白的手腕突然伸过来,轻轻箍住她。
“哎哟你干什么的呀!”房东吓了一大跳,捂住自己砰砰跳的胸口。
二十四岁的付汀梨转过头来,敞着自己湿漉而年轻的脸庞。
很轻很慢地松开房东的手,蜷曲手指,将无名指上那一道鲜红的疤藏起来。
有些歉意地笑了一下,轻轻地说,
“阿姨,我现在就可以搬进来吗?”
「二十九」
直到二十五岁的这一年夏至, 付汀梨才意外得知,她竟然和孔黎鸢同一天生日。
——这时已经是二零二二年六月二十一日。她早已从北疆回来,在一家连锁艺术培训学校教初阶手工雕塑课。
面对的是一张张在上海本土长大、被养得白嫩纯粹暂且不谙世事的童真脸庞。
因为只是教授初阶课, 她拿起雕塑刀的时间, 通常隻用来教学生们一些基本技法, 一节又一节的课下来,她连一个完整的雕塑都没雕出来。
那些关于她之前筹备的雕塑工作室, 乃至于关于《白日暴风雪》里的雕塑美术, 还有关于喀纳斯的一切……
都在如同电影剪辑转场般的日子里, 已经快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日子过得好像一个沙漏。
而从北疆回来的那一天,就是沙漏上面那头的最后一粒沙子。
这一天从狭窄逼仄的中间节点过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