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节
一石激起千层浪,激烈的反对声此起彼伏。
便在此时,以“真理社”为首的几个文人结社团体,纷纷开始仿照《大启周报》办起了报纸。
淮州造纸坊和印刷坊众多,富户官绅子弟更是只多不少,短短两个月里,各种乱七八糟的小报周刊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大部分刊登的文章,都在引经据典,从各种刁钻角度含沙射影批驳皇帝和朝廷昏政庸君,引得淮州上下众多官绅子弟争相叫好,为其摇旗呐喊。
另一边,由林探花和花渐遇共同主办的《大启周报》也不甘示弱。
花渐遇在淮州新创办的印刷厂和造纸坊,全面采用活字印刷术和竹纸,淮州地里气候不同于京州,十分适合速生竹的生长,一旦下雨就是一茬一茬地往外冒。
自从不少淮州官员因清田一事被拉下马,抄出的家产除了送至京城,那些不能挪动的山头,就地供给了林若和花渐遇征用。
竹纸成本造价极低,原料四舍五入约等于不要钱,他从京州带来的李计等熟练工,更是把造纸和印刷的工艺成本压到了不能更低的程度。
《大启周报》很快就在大家伙的齐心协力下,变成了《大启日报》,一份报纸价格低到仅仅一文钱,谁都能买得起,铁了心在淮州跟当地新办的周刊报打擂台。
不仅如此,林若亲手撰写了好几本话本,特地把在荆州巡回演出的双胞胎戏班也请了过来,编排了一出出惩恶扬善、贪官落马、宣扬皇帝大展神威的“连续剧”。
入场费也只是象征性收个几文钱,每日都在淮宁府的大戏楼上演,吸引了大量观众,几乎把戏楼的门槛踏破。
甚至有不少读书人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偷偷去看戏,看了一集被勾得心痒痒还意犹未尽,第二天忍不住又会去继续看后续。
几个月来,京州的惠民书局已经在淮州开了好几家分店,大量便宜的书籍把当地的书局砸得晕头转向,无奈之下,也被迫打起了价格战。
这次却再也无人敢烧书,报纸和戏楼早已把宁州惠民丝绸坊的事编排成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谁不知道,只要带着惠民两个字的,背后的东家就有可能跟皇室有关。
就在以《大启日报》和《真理报》两拨舆论,所各自代表的朝廷与淮州相角力时,当朝天子三年以来,率领朝臣们所做下的各种大事,彻底在民间传播开来。
民间某种疑惑的声音也渐渐开始喧嚣尘上——报纸上这个圣明天子,和几年前那个平庸无能的昏君,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
彼时,皇宫,凤鸣宫。
萧青冥懒洋洋枕在喻行舟膝头,肚子上一颗圆溜溜的蛋,被他塞在衣服里来回搓搓。
他一张嘴,他的“贵妃”便舀一勺玫瑰冰沙酥喂到嘴边,被萧青冥嗷呜一口吃进嘴里。
喻行舟笑吟吟问:“陛下,甜品好吃吗?”
萧青冥咂咂嘴,享受地眯起眼:“爱妃的手艺还不错。”
喻行舟悄悄把手探向他的小肚子:“那,陛下不如坐起来好好享用,让臣来替陛下照顾蛋吧。”
萧青冥眼疾手快一把拍掉他的手,嘿嘿笑道:“据说每个怀孕后的女子都会享受到各种优待,美食珍馐,爱人关怀,围着团团转,朕也要这种待遇。”
他托着宝贝蛋往小腹里拱了拱,一本正经道:“朕现在怀了老师的崽,你得对朕好点。”
“……”喻行舟差点没笑出声,无可奈何道:“陛下,你都快二十五了,不是五岁!”
萧青冥招架着喻行舟从各个角度试图来“偷蛋”的手,正要继续斗嘴几句,忽然,脑海里又响起一阵系统提示音:
【您的总体声望即将突破一万大关,请再接再厉!】
作者有话说:
喻:给我搓搓!
淮州大案
自从朝廷正式向淮州下达, 官绅一体纳税试点一年的政令后,淮州士绅大户们在起初一阵惊惶之后,同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和僵持之中。
淮州上下大部分与世家有牵连的官僚, 不约而同选择了拖延、观望和阳奉阴违的方式,集体反抗皇帝这柄锋利的铡刀。
在如此尖锐的利益冲突下, 他们甚至不需要像那些淮州举子那样走访串联,摇旗呐喊,就自发选择站在朝廷政令对立面。
眼看淮州政令迟迟不见进展, 主持田亩政策的摄政喻行舟,奏请陛下,令怀王萧青宇亲自出任淮州巡抚, 特成立巡抚衙门。
将林若、花渐遇以及上一任状元李长莫等人, 都指派给怀王,前往淮州督办官绅纳税试点一事。
得知怀王出任淮州巡抚一事, 淮州上下官员和世家, 可谓有人欢喜有人忧。
怀王的身份极为微妙,不光皇帝的亲弟弟,最重要的是, 他是出身淮州陈氏的陈太后亲儿子, 甚至一度被视为皇位的有力竞争者。
喻行舟怎么别人不请,偏偏请了一个跟世家干系甚大的亲王来?莫非是皇帝和摄政眼看政策根本推行不下去, 所以向淮州世家们示好,缓和关系了吗?
不少人暗自揣摩, 心思立刻活泛起来。
怀王的巡抚衙门刚刚在淮宁府驻跸, 陈家的大门就差点被其他上门求见请托的人给挤破了。
陈家家主陈恩不得不命人紧闭大门, 整日坐在屋里发愁。
外人不清楚内情, 他身为家主如何不知道, 陈太后早就与当今圣上势不两立了,也是因为大大得罪了皇帝,才会被迫“自愿出家”,青灯古佛终老。
而怀王呢?他虽是陈太后的亲儿子,但从小就胳膊肘往外拐,对他的皇兄亲厚得不得了,怀王连太后的尊号都没能保住,怎么可能还会为十几年没怎么来往的陈家着想?
圣上和摄政会派怀王过来,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位的身份足够贵重,不会有人敢对他下首罢了。
陈恩重重叹了口气,又把那张详细公布了淮州试点纳税的《大启日报》翻出来,拿着放大镜一个字一个字细看,恨不得从字缝里抠出一点破绽来。
越看,他心情越发沉重:“什么试点一年,这一旦落实了,淮州多少名下千万田亩的士绅大户要大出血,这么大一块肥肉,朝廷明年还能放弃吗?”
“太狠了,真是太狠了!根本不给我们留活路!”