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杂货铺我还能点货送货招呼客人呢!”
简行严望着他,感叹道:“你倒是挺喜欢做买卖的。”
甘小栗奇怪:“你不喜欢吗?做买卖赚钱,再说你是简老板的儿子诶,槟榔屿数一数二大商人的儿子,竟然对做买卖一点兴趣没有吗?”
“没有。”简行严回答很干脆,“我才懒得掺和我爸这摊事。”
简家槟榔屿这诺大产业,居然后继无人。甘小栗抿了一下嘴唇,转身熨衣服去了。
肚子里的愁肠百结加上白天的辛劳加速了困意的酝酿,而甘小栗立在烫衣板前瞌睡打得如小鸡啄米,哪知道简行严正用右手撑着脑袋靠在床上欣赏自己熨衣服的背影。
简行严怕他一头栽到熨斗下给烫死了,有一搭没一搭同他聊天,问了他许多关于姓周桥的问题,哪些人来了,哪些人走了,这些人在这样的世界里面做了哪些事。甘小栗困得半死,张嘴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总之添油加醋也好,无中生有也好,把天财、老六、老赔和蔡咏诗他们的故事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说。朦朦胧胧中他觉得自己好似说了太多,着急要表达什么,想把心里话说个干净,却明白始终有一点不能述说,他把从宁波带来的那封写着日文的信藏在了姓周桥的某个地方。
后来简行严又问了他童年的事,甘小栗想起妹妹小桃来,他始终不肯承认是自己胆小自私,把妹妹留在那样的宁波,任她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在人贩子手里像商品一样被卖出去。想到这里忍不住又要哭,眼里却是干涩的。
“当心手指!”简行严早已从床上爬起来站在甘小栗身后,他看到熨斗险些碰到甘小栗的手指。简行严想,是时候让他去歇息了。
岂料甘小栗把熨斗随便一搁,半闭着眼睛在烫衣板底下摸索了一会就侧身睡下了,膝盖蜷到胸口用手抱住,就像小婴儿一样。
简行严当场愣住,不得不羡慕甘小栗果真还是长个子的年纪,所以特别能睡,只不过他又害怕这小子的个头超过自己。想了一会心事,简行严吞了唾沫,挨着甘小栗也侧身睡下,带伤的左手轻轻压在地板上,他用自己的身体划出一道弧线,密密地贴着甘小栗,就好像切着他的身体修起一道城墙。槟榔屿的天气自不必说的温暖,隔着薄薄的衣衫,简行严感受到甘小栗微凉的体温,他伸出右手将对方搂住了,原想岁月静好地守护对方,却遭到了自己身体诚实的背叛。
一个小帐篷,搭得有些草率了。
简行严想,要么我来背几个英文单词吧……
到了第二天早上,甘小栗发现自己醒来的地方,仍然是烫衣板附近的地板上。简行严不曾合眼地陪了他一夜,直到黎明时分才偷偷摸摸自个儿爬回了床。
天与怀春风味早(二)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甘小栗面临人生一大难题,要不要对简行严说实话呢?
那晚简行严贴着他的后背睡下,他的心咚咚地跳着几乎要撞出胸腔,就把他给撞醒了,当然他也觉察到那个草率的帐篷,一股温热又强劲的力量隐隐传过来。甘小栗吓了一跳,他只是情窦初开,又不是不通人事,正在发愁该怎么办——他在蔡咏诗家的书堆里翻过一本《品花宝鉴》,心里略过一万章剧情。可久久不见动静,最后身后传来背诵英文的声音,甘小栗一颗心跳空了一拍,偷偷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