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节
林空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纯黑色的头发在一群脏兮兮的虫族间倒也不怎么显眼。他混在后面的人堆里,一抬头就发现了赫勒弥斯的身影,连忙对他使了一个救命的眼神,用嘴型焦急比划了三个字:“救救我。”
好奇害死猫,林空见这些部落人急匆匆赶往神殿,还以为有什么领奖活动,搞半天是给虫王这个饭桶当盘中餐的,悔得肠子都青了。
林空现在只希望赫勒弥斯看在这几天“同床共枕”的情分上救救自己,别让他死的太难看。
林空死得难不难看是未知数,但赫勒弥斯的脸色难看已经成了定局,他显然想不到林空会混进来,目光惊疑不定地盯着他,连右手凝聚成形的精神力都无意识散去了大半。
此刻赫勒弥斯俨然忘了林空只是一个猎物,地位甚至比不上那些低等虫族,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该怎么保下林空的性命。
虫王见赫勒弥斯迟迟不动手,缓缓蠕动肥大的身躯,头部已经探出了平常用来产蛋的深坑,浑厚的声音犹如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响:【赫勒弥斯,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林空已经不敢再看了,紧张闭眼等死。
他没觉得自己在赫勒弥斯心里有多重要,最多就是个猎物,现在虫王都下令了,对方难道还敢违抗吗?
不过林空在密林里多活了好几天,现在死也不算太亏。
赫勒弥斯自然不会违抗虫王的命令,那样无异于找死,然而他袖袍中的手紧了松,松了紧,迟迟都没能下手,最后无声咬牙,竟是忽然转身跪在了虫王面前:
【吾王——】
赫勒弥斯眉眼低垂,右手抚肩,薄唇紧抿,让他看起来相当冷漠:【飞瀑山的洞穴里藏着一只体型庞大的百年穿石兽,只是很难引出洞口,与其吃了他们,不如丢到里面当做诱饵,说不定能把那只穿石兽引出来。】
这些低等级虫族本来就没有多少生命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如果能引出洞穴里的那只百年穿石兽,虫王起码有七天都不用再进食。
赫勒弥斯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串话,随即就安静了下来,静等虫王的发落。
虫王没有出声,像是在思考什么,尽管它的大脑构造相当简单,想不出太过复杂的东西,但“填饱肚子”这一条还是占了上风:【那就交给你处理,一定要把那只穿石兽给我抓过来!】
赫勒弥斯俯首:【是。】
雪珀和伽炎闻言疑惑看了赫勒弥斯一眼,对于他这种把屎盆子往脑袋上扣的行为相当不理解,如果找到穿石兽就算了,找不到虫王一定会勃然大怒,这件事费力不讨好,赫勒弥斯何必往身上揽?
赫勒弥斯没有理会雪珀和伽炎的打量,他从地上起身,走到了那个老弱病残齐聚的部落前,暗红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扫过他们或惊或惧的脸,最后定格在了林空身上,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跟我走。】
赫勒弥斯冷冷吐出这三个字,语罢率先走在了前方,那些低等级虫族见状也不知是福是祸,只能战战兢兢跟上,和他一起离开了神殿。
今天来的低等级虫族实在太多,他们成群聚在一起,导致生命力混杂。虫王依稀感觉某个方向的生命力气息十分浓厚,但并不确定是谁身上的,只当是面前聚集了太多虫的缘故,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赫勒弥斯带着他们走了很远很远,直到前方出现了一片险峻的断崖,这才停住脚步。断崖下方是一处飞瀑,瀑布后方是一个山洞,穿石兽就躲在山体深处的迷宫里,只有嗅到虫族的血腥味才会探出头来。
在虫族尚未进化成人形的时候,穿石兽就以他们为食物,说是天敌也不为过。
赫勒弥斯站在断崖前,瀑布飞溅的水打湿了他的黑袍,冷风迎面吹来,将衣角吹得猎猎作响。他回头看向那群低等级虫族,听不出情绪的问道:【你们谁下去做诱饵?】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一阵惊慌。
求生是所有动物的本能,能活着谁愿意死,他们闻言齐齐跪地求饶,低头的样子卑微到了尘埃里:【赫勒弥斯大人,请您怜悯我们,再给我们一些时间吧,我们一定会猎取到足够多的食物献给虫王。】
林空站在队伍最后,在一堆下跪的人里显得犹为突兀,他犹犹豫豫看了眼赫勒弥斯,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最后大着胆子,悄悄挪到了对方身后。
赫勒弥斯权当没看见,他注视着那群跪倒在地的虫族,面庞冷峻:【怜悯?】
【虫族没有这种东西。】
就算有,也死了,就像冬宁一样。
赫勒弥斯并不认为这群老弱病残能狩猎到什么食物,现在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用鲜血引出洞穴中的穿石兽。他右手隔空一摄,直接将一名虫族扼到了半空,准备狠狠砸向瀑布后方的石洞。
林空见状一惊,没想到赫勒弥斯真的会用活人去当做诱饵吸引野兽,下意识抬手拦住了他:“等等——!”
赫勒弥斯察觉到手腕传来的力道,动作一顿。他缓缓偏头看向林空,暗红色的瞳仁收缩成了一条竖线,比野兽还像野兽,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机:【放手。】
低低沉沉的两个字,却硬生生听出了几分暴躁恼怒。
如果不是为了保住林空的命,赫勒弥斯才不会接这种烂摊子,林空阻拦的动作就像导火线,点燃了他心中的暴虐因子。
林空还是第一次看见赫勒弥斯用这种表情对着自己,他的指尖僵硬了一瞬,却并没有松开,反而攥得更紧了,绞尽脑汁找着理由:“赫勒弥斯,现在……现在天都快黑了,就算把那只野兽引出来也不好猎杀,要不等明天早上再动手吧?”
林空不会劝赫勒弥斯放了这群人,因为他知道根本不可能,他只能尽量顺毛捋,先把对方安抚下来再说。
赫勒弥斯闻言不语,冷冷盯着林空,锋利的目光仿佛可以直接刺透他的内心,许久后才终于一字一句沉声问道:
【你,在怜悯他们吗?】
野兽天性使然,赫勒弥斯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他也不想让别人拥有,这会让他感觉自己与林空不是站在同一边的。
林空不承认:“我怜悯他们干嘛,我和他们又不熟。”
他语罢悄悄拽了拽赫勒弥斯的袖袍,眼睛亮晶晶的,压低声音道:“我和你才熟。”
林空总是能成功安抚赫勒弥斯,语罢又用了些力气才将他的右手拽下来,那名被摄到半空中的虫族也噗通一声掉到了地上,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咳咳!!!”
林空看得于心不忍,那只虫年纪看起来都能当他爷爷了,他拽了拽赫勒弥斯的袖袍,小心翼翼问道:“天都快黑了,你明天再来狩猎行不行?”
赫勒弥斯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而是淡淡反问道:【那他们怎么办?】
林空:“哎呀,你找个地方把他们关起来嘛,他们都是一群老弱病残,跑也跑不了多远的。”
他话音刚落,忽然意识到这个原始森林并没有囚牢这种东西,正思考着该怎么圆回去,却见赫勒弥斯忽然长袖一拂,在那些人身上落下了一道精神力烙印,声音低沉,难掩威严:【明天来飞瀑山集合,擅逃者,杀无赦!】
赫勒弥斯直接用精神力入侵了这些低等级虫族的大脑,谁如果敢逃跑,立刻就会被精神力绞杀,一如当初的冬宁。
赫勒弥斯语罢不顾那些虫族庆幸的神色,身后翅翼一展,掀起一阵狂风,直接攥住林空的腰身带着他一起飞离了这里,眨眼就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