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就在心跳越发激烈时,那只手停在了她纤细侧腰间,一把揽住。
陆知晚屏息凝气耐心等了好一会儿,见他再无动作,不禁蹙眉轻唤:“陛下?”
腰间的手不轻不重捏了下,听她发出一声娇哼,萧景廷阖着眼眸,语气淡然:“再说话,朕就把你送去锦狸苑陪小彩云,正好它快生了,需要有人时刻看顾着。”
想到那头正处于产前焦虑、母性极强的小花豹,陆知晚;“……”好的,她闭麦。
这一晚,陆知晚像是被一个大火炉炙烤着,闷沉沉睡了整夜。
翌日早上醒来,长手长脚的大火炉不见了,只有秋容姑姑笑吟吟与她道:“婕妤若是还困,便再睡会儿,陛下特地下令,往后若无特殊情况,您不必再去永和宫给顾贵妃请安了。”
不必请安?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陆知晚心里的喜悦丝毫不亚于前日早上连升两级,刚要开口装一下“啊,这不大好吧”,又听秋容姑姑继续道:“陛下还将丽风殿赐给您作新居,丽风殿就在养心殿后头不远,日后陛下想见婕妤,或是召婕妤侍寝,可比原先的流霞轩方便太多。能叫陛下这般看重,看来婕妤您的好福气还在后头呢。”
一大早接连两个好消息,叫陆知晚都有些飘飘然了。
虽说昨夜被皇帝熊抱着,一个晚上没怎么睡好,但回报这么丰厚,别说一个晚上睡不好了,便是天天熬大夜也值了!
心情过于激动,她连睡回笼觉的想法也没了,掀起被子下床,兴冲冲就要去看她的新住所。
果真如秋容姑姑所说,丽风殿位置优越,离养心殿不过一炷香的脚程。虽比不上顾贵妃的永和宫那般宽敞轩丽,但比流霞轩简直豪华了一大截,正殿明亮开阔,侧殿屋舍俨然,整体风格典雅古朴,庭前还种着大片海棠与木绣球,四月天里开得正盛,粉白交错,莺飞蝶舞,一派生机盎然。
陆知晚到时,夏禾已带着宫人将殿内各处归置得差不多。如今她位份升了,宫殿也升级了,伺候的宫人也由原来的五个,变成现在的十五个。
夏禾带着另外十四个宫人给陆知晚见过礼后,便随她一道参观新居。
“主子,咱们这回真的是苦尽甘来了!”左右没了外人,夏禾丝毫不掩心底的欢喜,眼含热泪地朝陆知晚笑:“有了陛下的恩宠,日后再没人敢欺负您了。”
陆知晚最见不得旁人在她面前哭,尤其是女孩子。夏禾一哭,她也有些鼻酸,再想起那个老实巴交被害死在深宫的原主,心下也不免生出几分怅惘。
主仆俩两两相望,多愁善感了好一阵,殿外传来宫人禀报:“主子,长春宫的赵美人前来拜见。”
赵美人?那个原主的同乡,她来做什么?
陆知晚本想说不见,话到嘴边,脑中忽的闪过一些原主被赵美人欺负的画面——逝者虽已矣,却不代表作恶的人能够心安理得、毫无报应地活着。那些曾经加渚于旁人的苦痛,总该有反噬的一天吧。
慢条斯理捋了捋衣袖,陆知晚出声:“叫她进来吧。”
听得这声淡定吩咐,夏禾微怔,抬眼便见自家主子那张连日来总一副玩世不恭神色的白皙脸庞,此刻一片认真肃色,也不知是如今身份不同了,亦或是装束华美的缘故,那婉丽眉眼间竟透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威严矜贵。
这还是自己从小伺候到大的主子吗?夏禾神色恍惚,直到陆知晚又看了她一眼,她才回神,忙敛眸应声,转身传令去了。
不多时,一袭湘色宫装的赵美人缓步走入殿内。
陆知晚腰肢笔直地坐在正厅上座,见着她进来,也没抬眼,只假装端着茶水喝。
赵美人在厅内站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陆知晚这是故意摆谱,自己若不出声,她就打算这般一直晾着自己。纵然心下有万般不服气,赵美人还是掐紧掌心,朝上座之人屈膝请安:“美人赵氏拜见陆婕妤,婕妤万安。”
“哎呀,赵妹妹来了。”陆知晚一秒钟入戏,先是恍然,而后客气微笑:“瞧我,这两日忙着侍奉陛下,整个人都有些精力不支,方才想着事都没发现妹妹来了,妹妹可莫往心里去。”
看着上座之人矫揉造作一口一个“妹妹”唤着自己,赵美人心下恨得牙痒痒,不就是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吗?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她倒要看看这小贱人碍了顾贵妃的眼,还能嚣张几日。
不过今日她前来,并非与陆知晚交恶,相反,她是来与陆知晚示好。
思及此处,赵美人端出一副笑脸,先将乔迁之喜的贺礼送上,又简单寒暄了一阵,待气氛铺垫的差不多,便开始了她的表演。
只见她先是掏出帕子掖了掖眼角,满脸愧疚道:“我知道我从前做了许多错事伤害到你,可我也不想的,你知道的,我分去了胡婕妤的宫里,她是一宫主位,我得仰她鼻息过活。先前她每回找你麻烦,我私下也是劝过她的……可她位份比我高,父亲又在京城当官,哪会将我的话放在眼里……”
流了两滴鳄鱼眼泪,赵美人缓缓起身,从腕间褪下一只水色极好的翠玉手镯,塞到陆知晚手中:“晚晚,你我都是岳州人,你父亲又在我父亲手下当差,咱们两人的情分,自是旁人无法相比的。后宫大多是京城女,看不起咱们岳州来的,咱们更应该互相帮扶才是。”
帮扶?陆知晚看着那枚价值不菲的手镯,只觉好笑,用一个手镯就想缓解恩怨,做梦呢。
不过送上门的手镯,不要白不要,就当是给原主的一丁点精神损失补偿费。
“赵妹妹实在客气了,带了那些贺礼,还多送一个镯子。你如此大方,那我也不好辜负你一番好意。”陆知晚弯起眼眸收下那个手镯,又看向赵美人:“至于互相帮扶,明人不说暗话,妹妹想要我如何帮?”
她如此开门见山,倒叫赵美人有些不知所措了。
在陆知晚直白的注视下,赵美人忸怩一阵,小声说出心底的打算:“陛下从前一直不近女色,晚晚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讨陛下欢心?若你能传授一二,日后我得了恩宠,定然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陆知晚嘴角轻扯:“……”
她自个儿都没睡到皇帝,传授个鬼。
不过话说回来,皇帝到底为什么看上自己,她到现在都没整明白。
“晚晚?”赵美人见她半晌不说话,还当她是不愿意,立马指天对地,言辞恳切地说了一大堆“姐妹情”、“互帮互助”、“共同荣辱”之类的车轱辘话。
陆知晚看她这么上头,今天要是不给她透点消息,怕是不肯走。于是故作神秘,与她说了皇帝是猫奴的事:“陛下最喜欢猫了,你若也喜欢猫,日后与陛下遇上,不怕没得聊。”
赵美人也是个好糊弄的,得了这个讯息,便喜上眉梢,又与陆知晚聊了两句,便美滋滋地走了。
等回了长春宫,她邀功似的将这事告诉给胡婕妤,颇为志得意满:“那陆知晚也就是运道好,误打误撞入了陛下的眼,却是个眼皮子浅的蠢货,一点小礼物,两句漂亮话,就将她哄得团团转,真以为我拿她当姐妹了?呵,就她也配。”
胡婕妤闻言,不禁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心,没好气斥道:“我看你才是蠢货!陛下喜欢养猫,稍加打听便能知道的事,还值得你乐成这样?那个陆知晚明摆着敷衍你,你还好意思说她蠢货?”
赵美人愣住,待对上胡婕妤那张讥笑面庞,霎时反应过来,一张俏脸也涨得通红,恨恨揪紧了帕子,咬牙切齿:“这个该死的小贱人,竟敢糊弄我!”
丽风殿内,送走赵美人后,陆知晚也没闲着,才搬新居自有一堆琐事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