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就那么一个愣神的功夫,韩宴已经飞快抬手,对准那名雌虫的胸膛砰砰砰连开三枪,紧接着下移对准他的膝盖又打了一枪,眼见对方面色痛苦地倒地,这才把能源耗尽的光能枪当啷一声丢到旁边。
韩宴的右腿被卡在了驾驶仓里,他皱眉掰开早就变形的舱门,不顾被划破的掌心,艰难把鲜血淋漓的右腿抽了出来,然后一瘸一拐地步下了飞行器。
韩宴背靠着路边的围墙艰难喘了口气,结果不经意回头发现乔尼还在原地发愣,斯文的眉头狠狠皱起,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下来!”
飞行器遭受了严重撞击,等会儿说不定会爆炸。
韩宴已经发送了求救信号,要不了多久军队和医疗队应该就会赶到这里,而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在安全的地方等待救援。
乔尼已经被吓懵了,闻言连忙从飞行器里钻了出来,他见韩宴右腿似乎受了伤,连忙上前想将对方搀扶到安全的位置,结果却被韩宴重重甩开了手。
乔尼焦急喊道:“我扶你啊!”
韩宴却不理他,只是独自扶着围墙,一瘸一拐地往前方走,眉头紧皱,神情狼狈而又冰冷:“不用你管。”
背影莫名熟悉。
乔尼呆呆站在原地,见状揉了揉眼睛,有那么瞬间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仿佛自己眼前出现的不是韩宴,而是伽因。
相拥
飞行器的撞击现场十分惨烈,再加上附近的居民纷纷报警,没过多久医疗队和军部就赶了过来。
只见事发现场的路边停靠着两架飞行器,其中一架已经严重变形,两名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的雌虫身受枪伤倒在血泊里,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带队赶来的凯恩少校没想到主星地界也会发生枪击案,见状脸色一沉,立刻命令部下去清理现场,同时目光一扫,注意到了站在案发现场不远处的韩宴和乔尼:
“两位阁下,请问刚才是你们发出的求救讯号吗?”
乔尼的手臂受伤了,原本疼得龇牙咧嘴,眼见有军部长官问话,连忙指着被撞毁的飞行器道:“我们刚才驾驶飞行器经过这里,有两只雌虫忽然恶意撞伤我们,身上还带着枪,我和我大哥差点被他们打伤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凯恩少校闻言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被医护员用担架抬出来的凶手,语气诧异:“可那两只雌虫都身受重伤,是你们做的吗?”
雌虫与雄虫体质悬殊太大,无论怎么看韩宴他们都不可能伤到这两只雌虫,听起来实在匪夷所思。
乔尼闻言下意识抬手指向韩宴,但不知想起什么,又连忙缩回了手,这次意外袭击背后肯定不简单,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他还是少说话吧。
乔尼心虚摇头,含糊其辞道:“当时情况太乱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凯恩少校闻言正欲说些什么,耳畔却陡然响起了一道低沉冰冷的声音:“请问医疗队过来了吗?”
韩宴侧脸满是斑驳的血迹,这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森寒的气息,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不夹杂任何情绪,静静注视着凯恩少校:“如果有什么问题,我想您可以等我们入院接受治疗之后再问。”
凯恩少校这才惊觉他们两个都受了伤,连忙道:“抱歉,两位阁下,我这就给你们联系医疗队。”
韩宴和乔尼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撞伤,再加上他们的雄虫身份,军方一时也顾不得问话,连忙将他们送往了附近的医院进行救治——
还有那一只被韩宴用枪打成重伤的雌虫。
另外一只雌虫的致命伤在咽喉处,早已没了呼吸。
这场事故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毕竟除了无恶不作的星际海盗之外,在主星范围内还从来没有雌虫胆敢谋杀雄虫的例子,再加上韩宴身份特殊,与皇室沾亲带故,负责案件的长官也不敢贸然处置,直接把消息报给了上级。
当伽因得知韩宴受伤的消息,就立刻驾驶飞行器从军部一路疾驰赶到了医院,他一瘸一拐地在走廊快速奔走,最后终于找到病房,结果刚好赶上医生给韩宴处理伤口,而隔壁床位就躺着乔尼。
飞行器的舷窗玻璃碎裂炸开时,乔尼手臂被划出了一条不浅的伤口,医生正在给他缝针,尽管已经提前打了麻药,乔尼还是惨叫连连,活像在受什么酷刑。
与之相反的则是韩宴,他面无表情靠坐在床头,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灰蓝色的眼眸一直盯着医生给自己右腿缝针的动作,眼见那根缝合线在皮肉间来回穿梭,眼睛也未眨一下。
韩宴的眼镜已经撞坏了,此刻失去镜片遮挡,那双眼睛看起来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无端暗沉。
医生被他盯得后背冷汗直冒,手一抖险些缝错了针,他加快速度给韩宴处理好伤口,这才不着痕迹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阁下,万幸您的腿没有骨折,不过缝针的地方每天要按时换药,这段时间千万不要碰水。”
韩宴没说话,他眼眸不经意一抬,忽然发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伽因,微不可察顿了顿。雌虫大概是一路疾赶过来的,胸膛有些起伏不定,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来得及褪去的苍白。
伽因见韩宴发现自己,悄无声息攥紧指尖,一瘸一拐地走进了病房。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韩宴那条受伤的腿上,最后才落在医生身上,情绪难辨的问道:“医生,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伽因是个瘸子,对于腿部受伤这种事比谁都要敏感,他其实更想问这些伤会不会影响韩宴以后的行走,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医生哪里不知道他想问什么,开口宽慰道:“阿什亚阁下的伤口虽然有些深,但并没有伤及骨骼,静养痊愈就好了,不会影响他以后的行走。”
他语罢忽然意识到伽因是个不良于行的瘸子,尴尬一顿,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这才带着助手转身离开病房。
伽因在得知韩宴的伤势并不会影响行走后,一直紧攥着的指尖这才松开几分。他先是走到病床旁边,掀开被子看了看韩宴的伤势,然后又重新盖回去,眼眸低垂,神色出乎意料的平静。
伽因低声问道:“您还疼吗?”
韩宴摇头。
伽因:“抱歉,是我的失职,让您受伤了。”
韩宴淡淡阖目:“跟你没关系。”
男人闭目靠在床头,神色平静如昔,刚才盯着医生缝针时的暗沉目光仿佛只是错觉。
伽因见状在半空中缓缓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一下韩宴的眉眼,但不知为什么又收了回去,他指尖微动,最后只轻声说了一句话:“我会让那些伤害您的虫付出代价的。”
韩宴闻言倏地睁开眼,直视着伽因,后者却不躲不避,反而笑了笑:“我会让那些伤害您的虫付出代价的。”
伽因很少笑,为数不多的几次也是对着韩宴,在床上的时候怯生生地勾人。唯独这次,他笑得诡异而又温柔,偏又察觉不出什么异常,只是让人莫名觉得后颈蔓延上了一股凉意。
“……”
韩宴盯着伽因看了那么一会儿,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片刻后才终于吐出一句话:“那只雌虫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